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晨娱今天有大事,这长廊里到现在都没人经过。哪里来的风拂过面颊,带起丝丝凉意,商茶混沌的脑子清醒一些。
陈婉和公司其他人的话争先恐后地涌进脑海中,恍惚着,她…她真和他结婚了?怎么可能啊!还在梦里吧…
她虽然还算红,也没能红到能和温谨言这样的人站在一个世界。更何况她了解自己,跟普通人结婚都不可能,更别说和他。
女人一改淡雅的颜色,红裙张扬,衬得那张脸越发明艳逼人,一颦一笑皆是风情。神情呆愣,那双眼不似平常那般平静如死水,眼睫轻颤,宛如一只惊惶无措的小动物,倒有了几分从前的灵动。
温谨言拇指若即若离地摩擦着女人纤细的手腕,扯唇,话里带了点儿玩味:“温太太的演技真是越来越好,可惜了。”
当初商茶退圈,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惋惜,如此灵动有前途的演员竟也为嫁豪门放弃事业,可惜了。此可惜非彼可惜,男人嘲弄得太明显,懒懒的,冷冰冰的,可不太好听。
有着薄茧的拇指蹭在跳动的脉搏上,真实得能感受到指腹的纹路,不紧不慢地刮在皮肤上,有些痒。商茶镇定下来,趁机抽回手,轻笑了声:“温总说笑了,论演技我可比不上您。”
她笑着说话时,那双眼里宛若盛着光,穿着红裙往这儿一站,电影海报似的。看她笑,竟也不觉得她的话难听。
如果真的是夫妻……应该也是表面夫妻。刚才在陈婉面前,温谨言只是在维护夫妻体面,有钱人最看重面子,演得跟真的一样。
商茶仍旧不相信自己会和这样的人结婚,豪门太太对自己没多大吸引力。
可这样的人,也不至于故意来戏弄她……
温谨言看着她,眼中情绪莫测,助理陈河冷不丁出现在他身后喊道:“先生。”
他收回目光,略显慵懒地咬着字句:“送太太回家,让医生好好看看她脑袋。”
像是在强调什么。
陈河:“……是。”
商茶:“……?”
这不拐着弯儿说她摔坏了脑子?
她瞪着男人背影,有那么一瞬,差点扔高跟鞋。
什么品种的狗……男人?
身旁的陈河面无表情:“太太,我送您回家。”
商茶回过头看他,笑了:“怎么?他一个助理都不将我放在眼里?”
因为陈婉和温谨言,心里头攒了不少火气,这会儿又看陈河一脸面瘫冷漠,还是温谨言助理,不就恰好撞枪口上了么。
突然夹枪带棒的话唬得陈河呆滞片刻,他确认一样看女人的脸,没错啊是太太,不过一个特助的职业素养让他很快反应过来:“太太说笑,陈河不敢。”
委屈!以前太太不爱理人,先生也不在意,他就习惯了嘛。
偏偏商茶不愿放过,笑眯眯道:“你们有什么不敢的?反正你们再过分,温谨言也不会在意的,是吧?”
她就是故意的,一觉醒来,莫名其妙什么人都来嘲讽几句。陈婉明里暗里讽刺,温谨言看不起她,连一个助理也不将她放眼里,自己长了张没有脾气的脸?
面对女人的笑里藏刀,陈河面上镇定:“……太太误会了。”
“是吗?”商茶拖着腔调,撩了撩披在肩上的卷发:“我怎么敢误会你呢?陈特助可是温总的左膀右臂啊。”
根据阅览豪门剧本的经验,大概就是温谨言从来不会在意她,所以他身边这些人也不将她放在眼里。
毕竟不管怎么对她,温谨言也不会责怪他们。
陈河:“…………”
陈河差点跪了,强装镇定:“太太,我…送您回家。”
内心爆哭,先生为什么要丢他一个人在这里!这样的太太,他顶不住啊!好怀念以前冷漠却寡言的太太!闹也只会和先生闹,关他什么事啊!
商茶呵呵了声:“不用,我还有事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得见了经纪人再说。说到底,她现在只知道自己是晨娱的艺人,身边最信任的也就是经纪人季然,然姐说了她才信。
看着她的背影,陈河开了开口,什么都没说,说了铁定又要被怒怼。
卑微小陈jpg.
没走几步,商茶就被长廊一边的名人墙给吸引住了,这一面墙是荣誉的象征,凹凸不规则设计的墙面上挂满了名气不小的艺人。她刚获最佳女配角时,就被挂上了墙。可她一张张看过去,有耳熟能详的影后,当红大小花,也有十分眼生的面孔。
独独没有她……这不应该的,就算自己退圈结婚,她的照片也应该一直在这里,为什么就没有?
照片能被取下的原因,只有一个人有重大黑点,或者…公司的忌讳。这两者,都不像是她会去犯的。
她不死心地一张张重复看过去,被一个笑容很甜的少年吸引住了目光,挺有灵气的男孩儿。奇怪,她分明不认识这少年,可就是一下和然姐助理口中的李嘉宴对上号了。
脑海中还出现了许多少年上热搜的照片,和电视剧里的片段。
这么邪门儿?
她再去看其他眼生的照片,出现了同样的情况,不过对其他人的印象没有少年这么深。
因为那少年是然姐手下的?
商茶带着奇怪在公司里溜达一圈,才发现这里跟自己印象中的晨娱有很多地方不一样,装修的风格变了许多,不是短时间可以完成的。
真是奇怪,她零星地记得一些事情,但对温谨言却半点印象也没有。就像是一个西瓜,被挖去了中间红色的瓤,只剩下皮儿,狗血剧也不会这么演啊。
又回到了季然办公室,小助理见到她,立马道:“然姐到楼下了,茶茶可以进去等等。”
她含糊地点头:“好。”
办公室变化也很大,沙发都换了新的,连墙上的照片都添了新的,下边儿多了几张季然和一位少年的合照,刚刚在墙上看见的少年。
少年站在然姐身旁笑得灿烂,嘴角边上的两个梨涡特别甜。
高跟鞋声音响起,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盛气凌人的语气:“听说今儿来了位稀客?”
商茶站起身起身,笑了:“然姐!”
她也就俩个亲近的人,一个好闺蜜陆雯,一个经纪人季然。在娱乐圈的几年,季然于她亦师亦友,亲人一样的存在。
季然不咸不淡:“温太太今儿怎么有空上晨娱来了?”
故作疏离,和中午给商茶打电话的抱怨语气可不一样。
又是温太太,商茶恍了下神,刚才陈婉和温谨言的话她可以不信,可季然的话她没办法再不信。
季然瞥她一眼,突然提高声音:“商茶,你怎么搞的?温总真家暴你了?”
女人眉毛倒竖,像是商茶说一个“是”字,她就会义无反顾冲上去算账似的。
商茶陡然回过神儿,心底一暖。
“不小心摔倒的。”
随手摸了摸额头,之前一直没注意,现在碰到伤处,火辣辣的。她向来怕疼,眉毛都皱得打了结。
“没心没肺!”季然看她的眼神嫌弃,明显不信她的话。
商茶笑:“我今天来想确认一点事情。”
原本是为陈婉拿了恒世代言的事情而来,可如今很明显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她当然也没有理由再去过问代言的事情。
她想确定,自己真的那么戏剧性……失忆了?
从季然办公司出来,商茶看一眼时间,已经六点多。门内传来季然的声音:“考虑好了再来找我。”
商茶回头看一眼,茫然道:“好。”
走在熟悉又陌生的长廊,墙上的LED屏放着即将上映的电影海报。难怪,原来离她获奖已经过去了两年多,她也已经退圈结婚两年,刚才然姐好像也有所犹豫,对她退圈的事情并没有细说。
她结婚的事也没细说,到底是怎么和温谨言结婚的?为什么墙上没有她的照片?
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迷雾当中,隐隐能见到的景象不知道是真是假,也不知道迷雾散尽,到底会有什么。
不知不觉就出了晨娱大厅,天已经转晴,雨到底没下下来。此时晚霞当空,绯红的薄云,没一会儿又换了种姿态。
云朵来又往,宛如人间聚和离。几瞬时间,黑夜就会到来。
前面停着一辆黑色轿车,陈河站在车旁,看见她出来,迅速打开车门,可谓是非常周到,“太太,请上车。”
生怕动作慢一点,就又要被怼态度怠慢。
商茶却只是瞥他一眼,就自然地走上车。
之前她确实迁怒了,不过也没打算道歉。
陈河:“……”
他…刚刚没出错吧?
商茶坐上车,身旁的男人处理着手里的文件,没看她一眼,她也不自讨没趣。现在知道他们确实是结婚两年的夫妻,可自己对他实在是陌生得很,一起坐在这么狭小的一个空间里,浑身不自在。
说来也奇怪,这两年的事情,她零零碎碎有一些印象,唯独对温谨言全然是陌生,关于他的所有事情,她是一丁点印象都没有,包括之前出来的那处别墅。
窗外路边的绿植快速向后后退,商茶突然出声:“温总,我们以前是怎么结的婚?”
她挺好奇,总不会因为爱情?和温谨言压根儿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哪有什么爱情,可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结婚的理由,她要背景没背景。退了娱乐圈,除了脸,自己不就一无所有了么。
男人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目光并未从文件上移开。就在商茶以为自己不会得到回应的时候,一阵冷香猝不及防笼罩过来,不浓烈,却好像整个人都被染上这个味道。
下巴被钳住,温谨言盯着她的眼睛,忽然拖腔拖调“啊”了声,笑了:“原来今儿玩儿的不是装病,是失忆?”
戏谑的语气,毫不掩饰的嘲弄,宛若心脏猝不及防被狠狠拽了一把,酸酸涨涨的,难受得莫名其妙。
商茶缓慢挡开他的手,声嗓音婉转,带了点嘲意地笑:“恭喜您,答对了。”
掐人下巴,难不成是所有霸总都有的恶习?
还是不相信,自己是他老婆。
从刚才到现在,他看见自己额头上的伤,竟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只有一味的嘲弄。仿佛她是故意摔一跤,博取他关注一样。
看来,九成九是表面夫妻了。也是,像这种对自己妻子都高高在上傲慢无礼的男人,恐怕被下了降头,才会喜欢他。
温谨言不以为意地收回手,这次演得挺还像那么回事儿,可他没兴趣陪她闹。公司的事情已经够让他忙,没有时间去猜测一个女人的复杂心思。
也没有怀疑商茶为什么出现在晨娱,自己早上刚从国外回来,就赶到了这里,她多半是从管家那里知道了他的行程,特意跑来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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