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和郑太太婆媳三个在正院说话,让两个女儿把郑颂贤兄妹带到东小院去招待。
回到院子里,云锦和刘悦蓁的丫头宋锦上了茶水。
几个人坐着说了几句闲话,刘悦蓁对郑晗珺说道,“珺姐姐,我那里新得了一些新鲜小玩意,姐姐要不要去看看?”
刘悦蓁整日在外头跑,见到的新鲜东西多,郑晗珺特别喜欢。
“好呀,蓁妹妹的好东西真多,什么时候我也能跟你一样出去跑跑就好了。”
刘悦蓁拍着腿笑,“那可不能,咱们两家有我一个野猴子就够了,珺姐姐你还是跟我二姐一起绣花做鞋吧,外头坏人多着呢。”
郑晗珺捏捏她的脸,“年纪不大,整日老气横秋的。”
郑太太只得这一个女儿,除了教导女红针织,也让她读书认字。郑晗珺一边和青州官宦人家的斯文小姐来往,一边和刘悦蓁这样性子活泼的姑娘玩耍,故而心胸比一般小姑娘宽容一些。
两个人一起钻进了刘悦蓁的屋里。
东小院正房三间,刘悦薇住东屋,中间是姐妹两共用的厅堂,刘悦蓁住在西屋。
刘悦蓁原来说要住厢房,宽敞一些。魏氏不同意,要是让她一个人住厢房,她更无法无天了。有姐姐看着,晚上至少能早些睡觉。
两个妹妹回了西屋,郑颂贤把凳子往刘悦薇身边挪了挪,端起了旁边的茶盘子,“薇儿,吃些点心。”
刘悦薇见他双眼亮亮的看着自己,不忍心拂了他的好意,捡了一块拇指大的点心吃了。
郑颂贤又端茶给她,“薇儿今日辛苦了。”
刘悦薇笑,“三哥今日也辛苦了。”
郑颂贤定定地看着她,“薇儿别叫三哥。”
刘悦薇有些脸热,“头先不是一直这样叫的。”
郑颂贤看了看西屋,轻声说道,“头先是头先,如今不一样了。”
刘悦薇毕竟心里年龄长一些,懂得多。她前儿一时情绪激荡,喊了三郎。
少年郎被叫的满心欢喜,忽然就不满意原来的称呼了。就像一个人一直吃素,某一天吃了顿荤,定然不想再回去日日吃素。(荤的素的什么的,诸位看官不要误会)
刘悦薇眼神闪了闪,“叫什么还不都是一样。”
郑颂贤又凑近了些,“我听庞师兄说,林姑娘背地里,嗯,叫他,叫他渊哥哥。”
刘悦薇斜睨他,“庞公子整日什么胡话都说,我明儿去告诉林姐姐。”
郑颂贤连忙道,“可千万别告诉林姑娘,要是被林姑娘知道了,庞师兄定要捶我。”
刘悦薇笑,“好生坐着,咱们说说话。再胡说,我也要捶你了。”
郑颂贤立刻正襟危坐,“好,薇儿想说什么。”
刘悦薇看他脸颊有些红,“三哥今日喝酒了没?”
郑颂贤点了点头,“略微喝了两杯酒。”
刘悦薇看了看他的脸色,“那你头晕不晕?”
郑颂贤看了眼西屋,小声回答,“不晕,我能看到薇儿的耳坠上面有五颗碎宝石呢。”
刘悦薇拿团扇拍了他一下,“好歹是个案首,不能说些正经的。”
郑颂贤见她娇俏的小模样,心生欢喜,他酒上头,胆子也大了,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耳坠,缩手的时候在她的耳垂上也蹭了两下。
刘悦薇顿时感觉耳朵烧了起来。
她守了二十年的寡,清心寡欲,心如死水,前儿夫妻重逢。她忘了男女之别,只顾着发泄内心的悲痛,二人之间的搂搂抱抱没有丝毫迤逦之感。
但她现在的身子还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从头发丝到脚跟,从来没有外男碰过。
他忽然摸了她的耳垂,刘悦薇哪里还能稳如泰山。
她红着脸又用团扇拍了他一下,“别动手动脚。”
郑颂贤见她羞了,也不敢再动她,“我爹说,让我过两日去学堂,以后我就来的少了。”
刘悦薇点头,“读书是大事,自然不能耽搁。”
郑讼贤双眼一直黏在她身上,只觉得自己真是醉了。
两个人一起说了半天的悄悄话,两个妹妹从西屋里出来了。
刘悦蓁笑问,“二姐姐,咱们去娘那里吃晚饭吧。”
刘悦薇点头,“好。”
四人去了正院,郑太太正要和魏氏告别。
魏氏强留,“嫂子吃了饭再走。”
郑太太笑着拒绝,“弟妹不要和我客气,你忙了一天,还要照顾孩子呢。我们离得又不远,我抬抬脚就能来了。”
客气了几句后,郑太太带着孩子们一起走了。
郑颂贤走前对着刘悦薇眨眨眼,刘悦薇轻轻撇开了脸,他摸了摸鼻子,跟着郑太太走了。
热热闹闹的满月宴终于办完了。
那头,五老太爷正和岳氏说话,“今儿文远家的三个孩子也忒不像话。”
岳氏似笑非笑,“哪里不像话了,孩子维护亲娘,难道有错?”
五老太爷被老妻噎了一口,“徐氏犯下大错,难道要饶恕她不成?”
岳氏哼了一声,“我早说过,让你答应文谦招赘的事情。若是你早松口了,徐氏能有那么大的胆子?”
五老太爷放下烟杆,“刘家的家业,如何能给外人。”
岳氏在这点上头和他想的不一样,“哦,人家的亲闺女是外人,你们这些人倒是内人了。”
五老太爷也没有生气,“我难道是为了我自己,还不是为了族里。”
岳氏回道,“你且歇歇吧,为了这些整日没个赝足的人,生生把文谦两口子的心都伤透了。”
五老太爷又拿起烟杆,“如论如何,不能让文谦分宗的。”
岳氏继续道,“那兄弟三个被徐氏教歪了,成日家吃的穿的住的,哪一样不是大伯家的,如今亲娘要害人家性命,他们不说跟着羞愧,倒埋怨上大伯了。这样没良心的崽子,你生什么气。”
五老太爷看了她一眼,“我是族长,刘氏子孙哪个不好,我都有责任。”
岳氏忽然笑了,“你这样说原也没错,但人家有父母有亲祖母,咱们的手能伸多长呢。好了,先莫管他们了。受了文谦这么多年的照应,这兄弟几个吃喝享受惯了,如今刚开始呢,等他们受不住了,这脊梁骨啊,自然就弯下来了。”
不光五老太爷两口子,刘文谦也在想这个事儿。
他原想着,若是今儿二房三个侄子过来,他还跟以前一样待他们。老二不在,他们亲娘被休了,他做大伯的,总得多关照一些。
但他没想到的是,二房今日只有一个侄媳妇来了。
刘文谦心里也有些不痛快,这几个侄子,怕是恨上他了。但侄媳妇来了,今日还帮着张罗酒席,并一再道歉。
魏氏知道他的心意,“官人,不必和几个孩子较劲。他们亲娘被休了,若是无动于衷,我倒要看不上他们了。”
刘文谦笑,“娘子宽宏大量。”
魏氏轻轻拍了拍孩子,“官人,冤有头债有主。徐氏要害我,我只管找她问罪。至于她的孩子们,虽说一向和我不大亲热。但官人是他们的亲大伯,官人要怎么做,我不会拦着的。”
刘文谦没有说话,只叹了一口气。
汪氏那头还眼巴巴地等着呢,但刘文谦觉得刘大郎也该吃个教训了。得让他知道,亲大伯不欠他的。
刘文谦第二天就去找了王经纪。汪氏听说后,禁不住欢喜了起来。
但她万万没想到,王经纪并没收刘大郎为徒弟,而是介绍了一个同行收了刘大郎。
汪氏气急,普通经纪给人牵线搭桥,不论房屋租赁还是签订契约,一回撑死也就二三两银子。王经纪促成一桩大宗买卖,赚的佣金是普通经纪的多少倍。
她怒气冲冲去找刘文谦,“老大,你如何说话不算话?不是说让王经纪收了大郎做徒弟的?”
刘文谦笑,“娘,哪有父子同拜一个师傅的。再说了,王经纪想收谁,可不是儿子能左右的。”
汪氏死死盯着他,“老大,你是真的不想认兄弟和侄子了?”
刘文谦背过身去,“娘,可着满青州府问一问,谁家兄长比儿子做的还好的。”
刘大郎本来得了汪氏的信,在家里惦着脚等着,谁知希望却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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