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没有你要找的,赶紧走赶紧走。”
大爷拎着钉耙就跨步走了过来,吓得徐诗雅连忙往屋外冲。
直接窜出巷子才停下,揉着差点扭到的脚,一路上还在腹诽,什么人啊这,难怪年纪一大把还在捡破烂。
回村的牛车要四点才出发,这会儿中午才刚过,乔念跟王彤上午吃了一大碗的水饺,肚子还撑得很。
两人坐在邮局附近小广场的长凳上休息。
陆驰没告诉她黑市在哪儿,书里也没描写过具体的位置,不然她还能支开王彤去黑市转转。
往小广场去的大路两旁都种着梧桐树,枝繁叶茂绿茵茵一片,阳光穿过浓密的梧桐叶,在长凳上留下斑驳的树影。
一阵卷着暖气的微风吹来,引得树叶沙沙作响。
乔念捋下刮到鼻梁上的碎发,继续翻看高一的语文课本。
初中的部分她已经全部掌握了,还有两年的时间才恢复高考,吃透高中三年的知识绰绰有余。
王彤瞧她看得认真,也不好意思打瞌睡,抽了本数学书出来,看了没一会儿就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看不懂的方程式让她更加昏昏欲睡,跟催眠似的。
一晃儿到了下午三点多,乔念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收起了课本,手伸到瓷盆里兑换出一个做旧的蛇皮袋,把满满一摞书全都装进了袋子里。
扎紧了蛇皮口袋,就推醒了呼呼大睡的王彤。
“乔念!王彤!你们买了什么东西啊这么大一堆。”
“哟,这么些呢,这香皂老贵了,要一块多钱,我没舍得买,这可真香啊。”
“你俩儿可真阔绰。”
两人抬着东西到了今早下车的地方,生产队几个还没走的女知青,也早就等在那了,瞧见两人大包小包的,满脸艳羡地围上来帮忙。
“害,没多少,主要还是去拿了我爸寄的包裹。”
“你家是哪儿的呀?”
……
几个女知青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乐于交际的王彤如鱼得水。
在路口站了没一会儿,就瞧见张贵叔的牛车晃悠悠地驶了过来。
后车斗里已经坐了三个人,可不就是徐诗雅孙娟英,还有俞州扬那三个。
万萱跟另外一个女知青办完事就先回了村,回程的车虽然少了两人,却更加拥挤了。
连着替村里买的种子,跟知青们上邮局取的大包裹,堆了半车斗,后上车的俩人都坐不下,只能扶住车斗前头的把手站着。
迎着日落,紧赶慢赶地回到了大树生产队。
乔念坐在后头,远远地就瞧见陆飞跟陆星在村口的小身影,两人还时不时地朝大路这边张望。
车一停稳乔念就轻巧地跳了下去,陆星立马小炮弹似的冲过来,一把搂住乔念的大腿。
“乔姐姐,你回来了!我可想你了,想得我今天中午都没吃下饭。”
小姑娘脆甜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年纪不小,哄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乔念朝着王彤几人挥别,拿上瓷盆就牵起陆星的手朝陆家走。
一边的陆飞还在不甘示弱地拆台:“她是嫌我哥做的饭不好吃,真是挑嘴。”
乔念轻笑:“你哥已经走了吧?”
陆飞拉拢着脑袋点头:“中午给我们做完饭就走了,哎,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
还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口气。
十六七的漂亮姑娘领着两个小娃,眼看着就走远了。
周围在村口闲谈的村民这才回过神:“那是乔知青?”
钱婶子打着蒲扇啧啧称奇:“都听你们说她变好看了,我原先还不信,这下,我滴乖乖,这婆娘以后谁看得住。”
“去去去,你这婆子又污糟糟扯什么呢,人家乔知青才多大。”
“怎么滴了,我家小莲儿像她那么大都怀我家小宝儿了!”
……
俞州扬收回了望向三人背影的视线,薄薄的金丝边眼镜下闪过晦暗不明的神色。
乔念领着两个孩子回到陆家小院儿,院子里晾晒了不少衣裳,一堆半旧补丁的小孩衣裳里,还有件乔念昨晚搭在沐浴间竹椅上的薄外套。
陆家的沐浴间,原先是个贴着墙根建造的杂物房,基本上就处于闲置的状态。
这会儿夏天,陆家仨兄妹洗澡都直接在院子里,乔念搬进来后就把杂物房改成了沐浴间,基本上也只有她用。
“衣服谁洗的啊?陆飞吗?”
乔念走到竹竿前把衣服收下来,八月末的太阳热辣得很,衣服早就干了,再晒下去该褪色了。
陆飞不好意思地挠挠小脑瓜:“我跟小妹的衣服是我洗的,不过乔知青你的衣服是我哥洗的,他说我笨手笨脚会给你洗坏。”
说完还嘟起了嘴,满脸的不高兴:“我才不笨手笨脚,他才是,一件衣服洗半天。”
乔念听完还有些惊讶,心里突然有种怪异的感觉,为什么平白无故地给她洗衣服,讨好她吗?
她还能虐待他弟妹不成。
撇撇嘴,直接端着瓷盆进了房间,把里头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兑换了一只处理好的仔公鸡,并着六斤牛肉盖好棉布端了出去。
“你们大哥出远门,咱们今晚吃顿好的。”
庆祝一下。
捏了把陆星的小脸,把瓷盆放进灶屋,在大锅里先添了半锅水,陆飞立马手脚麻利地跑过来生火。
拿出鸡的一瞬间,两个小孩的眼睛都直了。
“乔知青,咱们今晚吃这个?!”
陆飞直接惊呼出声,要不是还穿着背心他都快以为要过年了,不对,他家过年也吃不上鸡。
上次吃鸡还是前年腊月间,家里养的老母鸡不下蛋,眼看着一天比一天瘦,大哥就给炖了。
想到那味道陆飞就要流口水了,特香。
“是呀,小鸡炖蘑菇,再炒个小青菜,怎么样?”
乔念看他一脸的馋相,笑着轻刮了一下他的鼻梁。端着鸡去井边冲洗,路过长廊抓了两把簸箕上晾晒的菌菇,都是陆驰抽空去山上采的,这野山菌香味十足,拿来炖鸡更能提鲜。
一顿晚饭吃得两个小家伙兴奋不已,乔念把还没吃完的小鸡炖蘑菇吊到了井里阴着,井里气温低,大夏天的放菜也不会坏。
弄好就把井上的木板盖严实,防止陆星乱跑跌进去。
这个年代的人白天忙着上工,晚上也没有休闲娱乐,休息得都早,七点多就上了榻,乔念这段时间待得也快养成生物钟了。
看了眼手腕的表,接近八点,陆飞早就自觉地带着妹妹去睡觉了。
乔念走到灶洞前熄了火,把煮了一会儿的牛肉盛进了瓦罐里,跺在小碳炉上用小火慢慢炖着,等木炭自然烧完。
明早再加一些蔬菜就行了,何东应该是下午上门拿卤味。
拎着洗干净的木盆进了淋浴间,刚打好水就听到围墙外传来细微的动静。
乔念凝神细听,还夹杂着男人的痛呼声。
放下水瓢就朝着院门外走,刚绕过院墙就看到村里的懒汉陈二狗跌倒在一堆荆棘里。
山上像这种带着倒刺的刺藤到处都是,一个月前陆驰见着乔念把杂物房改成了沐浴间,就去山上砍了一片荆棘堆在沐浴间外的墙根下。
晒了几个太阳,藤蔓上新鲜的倒刺都脱水晾得硬邦邦,刮得陈二狗光着的臂膀上好几道血印子。
“呵,眼睛不想要了?在这儿偷看?”
乔念双臂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陈二狗的狼狈样。
“嘶——哎哟,疼死了疼死了。”
陈二狗手脚并用地爬出荆棘堆,前方就传来一声慵懒的女声,声音中还带着股少女独有的软糯,听得陈二狗半边身子都泛起了酥麻,完全没在意对方话里的威胁警告。
忙不迭地抬起头,就瞧见乔知青俏生生地站在月光下,那长相就像戏本里唱的狐狸精。
玲珑的身段还穿着白天的浅色细纹连衣裙,束紧的小腰看得他心尖儿痒痒,他陈二狗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没见过长得这么勾人的姑娘,放在旧社会也只有地主老财家才能养得起。
一个骨碌爬了起来,拍干净身上的泥土,一张猥琐的脸直冲着乔念傻笑。
“晚上好啊乔知青,你在这围墙下放什么刺藤啊,可差点没扎死哥哥我。”
乔念一副看死人的表情望着他,刚准备抬脚踹上去,身后就传来一声紧张急切的喊声。
“乔知青!”
“俞州扬?”
真是今晚来扎堆的吧,三缺一再来个都能凑一桌麻将了。
“你没事吧乔知青?远远我就瞧见这边有什么动静,陆兄弟不在家,我很担心你的安危。”
俞州扬跑得气喘吁吁,身上笔挺的衬衫都被汗水浸透了,冲上前张开双臂就要扶住乔念的肩头。
乔念皱着鼻子嫌恶地侧开身,离他一米远。
俞州扬尴尬地收回手:“你没事就好。”
转头又狠狠瞪向陈二狗:“你这小流氓,半夜不待在屋里,跑到乔知青这儿干什么?真是穷乡僻壤出刁民,目无法纪。”
陈二狗被他弄得一愣,事先没排这一出啊,就五毛钱,还要被小流氓刁民的叫,陈二狗顿时不乐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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