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打扰安嫔, 也为了给腊梅与寒露压迫感,玛琭与惠嫔直接将二人带到了主殿中。
贵妃、钮钴禄氏、荣嫔、宜嫔等人也一同前往,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按照位份,由贵妃坐了主位, 玛琭与惠嫔坐在两侧。腊梅与寒露则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 头都不敢抬。
“寒露。”惠嫔忽然点了名字。
寒露一惊, 赶忙磕了个头“奴婢在。”
“本宫且问你,这盘点心是由谁送来的送来之后尔等可动过手脚”惠嫔紧紧盯着寒露的一举一动,若不是这段时间有人暗中监视,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样一个看上去胆小温顺的宫女,背地里竟做出那样的事来。
“回娘娘, 这盘点心是贵妃娘娘身边的香莲亲自送来的, 当时送来就这样, 奴婢们并未动过手脚。”说到这里, 寒露一阵心虚,之前可是她亲手融化了药丸, 将水淋在点心上的。
“看着本宫的眼睛说话”惠嫔提高了声音, 寒露不禁一颤,缓缓抬起了脑袋。
然而只看了惠嫔一眼, 就收回目光。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她的声音开始发颤, 只觉得嗓子发干。
惠嫔看了玛琭一眼, 玛琭微微颔首,便接口问道“香莲何在”
“奴婢在。”贵妃身边登时走出一个宫女,端端正正跪在了寒露旁边。
玛琭使了个眼色,让苑荷将那盘有毒的点心端过去“你仔细看看这点心,与你送来时可有差别”
她敢肯定是安嫔与寒露在点心里动了手脚,而想将砒霜完全融入点心中, 只有一个办法先在水里溶解了。
香莲抬头仔细看了几眼那点心,咬了咬下唇“好像不太一样。”
“你可看清楚了”
“娘娘,奴婢可以用手按一按吗”香莲害怕的小声问道。
“不能用手,这上面有毒。”玛琭吩咐道“给她取一双筷子。”
巧云领命,很快取来筷子递给香莲。香莲道了谢,便用筷子按了按,谁知一按就是一个坑,都弹不起来了,还有水渍沁出。
“娘娘,这点心淋过水,奴婢送来时,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香莲大惊,她这么一说,众人登时明白过来,一定是安嫔自己在点心上淋了有毒的水
贵妃脱口怒骂“本宫就说是安嫔那贱人自己下了毒,想冤枉本宫来着”
“腊梅,寒露,尔等还不老实交代”惠嫔又是一声呵斥,吓得两个宫女脸色苍白,惊慌失措。
两人就不明白了,这么隐秘的事情,为何这么轻易就被人查了出来。这德嫔娘娘难道派人监视着她们不成否则怎么会想到点心淋了水正常人哪里会注意到这个啊
可这事绝对不能承认,否则不是自寻死路吗
寒露握了握拳,这事如果真被查出来,不仅是她,连带着江公公都要遭殃,那可是她第一个男人,她怎么舍得让他被牵连
“冤枉啊各位娘娘,奴婢冤枉啊这点心送来时就是如此,奴婢们真的没有动过手脚啊”两人大哭出声,齐齐喊冤,还愤怒地瞪着香莲。
香莲也急了,辩解道“各位娘娘,香莲绝对没有说谎,奴婢送来的点心,绝对没有这么多水。”
玛琭叹了口气“惠嫔姐姐,看来有些人还心存侥幸,是不会老老实实交代了,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德嫔妹妹,你我二人原本抱着宽宏大量的心思,想着让她们自己交代,到时候量刑也轻一点。既然她们不珍惜这个机会,咱们也没有必要啰嗦了。”惠嫔早就等不及了,这杀手锏该用的时候还得用。
两人在打哑谜,其余人却听得一头雾水,难道这两人早就掌握了证据
就听惠嫔说道“寒露,你以为你不老实交代,本宫就奈何不得你哼,本宫早就掌握了你的证据,那砒霜是内务府的江公公给你的,你故意下在安嫔的点心里,想毒杀她是不是”
“啊”寒露当即惊呼出声,吓得身子都一阵瘫软。
钮钴禄氏也是面色微变,不可能,惠嫔怎么会知道江公公除了江公公,她还知道什么
心头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说”惠嫔一声厉喝,寒露当场连跪都跪不住,瘫软在地上。
“奴婢没”寒露结结巴巴吐出几个字,喉咙一阵咕哝,后面的话竟是再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钮钴禄氏身边的水玉偷偷摸摸耳语了一句,钮钴禄氏不由脸色一变,急忙用手帕掩住了口鼻才遮掩过去。
她恼火地瞪了水玉一眼,水玉却满眼焦急,这可是要命的事儿啊。
玛琭注意到钮钴禄氏的反应,心中暗笑,这人总算发现江公公不见了。
“将人带上来。”她也懒得再听寒露废话,直接下了命令。
贵妃等人面露疑惑,带人带什么人上来
下一刻,就见一个小太监被捆了双手,被人推着走了进来。
当看清小太监的面容时,钮钴禄氏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没忍住尖叫出声,双手都颤抖了一下。
她眼中满是惊骇之色,这怎么可能江公公怎么可能被德嫔的人抓住难道德嫔早就盯上了江公公那是不是也发现江公公与她的往来了
她原本打算再来一遍上次的事情,利用完江公公就杀人灭口,因此听见安嫔中毒后,她就派人去收拾江公公了。
却不想,她的人去晚了一步,刚才水玉禀报,找了许久都没找到江公公。却没料到,这厮早就被德嫔的人抓住了。
寒露偷偷看了一眼也是惊得不轻,江公公被抓住了,莫非他们那件事真的暴露了
“奴才见过各位娘娘。”江公公毕恭毕敬的跪地行礼,语气却颇为不忿“德嫔娘娘,不知奴才犯了何事你要捉拿奴才来这里”
“犯了何事你自己心里不清楚”玛琭都要气笑了,这人居然还敢主动问她
江公公嘴硬的说道“奴才向来与人和善,遵守宫规,实在不知道犯了何事”
“与人和善这话本宫相信,你这都和善到长春宫,和善到宫女寒露了。”玛琭嗤笑一声,忽然面色一肃“你与寒露在长春宫西配殿苟且已有数日,真以为本宫不知大胆狗奴才,还不从实招来”
“砰”宜嫔手里的茶杯直接掉在了地上,她一脸惊愕,这江公公居然与安嫔的宫女寒露偷情,还被德嫔逮到了
贵妃、荣嫔等人也是惊愕交加,这两个狗东西偷情都偷到冷宫来了,就在安嫔眼皮子底下,安嫔是干什么吃的
钮钴禄氏则是眉心一跳,德嫔果然知道,她都知道了
“奴才没有”江公公蓦地脸色发白,这事如此隐秘,德嫔娘娘怎么会知道
“还敢狡辩是不是要让本宫带人去参观参观西配殿,看看你们留下的痕迹”玛琭说出这话,先把自己恶心了一把,别的嫔妃果然也面露嫌恶之色。
“不不”寒露惊恐的摇头,西配殿中还有她和江公公的私人物品,只要一开门,就再也藏不住了。
“y乱后宫,这是y乱后宫啊”贵妃都震惊了,这对狗奴才怎么敢如此大胆
一时间,她惊讶的连安嫔中毒之事都忘了。
荣嫔面露恶心地说“这事必须严惩当年皇上就派人清理过一次后宫,这才过去几年,这些狗东西竟然都忘了,又开始干出这些肮脏事。”
“y乱后宫可是大罪,江公公、寒露,尔等还不老实交代”惠嫔恨死了这两人,做出这种恶心事,皇上怕是又要责罚她们管理不严了。
到了这个份上,江公公与寒露皆是面露死灰,嘴唇颤抖,再也说不出半句辩解的话来。
“奴才交代”许久,江公公才绝望的说道“奴才是与寒露在长春宫苟且了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寒露呜呜呜哭个不停,江公公都交代了,她还能狡辩不成
“奴才一开始只是听说长春宫能赌钱,手痒时便过来转转,而寒露与腊梅时常给奴才们送茶水,时间一长就认识了。前不久,奴才实在没受住寒露的勾引,便与她与她”江公公哭的委屈,似乎他才是被上的那个。
众人又是一阵心惊,这些奴才居然在长春宫赌钱看来长春宫真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
“你胡说,明明是你强迫我”寒露不敢置信地盯着江公公,他居然说是她主动勾引
江公公嗤笑道“我好歹也是李公公的徒弟,若非你蓄意勾引,我能看得上你你勾引本公公,不就是为了离开这冷宫你还有西配殿的钥匙,说在那里苟且绝对不会被发现。”
“你胡说,你胡说”寒露泪流满面,平日里那个温柔又宠她的江公公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哭着摇头,不敢相信厮混过的人竟是这样看待她的,她付出了真心啊。
“呜呜呜”寒露痛哭不止,便是之前被揭穿下毒,也不曾这样伤心欲绝。
“我有没有胡说,你最清楚。”江公公还在伤口上撒盐,恨不得将一切都推到寒露身上“你还跟我说安嫔娘娘对你不好,你想跟我去内务府吃香的喝辣的”
“你胡说”寒露忽然大喊一声,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控诉道“我原以为你可以依靠,却没料到你是这样的人。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那毒就是你给我的,你说那只是泻药,可它却是砒霜是你想害死安嫔娘娘”
江公公惊怒道“你可不要平白诬陷人,我什么时候给过你泻药砒霜的我与安嫔娘娘无冤无仇,怎么会给你这种东西”
寒露尖叫道“你竟然不承认就是昨天晚上,在西配殿你还跟我说,上次的事情是贵妃娘娘要害安嫔娘娘,让我将这事告诉安嫔娘娘。我告诉安嫔娘娘后,娘娘便打算请贵妃娘娘过来一叙,我昨晚找你说这事,你先离开了一阵,再回来就给了我一颗药丸,你休想狡辩”
“胡说八道,本公公绝对没有做过这事”江公公急得涨红了脸,万万没想到懦弱胆小的寒露被逼急了居然连他都咬。
“你们在说什么本宫做了什么事害安嫔你们给本宫说清楚”贵妃听得云里雾里,这事怎么又牵扯到她了
寒露一咬牙,此时也不管不顾了“回贵妃娘娘,江公公说上次是你害了赫舍里贵人,还嫁祸给安嫔娘娘。”
“一派胡言”贵妃大怒“本宫那时候还在禁足,都没有见过赫舍里氏,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好你个江公公,竟敢在背后如此编排本宫,看本宫不撕烂你的嘴永素,掌嘴”
她身后立刻走出一个大宫女,对着江公公就是“啪啪啪”几个大嘴巴子。
江公公叫苦不迭,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不一会儿,被扇得双颊红肿,牙齿都掉了一颗。
“贵妃娘娘请息怒,这狗奴才还牵扯到谋害安嫔,是不是等先审讯完毕再继续拷打”玛琭见那江公公都被打打成了猪头,真担心一个不小心晕了过去。
“那就先审讯,永素,停手。”贵妃还是觉得不解气,她恶狠狠瞪着江公公,区区一个奴才也敢这样诬陷她,着实可恨。
玛琭盯着江公公问道“你还不从实招来说,是何人给了你那枚药丸”
江公公眼泪不停往下滚,偷偷瞥向钮钴禄氏,对方却警告瞪了他一眼。
“奴才冤枉啊奴才真的没有给寒露什么药丸,娘娘明鉴啊”
“分明就是你给我的,你还喊冤你还让我给你绣香囊,好在我知道那是违规的东西,才没有绣给你。”寒露愤怒不已,这事她十分感激腊梅,要不是腊梅撞破,那香囊指不定也要被江公公拿来做文章。
“本宫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你机会,你却不知道珍惜。”玛琭摇了摇头,这些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书海,将这几日以来江公公的行踪禀报给各位娘娘。”
“是,娘娘。”书海上前一步,手上还托着一本册子,然后念了起来。“三月初九,江公公酉时三刻进入永寿宫,酉时五刻出来,随后回到内务府”
“德嫔妹妹,你这是何意”才听了一句,钮钴禄氏就坐不住了。
江公公也是骇得双脚发抖,险些瘫软在地上。
“钮妃娘娘请不要误会,妹妹只是发现江公公行踪异常,所以派人跟踪了几日。这期间不光记载他永寿宫,也记载他去别的地方了,还请娘娘耐心听下去。”玛琭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发现钮钴禄氏已经面沉如水。
一时间,众嫔妃都看向钮钴禄氏,特别是贵妃,恨得咬牙切齿,钮钴禄氏的反应太不正常了
书海便继续往下念“三月初十,江公公申时二刻进入长春宫,酉时二刻出来,酉时三刻进入永寿宫,酉时四刻出来,随后回道内务府。”
众嫔妃再蠢也觉察到不对劲了,这江公公怎么老往永寿宫跑莫非那么早就与钮钴禄氏密谋着什么
“三月十一,江公公申时一刻进入长春宫,奴才这次跟了进去,发现他在耳房与人赌钱,一直到申时末。随后,众公公陆续离开长春宫,江公公却与宫女寒露偷偷潜入西配殿偷情,直到酉时二刻方出来”
“三月十二,江公公申时二刻进入长春宫耳房赌钱,申时末与寒露进入西配殿,酉时二刻方出。酉时三刻进入永寿宫,酉时四刻出来”
“三月十四,也就是昨日,江公公酉时初进入长春宫西配殿,酉时一刻便出来,随后前往永寿宫,酉时三刻出来。酉时四刻再次回到长春宫,酉时六刻出来”
这些便是书海这几日的跟踪情况了,他念完之后,还将册子上交,让众嫔妃查阅。
“书海只负责跟踪江公公,至于江公公频繁进入永寿宫都做了什么,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了。”玛琭挥了挥手,让书海退下,又笑盈盈看着江公公“不如你自己说一说”
“德嫔,你到底想做什么”钮钴禄氏终于坐不住了,维持的好姐姐人设也面临崩塌。
“钮钴禄氏,本宫倒是想知道你要做什么”玛琭还没开口,贵妃便先怒斥了一句“你老实交代,那砒霜是不是你给这个狗奴才,让他去害安嫔的”
“贵妃娘娘,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做的”钮钴禄氏冷眼盯着贵妃,两人俨然是杠上了。
贵妃冷笑道“不是你还能是谁那你倒是说说,为何这狗奴才天天去你的宫里报道你可别说是书海胡诌的”
“本就是他胡诌的,本宫这么多日从未见过江公公”钮钴禄氏仗着众人没有亲眼看见,开始胡搅蛮缠抵死不认了。
“好啊,那咱们就把皇上请来,看在皇上面前你还敢不敢这样嘴硬。”贵妃怒不可遏,她最近低调又老实,却被钮钴禄氏这样算计,叫她如何甘心
若不是德嫔早就监视着那个江公公,她今日恐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所有人都会以为是她要毒害安嫔。
想到这里,她心情复杂地看了玛琭一眼,没想到这一次帮她的竟是讨人厌的德嫔。
“请就请,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钮钴禄氏梗着脖子,死也不承认。
玛琭与惠嫔对视一眼,到了这个地步,请皇上出马确实是最好的结果了,她们两个虽掌管后宫,毕竟位份比贵妃和钮妃低,拿下哪一个都有人不服。
宜嫔与荣嫔便站起身来,一同去乾清宫请皇上出山。
期间,安嫔闻言也被人扶了过来,听了事情始末,对钮钴禄氏恨得咬牙切齿。
这钮钴禄氏何其狠毒居然要毒死她要不是当初只想做做样子,让寒露把药丸溶了,她现在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安嫔从未像现在这样愤怒过,她自认没有得罪过钮钴禄氏,可算上上一次,钮钴禄氏已经害了她两次。
这个仇,她就算死,也必须报
康熙终于来了。
听说后宫又闹出了大事,他就一阵头疼,赫舍里氏落水才过去不久,安嫔又被人下毒,后宫就没有清静的一日吗
“德嫔你来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康熙信任玛琭,因此才点了她来诉说事情的前因后果。
玛琭便将所有的事有条不紊的汇报了一遍,但并没有指认钮钴禄氏,只让康熙自己判断。
康熙越听脸色越难看,这一桩事情,居然牵涉到贵妃、钮钴禄氏与安嫔,这三个都是被禁足过的,怎么就不知道消停
他不悦地扫了三人一眼,三人皆是一个激灵,知道皇上是真的生气了。
“江哲。”康熙忽然点了名。
“奴才在。”江公公一惊,面对各位娘娘他可以有恃无恐,可是面对这位大清的帝王,他却是半点反抗之心也生不出来。
康熙严厉地问道“这册子上记载你多次出入永寿宫,你可有话说”
“奴才奴才没有话说”江公公快要吓尿了,到了嘴边的谎言,咕哝就咽了回去。
钮钴禄氏脸色当时就变了,这该死的狗奴才果然不靠谱,她就该早点灭了他的口。
康熙面色一沉,继续喝问“昨日酉时你去永寿宫做了什么老实交代”
江公公面露苦涩,抬眼看了看钮钴禄氏,绝望的说道“娘娘,奴才只能对不起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皇上表示朕好累,处理了前朝还要处理后宫。
哎,不知道砒霜两个字为什么也被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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