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桔梗他们并未将那具异形生物的尸体直接带回基地,而是通过与彭格列众人的视频讨论后,才采取密封的措施将其运了回去。
古怪的外来生物,先进的飞船技术……一下子就挑起来了所有人的兴趣。可决战在即,实在容不得去关心这些东西。因此好奇心散去之后,异性生物的残骸便被放进冷冻室保存了起来。打算等和白兰的恩怨了结了,再去进行解剖研究。
“喂——”
斯库瓦罗喊停了走在前方的少女。因为刚才冷冻室出来,他的眉毛上结了一层寒霜,连脸色也比往日白了许多,晶莹的水珠挂在他眉尾,莫名减轻了那张凶巴巴的脸带给人的压迫感。
她转过身来,镇定地看着他:“有什么事吗?”
他没有做声,暖黄色的灯光在冰色瞳孔里静静流淌,泛起水色的波纹,又清又凉,忽明忽暗。
对于斯库瓦罗莫名其妙的态度,桔梗难以理解地揣测道:“没有事吗?”
“十年前的事情……”
“什么?”
他说:“抱歉。”
桔梗惊讶了一瞬。她是很少做出这样的表情,事实上她的神情变化一向很少,所以对方很快就捕捉到了。得到这一讯息的斯库瓦罗连忙趁胜追击:“还有混蛋boss的那一份。我替他道歉。”
原来是那件事啊。桔梗很快反应了过来,故意为难道:“什么啊,你替他道歉吗?而且根本不用跟我道歉吧,真正的受害者并不是我。而真正受到伤害的那个人应该早就大度地原谅你们了吧。”
“所以说你不肯原谅吗?”青年凌厉眉眼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桔梗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斯库瓦罗敏感的注意到这一点,收缩的眼角立马放松下来,聚成针孔大小的瞳孔也恢复了正常的大小,使他看起来显得不再那么凶残。
“我不是要威胁你。”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不靠谱,“我就是想把十年前的事情做一个了断。我知道当初我们太过分了,可是让那个自尊心强大到比狗屎还臭的混蛋亲口说出‘对不起’是不可能的,这样你还不如杀了他。所以我替他道歉。”
十年啊……桔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为什么到现在才说呢?”她不解地问,“这十年来不是有很多次机会吗?”
视线一暗,一双强劲有力的手猛地紧紧箍住了她,一头漂亮的银发滑下脸颊,青年把脸埋进了她的肩头。
“什么很多次机会啊,可恶的家伙!”他的声音在颤抖,“整天不是在彭格列帮那个废柴沢田纲吉就是和那只凶兽待在一起!巴利安离彭格列很远吗?你倒是给我多走几步啊混蛋!”
青年激烈的情绪不知不觉感染到了少女,她默了默道:“对不起。”
“你不愿意去就算了……”他的声音低了下来,近乎喃喃,抱着她的两只手却越来越紧,“但也别给我一言不合就消失啊……明明那个时候,那个混蛋boss已经下定决心要拉下老脸去见你了……你这个可恶的家伙!既然擅自闯入这个世界,就别给我擅自离开啊!”
心脏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撼动,桔梗震惊地呆在了原地:……对于十年后的人,她其实已经消失了五年了啊……为什么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了,因为迪诺他们把情绪伪装得太好了,而且彭格列又都换成了十年前还是少年的他们……
“抱歉。”除了这句话,她不敢有任何承诺。
“不要给我随便道歉!”斯库瓦罗完全没有再压低他的大嗓门,“如果真的抱歉……就别离开了,别离开了,桔梗。”最后一句话轻得无端叫人心头一抽。
别离开了……这不是她能够做主的啊。
所以还是……抱歉了……
“这是怎么呢?”
等到斯库瓦罗和桔梗从冷冻室那边回来的时候,桔梗察觉到客厅里的气氛似乎怪怪的。她扫了一眼四周,所有人都迅速避开了她的视线。这时坐在沙发上里包恩开口了。他扬起头,用那双黑得透光的眼睛凝视着她道:“我们都听到了哦,桔梗和斯库瓦罗的对话。”
这样啊,也是,毕竟他的嗓门那么大。眉目一垂,桔梗侧首将目光投向了坐在自带的靠椅上,撑着额头闭目小憩的黑发青年。
起码在离开之前,和好吧……
她缓步朝青年所在的方向走去。如此轻盈的脚步声应该不会引起对方的注意才对,可桔梗还是扫到了他的手背上逐渐凸起的青筋。
视线一暗,她停在了他的面前,座椅上的XANXUS很慢地掀开了眼,露出一双暗沉沉的红眸。他的眼形轮廓十分尖锐,给人一种不威自怒的感觉,特别是斜着眼看人的时候,即使一言不发也能吓得人胆颤惊心。
他现在就是这么看着她的,可她的脸上却看不出半点害怕的迹象,那清冷而暗藏温柔的眼神也一如既往,毫无变化。
突然的,他忍不住自嘲地嗤笑了一声,那声音没有发出来,在中途被咽进了喉咙里。随即他撇过脸去,用侧脸对着她。自己则依旧撑着脸颊,懒懒眯起红瞳,表情漫不经心,犹如午休刚醒的雄狮。
“XANXUS先生。”她说话了,一开口就令他火大!
不出所料,桔梗很轻易地观察到了他霍然大变的脸色,嘴角的弧度不觉轻轻上扬,漫出一丝冰雪消融般的笑意:“XANXUS……”
他挑起了眉尾,瞳孔尖锐得骇人。
“舅舅。”头顶落下少女的一声轻笑。XANXUS深觉自己被欺骗了,登时做出一副要吃人饮血的表情。
“舅舅。”脖颈一刺,少女柔顺的黑发滑进了他的衣领,她从背后抱住了他,而他则一动不动。是震惊的……还有,紧张的。
“好久不见。”她把下巴枕在他的肩头,声音轻柔到不可思议,“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他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选择理了理她,“以为我是你吗?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垃圾。”
巴利安众人:boss……你确定那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垃圾不是你本人?
还是那么不会说话啊。虽然桔梗对XANXUS学会说话的艺术的这种事情不抱一点希望,可真这个时候……果然他不说话比较讨喜吧。
“好了,有什么旧以后再叙。”里包恩斜着目光看了眼明显心情好了很多的XANXUS,悠悠抿了口茶,抛出让人不愿直面的巨型炸/弹,“毕竟明天就是最后一战了。好好准备吧。今晚就不训练了,早点休息。”
明天啊……此话一出,大部分的少年都变了脸色。说实话,他们是没有底的。那可是白兰啊,摧毁了无数个平行世界的白兰。
“里包恩先生。”与平日暴躁的形象不符,此时的斯库瓦罗相当冷静,“我们巴利安需要做什么?”
里包恩抬起眸子,表情仍然镇定自若:“打前阵的事情就交给未来的彭格列十代目和他的守护者了。至于意大利那边,迪诺已经赶了过去。当决战进行时,他会和诺斯拉家族的首领一起联手摧毁那时防御薄弱的密鲁菲奥雷家族。而你们,留守基地吧。不要被敌人趁虚而入。”
留守……这肯定不符合暗杀部队一贯的作风,可这种关键时期,哪怕是自尊心比天高的XANXUS都没有说话。
“我认为不需要留守。”桔梗瞥了眼不说话的众人,下定了什么决心,“因为明天的决战,只能胜利,不能失败。如果不能在那里打败白兰,所有一切都是枉然。”
“说得也是。”里包恩赞同地点头,“那就留下那些战斗力低微的普通成员。其他人全部前往黑暗大陆。”
沢田纲吉不由自主地握起了拳头。他知道这是破釜沉舟,容不得失败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对了!”有人发出了一声惊呼,“云雀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怎么办?”
“什么?你们彭格列的云守竟然不在?”巴利安表示该落井下石还是要落井下石的,“啧啧,搞不好,不会是叛变了吧?”
里包恩给了他们一个“很甜”的笑容:“放心吧,云雀身边的草壁哲矢早就联系过我了,听了我们的计划后,云雀恭弥几天前就去黑暗大陆布置了。”
“真不愧是云雀啊!”山本武挠挠脸爽朗地笑道,“他总是很有自己的想法了,一直都这么特立独行。”
众人:……你直接说他不合群不就好了?果然是个天然黑。
“但是云雀前辈不训练真的行吗?”沢田纲吉有点担心,“自从回到十年前接受了试炼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我们了。”
“相信自己吧蠢纲,他就算不训练,身体的武力值方面也远远超过了你。”里包恩半点也不给自家蠢弟子留面子。
沢田纲吉:……好吧,我就不该自取其辱。
“行了,都各自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吧。”里包恩也懒得招呼他们了,“记得明天不要睡过头。”
众人:谁会啊——
“好了好了,大家出去吧。”
“对了,记得去准备巴利安的房间。”
大厅里的人渐渐散去了,而提议休息的里包恩却还待在那里。
“桔梗。”他对着屋里除了自己仅剩了另一人低声喃喃道,“明天,会怎么样呢?”
站在窗帘前的少女缓缓回过身来,微笑启唇,眼神纯粹坚定:“会好起来。”
明天过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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