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设计风格的办公室,颜色单调,简单原始。
暖黄色的光亮在原木桌上层层晕开,给冰冷的办公室添了几许温度。
顾南奚坐在案前,表情认真,葱白的手指握着画笔,正在丰富自己的初稿。
周瑾年将一杯拿铁放在她眼前,声线温和地开口:“先休息一下吧。”
“等一会儿,我现在思绪如潮涌,停不下来。”
周瑾年端着马克杯绕到顾南奚的身后,温柔的眸底蓄着对她作品的赞赏。
他一直觉得她的才华不该被埋没,不过以她的出身也的确没必要吃这行辛苦的饭。
后来知晓她主动提出要参与D&L的内部设计大赛,他比她还开心。
D&L是傅氏旗下的珠宝公司,是业内的老大,如果这次比赛能一举成名,便可让更多人知道顾南奚这位年轻的设计师一点都不简单。
顾南奚正画得认真,扰人的手机铃声响了。
她按掉,手机又响。
周瑾年瞥见她手机屏幕上的备注,嘴里的咖啡差点喷出来。
察觉到周瑾年的动静,顾南奚用手盖住手机屏幕,略显羞涩地说道:“周老师,借你地方接个电话。”
她给傅以曜备注的还是“无耻双标狗”的名字。
顾南奚拿着自己的手机去了茶水间,点了接听,没好气地开口:“傅以曜,什么事啊一直打我电话?”
“你现在在哪儿?”
傅以曜的声音听着有点森冷,顾南奚的气场瞬间弱了下来,看了两眼周围的环境,还是老实回答:“在周老师这里。”
“在他那里干嘛?”
“画图啊。”
“顾助理,我得跟你声明一下,你现在在参加D&L的设计大赛,赢了的话,你的作品将会是D&L的主打,这便意味着你的作品必须是原创,周瑾年是知名设计师,他有自己独具一格的风格,如果你的作品掺杂了他的概念,万一被人说是抄袭,你知道事情后果吗?”
“我只是借他的地方画图而已,又没让周老师指点我,我知道抄袭的后果。”顾南奚为自己辩解。
“他的地方是有仙气吗?在别的地方就画不动了?”
顾南奚差点被气笑了,用仅存的理智说道:“我一直在这里画图,灵感比较足,比赛规则可没规定画图地点。”
“那你又清不清楚如果评委知道你的设计图是在周瑾年的工作室画的,他们会认为这是你的实力吗?”
“评委又怎么会知道我在哪里画图?”
“我的建议就是你想要好好地参加比赛,这阵子就不要跟周瑾年走得近了,免得落人口实,你如果只是玩玩,那随你。”
“我当然是认真比赛!”顾南奚提高音量反驳,她从小到大还没如此认真对待过什么事情呢。
“那么从现在开始,跟周瑾年保持一定的距离。”
“知道了啦。”
“现在,出来。”
顾南奚:??
“我在门口,带你去吃夜宵。”
说到夜宵,顾南奚的肚子就开始跟她抗议了,发出咕咕的惨叫。
认真做事,新陈代谢都快了。
结束通话,从茶水间出来,迎面碰上了周瑾年,抱歉地开口:“周老师,我接下来应该有阵子不能来了。”
周瑾年的指腹摩挲着马克杯杯壁,温润地开口:“没事,现在时间也不早了,等我关门,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你怎么不早说?”
她都答应傅以曜了。
周瑾年眉眼微挑:“约人了?”
“嗯,傅以曜在门口了,周老师,我们下次约吧。”
“好,那我送你到门口。”
“不必麻烦了。”
“没事。”
顾南奚收拾自己的东西,周瑾年则做一些善后工作。
关掉办公室的灯,两人一同走出来。
周瑾年将顾南奚的画筒交给她,“如果遇到问题,随时可以问我。”
傅以曜的警告犹在耳边,顾南奚想最近是不可能向他请教专业问题了,不过还是礼貌地回道:“谢谢你。”
忽然一声突兀的喇叭声在静谧的夜晚响起,顾南奚差点被吓到。
迈巴赫后座的车窗缓缓落下,半明半昧的灯光落在傅以曜清隽的脸上,衬得他凌厉的轮廓越发清冷。
“上车了。”
顾南奚微笑着跟周瑾年挥手再见,才坐上傅以曜的车子。
“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瑾年的工作室位置较偏,也是因为当初资金短缺,供不起黄金位置。
虽然后来打出了一片名堂,但是周瑾年觉得这位置旺他,也没想要换。
傅氏集团处在温城最中心的位置,傅以曜上下班根本不可能经过这里。
“特地来接你去吃夜宵,荣幸吗?”
顾南奚怎么听着阴阳怪气的?
但有人请吃夜宵,她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车子停在一间粥铺门口,半夜十一点的粥铺依然生意火爆。
现代人都讲究养生,半夜不敢让乱七八糟的东西进入肠胃,影响消化跟健康。
傅以曜的右手还被支具固定着,吃粥倒是适合他。
粥铺装修风格轻奢,一碗鱼片粥能卖到一百多,但不可否认味道还真不错。
傅以曜的左手使得利索,动作看不出生涩,顾南奚多嘴问了句:“你该不会是左撇子吧?”
“不算,但是为了这种意外发生,我从小就是两手都练。”
顾南奚微愕,说到这里,她想起来傅以曜似乎从小就辛苦,傅柏业对他很严厉,毕竟是唯一的儿子,对他寄予厚望,他一成年还被丢到军队训练了几年,就因为这件事苏温瑜还跟他大吵了一架,可傅柏业也没因此改变主意。
在这样的铁腕教育下,傅以曜可以说是温城这帮富家子弟中最出息的一位,也难怪那么多人觊觎傅家少奶奶的位置。
顾南奚搅着碗里的粥,忽然开口:“傅以曜,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傅以曜放下汤匙,内敛深沉的眸色看不出什么情绪,他的身躯微微后靠,好整以暇地开口:“妹妹也开始关心我的人生大事了?”
顾南奚问完又有些后悔,结婚其实算是他们之间比较敏感的词汇。
众所周知两家长辈极力想撮合他们俩一起,但是她反感这种包办婚姻的方式,甚至迁怒到傅以曜,有阵子看他特别不顺眼。
想起中二的自己,还觉得挺好笑。
人家还看不上她呢。
顾南奚舀了口粥塞进嘴里,借这个动作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傅以曜黑眸半阖,没受伤的手插在裤子口袋,整个人看上去漫不经心的。
将气氛搞得这么冷,顾南奚有些心不在焉,一个不留神,就咬到了舌头。
她痛得直呻|吟,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四处蔓延。
傅以曜站起身,眉头轻皱,冷声开口:“张嘴我看看。”
顾南奚听话地张开嘴唇,吐出还带着痛意的舌尖,水雾氤氲的双眸注视着面色凝重的傅以曜。
伤口处在冒着腥红的血珠,看来这一下咬得并不轻。
傅以曜的眸色晦暗,低哑地说道:“待会儿路过药店,买点药。”
“他们都说咬舌头是因为想吃肉了,一定是我的肉太香了。”顾南奚幽默地说道。
傅以曜用一副看智障的眼神看她。
顾南奚:“……”
她是看气氛太冷了,活跃一下而已,不好笑就不好笑,干嘛还鄙视人?
她那么狠地咬了自己一下,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还想着搞热氛围。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好吗?
顾南奚委屈地扁了扁嘴巴。
傅以曜:“……”装可怜第一名。
顾南奚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再美味的食物也吃不下去了,神态恹恹地开口:“不吃了。”
傅以曜正准备叫人买单,门口传来响动。
顾南奚看了眼,蝶语霏匆匆忙忙地赶到,跟另外一位同事说抱歉,她迟到了。
顾南奚:“怎么说都是蝶家二小姐,还打这份工?”
傅以曜没什么反应。
过来他们这桌买单的人正是蝶语霏,她走到半路看见是他们,动作都局促了不少。
显得他们是什么吃人怪似的。
还记得上回她害傅以曜受伤的事情,顾南奚对她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傅以曜倒是不动声色,温淡地开口:“多少钱?”
“小傅总,上回害你受伤很抱歉,这顿我请你们吧。”
傅以曜:“你如果自己不会算,让闻逸给你算算,我受伤造成的损失是多少,你赔得起,我也不介意收,赔不起,就别提,我跟小奚吃顿夜宵,还用不着别人请客。多少钱?”
“280。”蝶语霏被傅以曜丝毫不留情的话说得难堪地低了头。
从粥铺出来,顾南奚忍不住开口:“闻逸这么喜欢她,怎么不将这间粥铺买下来,让她当老板娘啊?”
“的确,搞定一个人最直接的办法还是用钱砸。”
顾南奚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怎么感觉被内涵到了?
她不就是一开始还忠烈得很,一听有一张没有额度的卡,骨头就软了,什么原则问题都抛诸脑后。
“傅以曜!你是不是在说我贪婪?”
傅以曜嘴角勾着笑:“不是事实?”
顾南奚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小心我让我爸用钱砸死你!”
傅以曜笑出声,顾南奚低吼:“不准嘲笑我。”
忽然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蝶语霏匆匆忙忙地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画筒,软声开口:“顾小姐,这是不是你落在我们店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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