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心情黑山光听描述, 手里的筷子就化作了齑粉。
“哎哎哎,大排阳春面是无辜的师爷你收收气势,再不收阿从特意给你开的小灶可就要没了”
程县令一声吼, 险险把酱烧大排抢救下来,可即便黑山此刻收了爆发的气势,眼中仍然翻滚着汹涌的怒意“他怎么敢”
“师爷,我们做个约定吧。”哎,黑鹿鹿还是太正直, 程县令简直操碎了老妈子心。
“什么约定”
“以后不论庆恒跟你说什么,你第一时间都不要轻易下结论,如果实在心中动摇, 就想想你我今日的谈话,如何”程晋说完,从桌上的筷筒里新拔了一双木筷递过去。
黑山低头看着递到自己手边的木筷,并没有第一时间应下, 反而是问了一个问题“当时那样的情境下, 你居然就想了这么多”
诶这想得多吗
但思及当时黑鹿鹿简直要哭出来的表情,程县令决定措辞委婉些“其实如果没有这些,我也不会答应。”
“为什么”
“唇亡齿寒的道理,相信师爷也听过吧”程晋又递了递筷子,见黑鹿鹿接过, 他才继续道,“虽然我不知道庆恒千方百计图谋你为了什么,但想来不是什么好事, 为了眼前的一点安宁就巴巴地答应, 那届时大难临头, 又该如何自处”
说到底, 程晋活得很清醒,清醒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但却可以让人活得更长一些。
“我答应你。”
程晋眨了眨眼睛“嗯”
“约定,本座会遵守这个约定。”黑山再次重复了一遍。
“好,那就说定了。”程晋说完,觉得不保险,又补充道,“对付这种不说人话的东西其实很简单,不要让他掌握谈话的主动权。”
黑鹿鹿这个正直的性格,太容易被人带着跑了。
黑山“你的眼神,可以不用这么担忧。”
“好的呢。”程晋立刻收回眼神,继续吃面工程。
其实当时面对庆恒的威逼利诱,他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去反驳,并不是因为在权衡利弊,而是他在犹豫要不要“演一场戏”。
既然庆恒想看到他“放弃”黑鹿鹿,那么他就顺着对方演下去,刚好他还能和黑鹿鹿里应外合,说不定还真能抓住庆恒的把柄,毕竟庆恒这狗东西太烦了,如果能一步到位搞定了,真是一件极好的事。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程晋眼睛的余光看到了真情实感在动摇的黑鹿鹿。
当时一刹那,他就被打醒了。
指望黑鹿鹿的演技能骗过庆恒那还不如期待小猫猫报恩成功来得有希望。
当时他心中一下就明朗了起来,黑鹿鹿是神兽天鹿,阴谋诡计根本不适合对方,而他将对方视为挚友,也是因为对方在经历过一系列磨难后,依旧澄澈的赤子之心。
离庸尚且沉湎于过去,数百年跨不过心中的坎,但黑鹿鹿在经历过那样的背叛和镇压后,虽然表现出黑化自闭,却从没有过任何要堕落入魔的征兆。
说实话,程晋是非常佩服对方的,说不定最后能够战胜庆恒将其斩杀的,也是黑鹿鹿这份纯挚呢。
当初说着建立血契要带他看什么人间黑暗,现在不仅血契没了,还这么真情实感地替他担心,程晋真的就蛮担心黑鹿鹿以后还会被人骗的。
“你在想什么恶心的东西”
程县令当即矢口否认“哪有,我不过就是在想米粉什么时候做好罢了,就好想吃炒米粉啊。”
黑山直觉对方没说真话,但他也不是第一天认识程亦安了,倒没跟人较真,反而是环视了一圈院子,指着水井边的几个大盆道“就是那个”
“对的对的,等下吃完我还得去换个水。”说着,程晋还解释了一遍制作的过程。
“祛除杂质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趁着阿从不在,黑山随手一挥,米粉瞬间脱离水分和杂质聚拢在了半空中。
程县令艹,有法力真好:。
托黑鹿鹿法力的福,程晋晚间就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炒米粉,米粉在锅气的引导下变得鲜香味美,再配上金黄的鸡蛋和爽脆的豆芽,就连最近沉迷自闭、戒酒戒燥的离庸都多吃了半碗。
“阿从,再过两日,是不是酒楼就要开业了”
阿从当即点头“对的少爷,到时候大家都要一起来,我请大家吃饭”
“哇,从老板大气请问可以点全鱼宴吗”卑微猫猫,在线提问。
阿从“不行。”
潘小安撇了撇嘴,倒也没有再张口“那我要点鱼肉水饺,放心从老板,我会付钱的”
“不用,还有不要叫我那个从老板,我不是。”阿从羞窘得直想找条缝钻进去,“少爷还在呢”
“哎,从老板你可以当我不存在的。”
阿从闻言跺了跺脚,脸蛋红得都能煎鸡蛋了“少爷”
“好了好了,不叫就是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去,谁都不许请假,听到没有”
程大家长的发言,虽然没得到多少回应,但等到小地方酒楼开业,衙门里除了日常巡逻离不开的衙役,其余都去捧场了。
刚好旁边的离梦阁也重新开业,唱的新戏叫女伶记,俚俗的还有出双人的骂鸭,因是免费入场,还是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酒楼和戏园离得挺近,有些听完戏饿了,知道隔壁酒楼开业在搞促销,看到人来人往,就会走进去看一下。
而这一看,就坐下来掏钱吃饭了,毕竟那锅卤味实在是太香了。
酒楼的菜单,是阿从费了很多心思定下的,因为主厨只他一人,另外是招了两个帮厨,但只能做些切配和简单的蒸煮工作,所以为了上菜速度,菜单上有很大一部分菜肴都是提前准备着的半成品。
比如水饺,比如卤菜,比如炸串,比如各种饮品。
饮品这个概念,还是少爷跟他提的,说是男子出来下馆子,可以喝酒谈天,但多数女子不爱饮酒,喝茶又太过寡淡,所以专门做了个饮品菜单,除了女儿红梨花白之类的酒外,还有蜂蜜橘皮茶、糖蒸酥酪、杏子水之类的甜饮。
还因为考虑到食材的关系,所以阿从摒弃了腊味和菌子,因本地火腿过于有名,所以招牌菜一道腌笃鲜是跑不了的。除此之外,黄焖鸡和烤鱼也位列其中,还有道限量的羊肉煲,不过新鲜的羊肉不是每天都能遇到,所以做不做得看运气。
“从老板,恭喜啊”
“从老板,程大人可来了”
“这是刘员外送来的贺仪,恭喜从老板新店开业。”
“”
虽说汤溪是个小地方,但小地方也有人情世故,程晋这个县令在外面人看来不过一个芝麻小官,但在汤溪这片地界,无人敢质疑他的地位。
先不说刚来那会儿对山贼的快刀斩乱麻,就是后来一系列的利民政策,那叫一个恩威并施,有些药商原本想耍点小心思,全都给摁下去了。
如今阿从的酒楼开业,县里不少人都来“投石问路”,程晋当然猜到了,但人在官场,没必要矫枉过正,反正这些人又不是给他送礼。
“今天可真热闹啊,阿从忙得过来吗”陶醉忍不住赞叹道。
程晋其实心里很想出去帮忙,但碍于身份,他只能坐在包厢里看了“忙不过来也没关系,过两天再招些人就是了。”
“说起来,镇外的桃林已经开得很不错了。”
程晋当即眼睛一亮“真的”他这段时间过于忙碌,都忘了去视察了。
陶醉颔首道“自然是真的,程兄难得有事相求,在下自然不好怠慢的。”
这是在调侃他吧陶崽崽你变了。
“那等明日去看看,现在也快四月了,府试快到了,院试也就不远了,这些个夫子老师难得松口气,我得写信过去邀他们踏春赏景。”
陶醉程兄你算得可真清楚啊。
正说着话呢,商家两兄弟和一些书生就在外求见。当初因为替商父伸冤一事结交了商家小妹商三官,后来钱家倒了之后,商家两兄弟也终于能重拾书本。
说来今年二月是国丧,因此童生试并未如期举行,前段时间出了国丧,程晋才在府城文件的指导下,办了人生中第一场县试。
从考试人变成出题人,那感觉叫一个酸爽,不过因为商家兄弟还在孝期,倒是没有参加考试。
两人此次来,一来是给酒楼开业贺喜,二来陪同窗来跟程大人辞行的。
程晋装着样子给一群读书人说了几句勉励的话,才把这群人送走。
倒是商家兄弟犹犹豫豫地留了下来,程晋便随口问了句“今日这般热闹,怎么不见你家妹子啊”
天可怜见,程县令真是没话找话随便起的话题,却没料到商家两兄弟脸上齐齐露出了难色。
还是商家老大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启禀大人,实不相瞒,当初因父亲含冤一事,小妹的婚事一拖再拖,后来那户人家怕得罪钱家说要小妹与我家斩断关系直接去他家,小妹气得直接解除了婚约。现下事情已经过去,母亲原本要重新替小妹张罗婚事,却被小妹一口回拒,说她这辈子都不要嫁人了。”
啊程晋有点懵,他就只是个县官而已,还没到能伸手管人家姑娘婚事的地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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