夜晚的凉风拍打着脸颊呼啸而过,他拉着她的手奔跑在黑魆魆的树林间,离背后燃烧的别墅越来越远。
“呵呵~更快、更快一点~”
男人轻挑黏腻的颤音顺着风向传送过来。只听“叮叮叮”几声,数十枚纸牌刀刃一般散落,插/入他们所经过的道路两旁的树干之中。
“你的脚步太虚了,亲爱的会长大人。是受伤了吗~”
经过西索的一提醒,桔梗下意识地去看身旁的男人,只见他正用手捂着染满鲜血的腰部,一双深邃难懂的眼睛笔直地注视着前方,脚下的步子没有片刻的迟疑。
难道是被爆炸溅起的碎片割伤了?
“等等。”她拉住他停了下来,回头寻找追击者的身影,视线扫过黑漆漆的两边,最终转到枝头,确认了红发小丑的位置。
“西索,你到底想干什么?”桔梗按下眼角,收敛神色,幽幽开口问道,“你不是彭格列的人吗?现在你是想要叛变?”
“桔梗的信任实在令我太感动了~”西索跳下枝头,抚摸着冲天的红发,晃了晃细腰,嗯哼一声,竖起扑克牌挡住红唇,诡异地咧开了嘴角,“但是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我不会叛变哦~”说完,他还摊开手,无奈地抬头望天。
“所以你是白兰那边的间谍?”桔梗沉下了声音,“只不过如今还没有到达彭格列基地,你这么快暴露身份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西索伸出鲜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用看猎物的目光锁定她身旁的金发青年,闷闷的笑出了声,“当然是为了清理叛徒喽~帕里斯通会长,不和你真正的盟友亮明身份?还是说,想继续经营你双面间谍的身份,在彭格列和密鲁菲奥雷之间来去自由呢?”
双面间谍?帕里斯通是彭格列的人?桔梗抬头正巧与青年的目光相遇,在她疑惑的眼神中,帕里斯通微微一笑道:“抱歉了,桔梗小姐,没有一开始表明身份。我的确是彭格列的同盟者,请信任我。”
就算让她相信,她也不可能一下子……
男人忽然压低了嗓音,凑到她的耳畔,细声喃喃:“云雀君让我转告你,以后睡觉不要说梦话。”
什么?桔梗愣了一下。
温热的唇离开她的耳垂,帕里斯通直起身子,笑眸弯弯:“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去咬杀你梦里的那些家伙了。这是原话。”
桔梗恍然想起自己曾经在梦中不小心喊出伊尔迷他们的名字,当时云雀还逼问过那些人是谁。这种私密的事情,云雀恭弥既然都能告诉对方的话,看来帕里斯通真的是彭格列的人。
见少女眼底的疑光散去,他勾了勾唇,上前一步,面对红发小丑跃跃欲试的眼神,抚上自己的胸口,笑得格外温文尔雅:“我是一个弱者,西索。但是为了我们各自阵营,看来我们必须有一战了。可在此之前,请先允许我问一个问题。我想知道白兰·杰索先生究竟是如何判定出我的间谍的身份的呢?我自认为自己的伪装还是不错的。而且上次会面,他也没有表现出半点怀疑的迹象。”
“说的也是,你的伪装真的很不错哟~”西索笑得更欢了,瞳孔激动到收缩不止,“只不过为了不被怀疑,你应该更更更、更加努力伪装一点啊!”
话音落下的同时几张纸牌朝桔梗他们嗖嗖嗖飞来。眼疾手快的帕里斯通拉住桔梗的手直接往旁边一甩,使她躲开了对方的奇袭,可自己的袖子却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露出白皙精瘦的小臂。
“啧,真是狼狈了。”他漫不经心地瞥了眼裸露的手臂,索性刺啦一声撕开整只袖子,随手扔在一旁,对进攻者抬眸一笑道,“看来就算是弱者的我也不得不稍微认真起来了啊。”
言罢,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迅速与西索战在了一起,速度快到连旁边的桔梗都没来得及看清楚。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桔梗应该出手帮忙才对。但怎么解释呢?他或许真的得到了云雀恭弥的信任,从他和西索的对话中她也可以大致了解到他是彭格列安插在白兰那边的人,同时也是白兰安排在彭格列的人,作为双面间谍活跃在两个家族之间,只不过真正效忠的依旧彭格列而已。
可……她还是不太放心。倒不是对方做了些令人怀疑的举动。实际上,仔细想想,他做的一切,包括一开始提到他和云雀恭弥有过合作其实都是为了偷偷提醒她自己就是彭格列的人。而她却因为初次见面的偏见,一直对其抱有很高的警惕,导致没有她领悟到他话中暗藏的真正意思,反而完全往反方面思考了。难道只是因为偏见,所以造成她现在还无法迅速接受他?
桔梗看了看还在打斗的两人,抿紧了红唇:不如继续观望一会儿,若是……
“砰”!巨大的阴影狠狠撞向了林间高耸的岩石。
西索扶着额头缓缓滑下了巨石,瘫坐在地面,机械地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面前头发有些凌乱的青年,猛地咧开淌血的嘴角,露出一个相当可怖的笑容:“哈哈,有意思。这只苹果美味到可以直接吃掉了,呵呵~”说着,他舔起了受伤的唇部,眼里的滚烫战意没有丝毫消退。
“还要打吗?”帕里斯通表现出很苦恼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弱者的体力可经不起那么耗啊,还是速战速决比较好。”
话音一落,金发青年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桔梗在旁边看着,看着如同瞬移一般闪现在西索身前的男人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并且用力往后面的岩石上撞去。
咔嚓——鲜血滑落,糊住了那双熠熠生辉的金眸。
桔梗不由移开了眼。
“真是抱歉,力气稍微使大了点。”帕里斯通仍然笑容满面,掏出衬衫口袋里的手帕,随意地扔在小丑垂落在地的手背上,转身朝径直朝少女那边走去。
“我们走吧,桔梗。”他说。
她望了眼生死不明的红发青年,背过了身去:“走吧。”
乌鸦飞过,少女和青年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月光下树林的尽头。僵死在巨石下面的红发青年突然睁开了眼,抓起手边的帕子,捂住脸,低低地笑了起来:“真是比电影还要精彩啊……”
撇下西索之后,桔梗和帕里斯通便直接去了机场。大概是白兰那里还没有得到西索任务失败的消息,因此机场的飞机仍旧照常运行。
他们登上最晚的航班,连夜赶往并盛。
坐在平稳起飞的机舱内,桔梗心情复杂地接过“新伙伴”递来的食物。
这才短短一天,就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朋友”变“对手”,“对手”变“朋友”。真不知道到了基地后还会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也没办法,现在的局势扑朔迷离,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已经降落在并盛机场,外面温度25摄氏度,飞机正在滑行,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请先不要站起或打开行李架……”
头顶传来空姐清晰悦耳的播报声,飞机降落了。
当飞机停稳,桔梗正欲起身时,坐在对面的帕里斯通按住了她的手。
嗯?她用眼神示意他有话快说。
等到身旁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金发青年才俯过身来问道:“桔梗带了戒指吗?”
“戒指?”她很快反应过来听口中的戒指的不同之处,“你是说彭格列戒指?”
“不一定是彭格列指环,就是那种能够点燃火焰的戒指。”帕里斯通优雅笑道,“如果有的话,必须要用特殊的锁链绑好。不然会被白兰他们的人监测出来。”
怎么说呢……她垂下纤长的睫毛,握紧了胸前衣料下那枚凸起的环状物体:这枚大空戒指,除了自己和六道骸,就连里包恩他们都不知道它的存在。难道此刻要展示给对方看吗?要是不这么做,就会暴露身份。若是这么做了,这个人真的值得信任吗……
她抬起眸子,映入青年清澈的瞳孔。
呼呼——汽车飞驰而过,掀起少女白色的裙摆。一男一女两个人并排走在树木成荫的人行道上,四周一片安静。
凌晨两点半,平日里原本应该热闹不凡的酒吧之类娱乐场所却早早的打了烊。平静的夜空下,除了闪烁的霓虹灯,连行驶的车辆都很少看见。
“真是没有想到了。”
寂静无人的马路边,青年和少女正在一边赶路一边低声交谈。
“没想到桔梗居然也会有一枚大空指环。”走在前面的帕里斯通回首微笑道,“这大概是意外之喜吧。说不定可以出奇制胜了。”
出奇制胜是不可能了。毕竟白兰能够沟通所有平行世界自己的意识。那个世界的白兰所做的事情,这个世界的白兰不可能不知道。而且这枚戒指还不能确定能不能使用。不过他一点也不好奇自己的戒指是怎么得来的吗?
这么想,桔梗也就这么问了:“帕里斯通先生不好奇我的戒指是从哪里来的吗?”
嘴角舒展,他的眼里深邃无波:“我一直认为有秘密的女性才更有魅力了,所以桔梗什么都不必告诉我。就当是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
这是体贴……还是试探呢……
灯影摇曳,两人越走越偏。桔梗尽量让对方走在前面,以此确认他是否知道彭格列的基地。若是知道的话,大约真的不需要再怀疑了,如果不知道……
桔梗捏起了拳头。
眼角碎光微闪,黑漆漆的小巷子里,走在最前方的帕里斯通偶然偏头瞥向身后的少女,玫红的嘴角悠然勾起,深色的眸底闪过一丝异芒。
真是小心了。
或许是天色太晚了,一路上走来,桔梗他们并没有遇到什么阻拦,可以说顺利的过分。等穿过大半个并盛后,两人终于来到了并盛的地下基地。
看到六道骸和迪诺口中所述的基地入口时,桔梗悬挂的心脏总算落了地。
他们一前一后相继往地下的暗道走去。
咔咔咔——大门缓缓升起。
基地里明亮的灯光一点点泄露出来,哗啦哗啦的线条拉拽声也愈发明显。
明晃晃的灯光打在软绵绵的银发上,少年低着头,半张精致的面容沐浴在灯光中,蓝色的猫眼微微下垂,往角落里甩动着溜溜球,一下,一下,又一下……
前进的脚步硬生生在门口停下,桔梗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下意识地张开了嘴。
莫名亲切的注视让沉迷于手里溜溜球的少年情不自禁地回过了头。视线在空气中短暂相接,他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奇犽/桔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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