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胸膛起伏,脸也鼓成了一个小包子。在忍气吞声和在崩人设之间反复徘徊。
面前的碗碟中忽然又多了一快小羊排。
金媞媞:“?”
众人忙着招待肖君泽,谁也没注意到她们这边。
肖靳朝她挑了挑眉道:“饿了就吃。”
明明挺活泼的一个小姑娘,偏要装得高冷矜持。自己家的宴席上,却一整晚都没吃什么东西。
金媞媞筷子顿住。
她是金家长女,父母从小便要求她要有名媛淑女的模样。穿着端庄,轻声说话,小口吃饭。
他们只在乎她的礼仪是否周全,没人留意过她是否穿得舒服,是否吃得饱。
可是肖靳留意到了。
金媞媞抬眸看了一眼肖靳。
他仍旧那副高傲懒散的模样,坚.挺的脊背靠在椅背上,微微扬着下巴与她对视。
那一个眼神仿佛成了她的靠山。
金媞媞咬了咬下唇,轻轻笑起来,连带着眼睛都笑成了一弯月牙。她夹起那块小羊排送入口中。
家里的厨师手艺真绝。羊排炸得外焦里嫩,一口咬下去饱含肉香的汁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金媞媞幸福地眯了眯眼。
肖靳不着痕迹地挪开视线,唇角浅浅浮现着笑意。
席间,肖东权一直在给肖北延打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
老爷子肖君泽面子有点挂不住,几度冷下脸来。
金家人连忙劝慰,金老爷子金满松玩笑道:“年轻人忙点好,整天闲在家里不就成了我们这样的老头子了!我和君泽兄有缘,今天你们能来,我们两家的联姻就这么定下了。就算以后淑棠和北延没有缘分我们家里也还有其他小辈呢。”
金满松扫了一眼孙女说:“我们媞媞听话又懂事,荣城多少人惦记着。还有妃妃,活泼可爱,很招人疼呢!”
此言一出,在座各位脸色各异。
金淑棠抿着唇一声不吭。金媞媞和金妃妃都微不可查地皱起了眉。
那位肖家四叔她们见都没见过。看来金家的确是走下坡路了,要抓着和肖家联姻的机会不放,甚至不惜牺牲晚辈们的幸福。
沈之仪闻言讪讪一笑,她立刻拉过金妃妃的手说:“爸,妃妃还小呢,现在谈结婚的事太早了。”
那肖北延都快三十了,又不得肖老爷子待见,她不想女儿嫁过去。
金媞媞默默低下头去,虽然已经喜欢母亲这样,可听见她对妹妹这样明目张胆的偏爱,她心里还是酸胀胀的难受。
一只指节分明的手在她面前的桌前扣了扣,肖靳问:“你们家洗手间怎么走?”
金媞媞从难过的情绪中抽离,“你叫佣人带你去不就好了?”
肖靳目不斜视,执拗地看着她。
金媞媞看不懂这位少爷是什么毛病,只好给他指了个方向。
“小没良心的。”肖靳慢条斯理摘了餐巾,起身朝外走去。
金媞媞:“……”
沈之仪悄悄给丈夫递了个眼神,金仲贤立刻会意,笑道:“淑棠和北延缘分可不浅,他们小时候还在一个院子里玩儿呢,我们淑棠一口一个北延哥哥叫着呢,你还记得吧淑棠?”
金淑棠不说话。她很瘦,长发披肩,眉眼温婉,一眼看过去就是那种温柔到骨子里的女人。二哥说的那些让她觉得有些丢人,她也只是微微蹙眉低了低头。
小时候和肖家住得近,他们一群小孩子经常在一起玩儿。肖北延带头儿,后面跟着一堆小朋友。金淑棠年纪最小,常常跟不上大家的脚步,但她聪明,知道只要跟着肖北延大家就不会把她丢下。于是她屁颠儿屁颠儿地跟在肖北延身后叫哥哥。
金满松和她提联姻的事,她第一反应就是不同意,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些,可一听对方是肖北延,不知为什么她便没那么抵抗了。
可看今天的情形,肖北延俨然和她的想法不太一样。他这样躲避的态度让她多少有些难堪。
金淑棠想这场联姻是不是真的太草率了。
金仲贤还在讲小时候的趣事活跃气氛。那边肖东权终于拨通了肖北延的电话,他按下外放键,“北延,我们已经到金叔叔家了,爸正在跟金叔叔谈你和淑棠联姻的事,你什么时候能忙完赶快过来。”
那边的男人声线清朗,带着些许不耐烦,“我说过了,别给我搞什么联姻,我不需要。”
肖东权看了一眼父亲,又问:“你就那么忙吗?你在哪呢?”
肖北延字正腔圆:“在女人床上。”说罢他便挂断了电话。
房间里霎时安静下来,肖君泽气得嘴唇都白了,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发作。金家人也不活络气氛了,一个个能说会道的这会儿都变成了哑巴。
金淑棠坐不住了,仿佛被人狠狠抽了个大嘴巴。
她从椅子上起身,微微躬身和肖君泽说:“肖伯伯你们坐,我有点事先走了。”说罢她风一样地跑了出去。
众人瞠目。
金斯辰起身要追出去,被金伯元拉住。
这是为数不多能和肖家搭上关系的机会,作为金家的继任者他应该留下来多和他们建立联系,而不是追出去安慰金淑棠。
金斯辰读懂了父亲的意思,却仍是满眼担心。
金伯元招呼佣人过来,“去看看淑棠怎么样了。”
“还是我去吧。”金媞媞起身。金淑棠心气高,一定不想让佣人看见她狼狈的模样。
金仲贤拍拍金妃妃的肩膀说:“外面黑,妃妃陪你姐姐去吧。”
金妃妃嘴巴撅得老高,“爸爸我害怕。”
金仲贤心一软,便没再劝。
一旁的金满松摆了摆手,示意金媞媞快去。
清江山水地处西郊半山腰,碧水环绕,山势绵延几公里。夜半时分,只有马路一侧的灯光隐约映照过来。
金媞媞顺着小路追出去,已经看不见金淑棠的影子了。
这边人烟荒芜,往常都是开车出入,黑夜的笼罩下空旷的小路多出了几分阴森恐怖的意味。
她搓了搓胳膊边走边四处张望。
金淑棠停在一棵棕榈树下,她跑得太快,鞋跟扎进了石板缝中拔不出来。
金媞媞舒出一口气,快步走过去。
金淑棠将碎发拢至而后,轻声问:“这么黑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金媞媞在黑夜的掩映下努了努嘴,心说还不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出来。她上前一步帮金淑棠把鞋跟拔.出来。
“谢谢。”金淑棠有些狼狈,鼻音很重,“对不起啊媞媞,让你担心了,这么晚了还要跑出来找我。”
金媞媞不怕黑,与其让她在饭局上应酬,她倒宁愿出来找金淑棠。
“小姑姑,你哭了?”她问。
金淑棠吸吸鼻子,难为情地笑了一下。
金媞媞不常去爷爷家,和金淑棠的接触也不多。印象里她不常说话,温温柔柔地,像个大姐姐。金媞媞对她还挺有好感的。
无边夜色似乎拉近了两人的距离,金媞媞忽然问:“姑姑,你是不是喜欢肖家的小叔叔?”
金淑棠半晌没出声,金媞媞自觉失态,忙说:“对不起啊,你就当我没问吧。”
金淑棠轻轻叹气,“我只是在想你刚刚的问题。其实我自己也不清楚,说喜欢他呢,我们有很多年没见了。说不喜欢呢,听他在电话里那样说我又很难过。”
金媞媞鼓了鼓脸,安慰道:“他说的话你不要信啦,假的!”
金淑棠诧异:“你怎么知道是假的?”
金媞媞:“男人吞吞吐吐说不清自己在哪的时候才有可能在女人床上。反过来,他自己那样说肯定是不在喽!”
“你还挺懂的。”金淑棠笑起来,“谢谢你啊媞媞。我没什么事,就是在上面太闷了,想出来透口气。”
金媞媞能理解,家人把自己当做筹码换取家族利益,换了谁都不会觉得轻松的。
见金淑棠情绪尚可,金媞媞一颗心放下来。她眨了眨眼,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语气说:“小姑姑,你说这山上会不会有鬼啊?”
斑驳的灯光打在金淑棠瘦弱的身上,她脊背一僵,轻咳一声把金媞媞拉近自己安慰道:“不会的,媞媞别怕,姑姑保护你啊。”
金满松老来得女,金淑棠也就比金媞媞大四岁。这会儿明明自己害怕得不行却硬撑着要保护她。
金媞媞大眼睛眨呀眨的,捂住嘴不让自己笑出声,又继续逗她,“姑姑,你猜这山上有没有狼?”
金媞媞和金淑棠靠的近,明显感觉到她缩了缩肩膀,“不会吧,”金淑棠小声说:“这里安保很好的。”
金媞媞点点头,“那要是狼来了我可不可以先跑?”
金淑棠想都没想便应下:“好,媞媞先跑,姑姑帮你挡着。”
金媞媞不说话了,她原本只是想逗逗她。可是这会儿鼻子却有点发酸。她轻轻抱了抱金淑棠,半晌才喃喃开口:“没有狼也没有鬼。”
金淑棠以为她害怕了,安抚地摸摸她的背。
手机铃声响了,金淑棠接起。是金斯辰打来的,说肖家的人走了,他这就过来接她们。
金淑棠拉着金媞媞往回走,两人刚转身,不远处的一个人影也跟着动了动。
金淑棠下意识把金媞媞拉到自己的背后,警惕地看着那道身影。
“不用害怕,是我。”肖靳的声音响起。
金媞媞迎上前去,颇为意外地问:“你怎么在这里?”她顿了一下忍不住问:“难道是在等我们?”
肖靳双手插在口袋里,低低地“嗯”了一声,“这边很黑,怕你们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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