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救醉汉成人之美

    深夜, 销魂巷巷子口,一个醉醺醺的醉汉躺在了地上。

    看年纪,有个四十来岁, 满脸胡渣,身上估计好久没洗了, 有股子味道。

    这醉汉也不知喝了多少酒, 醉的人事不知。

    路过的一个人踢了踢他, “这位兄弟, 大晚上的,可不能躺在这里, 蚊子能把你吃了”

    醉汉丁点动静都没有。

    旁边勾栏院里出来一个心满意足的糙汉子,对这人说道, “这位大官人,你管这醉鬼做甚他上无爹娘下无兄弟妻儿, 老光棍一个, 又穷又好色, 身上没几个铜板,还肖想行院里最漂亮的姑娘。这不知在哪里骗了顿酒喝,这会子醉死过去了,他比神仙都快活呢, 哪里管有没有蚊子”

    说完,这糙汉子摇摇晃晃地走了。

    那人站在醉鬼旁边,犹豫了片刻之后, 拎着醉鬼的两条腿,把他拉回了自己的家。

    醉鬼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来, 睁眼一看, 居然在一间还不错的屋子里。

    醉鬼掀开被子出了门, 就见到昨晚上把他拉回来的那个人。

    那人笑,“兄弟醒了,昨儿晚上我见你倒在路口睡着了,多管了回闲事,把兄弟拉回来了。”

    醉鬼心里顿时感动的不行,自从他老娘死了之后,平日里都是骂他的人,什么时候还有人关心过他了。

    “多谢兄弟,在下姓张,今年四十一岁,也没有大名,就有个诨名,叫老赖。”

    那人也拱手,“我姓贾,单名一个义字,比大哥小几岁。既然我能碰到张大哥,也是我们兄弟的缘份。不瞒张大哥,我和你一样,也是光条子一个,无妻无子,这间屋子也是赁来的,平日给人帮闲挣两口吃喝。张大哥既然醒了,稍坐片刻,我去给你买两个炊饼填填肚子。”

    张老赖本来想客气,想到自己兜里一文钱没有了,只能厚着脸皮赖两个炊饼吃了。

    两个炊饼和一碗汤下肚,张老赖顿时活了过来。

    贾义问他,“张大哥平日里做何营生”

    张老赖嘿嘿笑,“让兄弟见笑了,我也没个正经营生,东混一顿西混一顿。如今也四十多了,再混个几年就见阎王了。”

    贾义吃惊,“张大哥看起来也像条好汉,怎能如此沉沦大哥好生把日子过起来,讨一房媳妇,现在生孩子还来得及,日子岂不美。”

    张老赖哈哈笑了,“兄弟你可真会说笑话,我穷的浑身上下一个铜板都没有,岂会有人愿意跟我。”

    贾义笑道,“这也急不来,大哥既然没有营生。正好,我今日接了份活儿,要给人抬棺,东家给的赏钱厚,还缺个人呢,大哥要不要一起去”

    张老赖摆摆手,“抬棺多累,又晦气,我不如找个地方睡大觉去。”

    贾义劝他,“诶,大哥怎能如此想。都说见棺发财,咱们是去做好事的,岂能说晦气。再说了,大哥今日在我这里吃了两个炊饼,明日要怎么办呢总得有些存粮才好。这死了的老爷子家里有钱,十六人抬棺呢,能累到哪里去。等做完这趟活儿,还能管顿饱饭,鸡鸭鱼肉酒,样样管够大哥真不去”

    张老赖顿时有些心动了,他好久没吃肉了。

    “行,兄弟你是个好心人,既然你说成,我跟着你去”

    张老赖跟着贾义去抬了一趟棺材,得了二百文钱,吃了顿有酒有肉的好饭菜,顿时把贾义当作了亲兄弟一般。

    张老赖自己也没屋子,自此,就住在贾义这里。因他要跟着贾义出去干活,还特意把自己身上涮干净了。

    这样过了十来日,贾义忽然告诉张老赖。

    “大哥,大喜呀,大喜”

    张老赖奇怪,“兄弟,你捡到金子了”

    贾义一拍大腿,“大哥,不是我捡到金子了,是我给大哥说了个好媳妇”

    张老赖瞪大了眼睛,“兄弟,你莫不是睡糊涂了”

    贾义见他不信,立刻拉着他的手,一五一十说来,“今日我碰到李媒婆,李媒婆告诉我,她手里有个妇人,三十来岁,有两分姿色,原是有钱人家的婆娘,因为一时不慎犯了错,被休了回来。她娘家家境一般,如今在家里白吃白喝也就罢了,还挑肥拣瘦,娘家人受不了她了,要给她说个婆家。李媒婆说大哥和她年纪相配,她娘家人说不要聘礼,我立刻满口答应了下来。大哥,这可是好事啊”

    张老赖愣住了,然后问,“她犯了什么错”

    贾义立刻道,“我说大哥,不是兄弟说实话戳你心窝子。你管她犯了什么错,她不犯错,大哥能有机会”

    张老赖平日里满嘴喷粪,这个时候却忽然扭捏了起来,“兄弟,人家给有钱人做过婆娘,能看得上我再说了,我也养不活她啊。”

    贾义神秘一笑,“大哥,人家连新媳妇都娶进门了,谁还会记得她这昨日黄花也就她自己还把自己当回事,她娘家人早嫌弃她嫌弃的要死。大哥如今改头换面了,三天两头出去做活,手里也有了一二两银子,重新租间屋子,买两件新衣裳,怎么就不能娶妻了。她就算以前娇贵,跟了大哥,什么毛病都能给她改好了。”

    张老赖顿时喜得搓搓手,“兄弟,这样说来,能行”

    贾义拍手,“对呀,能行”

    张老赖高兴的好悬没飞起来,谁能想到他张老赖四十多岁了还能娶媳妇呢。

    高兴了一会子,他又问,“兄弟,这妇人多大年纪了兄弟你也没娶妻,要不,还是给你算了”

    贾义摆摆手,“不怕大哥笑话,我还想娶个十几岁的大姑娘呢。”

    张老赖哈哈大笑,“对,兄弟你比我有出息多了,就该娶个大姑娘。我不一样,我有个女人暖被窝就行了,管她大姑娘还是大姑娘的娘呢”

    两个人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

    魏氏听说这醉汉上钩了,给了喜妈妈二十两银子,务必把这件事情办成。

    喜妈妈拿了钱就去找贾义,让他做男方主事人,请李媒婆去提亲。

    贾义去找李媒婆,“妈妈行行好,我那兄长年纪不小了,总没个屋里人怎么能行。但他一向要强,不肯欠我的人情,我把这十二两银子给妈妈,十两是聘礼,剩下的请妈妈收下喝碗茶水。等事成了,我再给妈妈二两。请妈妈替我们去徐家求亲,回头我告诉我兄长,就说徐家不要聘礼,他就会答应了。还请妈妈帮我转圜一二,千万不要说漏了陷。”

    李媒婆笑,“哎呦,这张老赖真是祖坟忽然冒青烟了,得了你这么个好兄弟。贾大官人尽管放心,我一定把这事儿办成了。十两银子别说一个半老徐娘,大姑娘我都能给你说来一个。大官人不知道,那徐家太太两只眼睛只认得银子,十两银子别说一个被休回家的小姑子,亲闺女她都能嫁”

    贾义笑,“看妈妈说的,我兄长年纪不小了,说个大姑娘,他怕耽误人家,不肯答应呢。再说了,这徐氏听说在有钱人家做过正房太太,想来是个不错的,年纪大些也无妨。那外头四十多岁生儿子的一大堆呢”

    李媒婆哈哈笑了,“可不就是,仔细想来,这可是一门好亲事呢等事情成了,我老婆子也讨一杯喜酒喝”

    贾义辞别李媒婆,回去后单独给张老赖赁了间朝阳的屋子,又给他置办了两身衣裳,张老赖高兴地就等着做新郎官了。

    再说徐家那边,徐太太听说居然有人愿意出十两银子聘她那被休回家的小姑子,顿时喜出望外

    她原来还想着,就算小姑子被休回家了,好歹还有三个儿子呢,总不会不管她,自己还能继续沾光。谁知那刘大郎是个牛心左性的,心里只认得他娘。自从徐氏和徐太太吵翻,刘大郎把他娘弄了出去,徐太太再也沾不到刘家一文钱好处了

    这么多年,徐太太早习惯了占小姑子的便宜,忽然断了奶,她真是浑身难受。如今能白得十两银子,多好

    但徐氏已经搬出去了,徐太太又开始动脑筋。

    至于徐氏那边,她也急了,因为刘大郎好久没来了。

    刘大郎原来以为自己能发大财,手里散漫,给徐氏租的是个小院子,还请了个婆子,又给她留了些钱,徐氏一个人过的还挺滋润。

    但现在他手里渐渐空了,连家用他都拿不出来了,全靠汪氏补贴。

    汪氏不傻,她看得出来,在刘大郎眼中,自己这个祖母,连徐氏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汪氏有时候也挺羡慕徐氏的,不知道怎么教的孩子,把刘大郎教的心里眼里只认一个亲娘。亲娘要杀人了,他还觉得理所当然,杀的好

    以前汪氏心疼孙子,这些日子她渐渐想开了,孙子是别人的儿子,她这个祖母总隔了一层。如今又让孩子们跟着丢脸,她更没立场去让孙子听她话了。

    但她手里有钱,刘大郎碍于刘文谦的话,也不敢对汪氏不敬。汪氏只给家用,而且,她都是交到李氏手里,三个孙子,她一文钱都不给。

    刘大郎想问李氏要钱,汪氏却只给了吃喝的钱,多的也没有了。

    刘大郎十分焦躁,像头随时想要发狂的野兽。

    汪氏仍旧睁只眼闭只眼,你可以对你娘好,但休想拿我的钱去养那贱人若不是她黑了心肝想要害人,我何至于会有今天

    刘大郎没钱,徐氏这里渐渐就要断粮了。没办法,她先把婆子辞了,这样苦等了几日,儿子仍旧没来,房东却来催房钱了。

    这宅子一个月得三两银子呢,徐氏没办法,又把宅子退了,自己去赁了一间单独的厢房住。

    有些人家的宅子是整体租赁,这样的贵一些。有一些宅子是按间租赁,正房价格高,厢房便宜一些。倒座房没有太阳,就更便宜了。

    徐氏搬家了,但徐太太很快还是找上了门。

    “我的老天爷,他姑,不是听说你过上了好日子怎么一个人到这里来了这院子里闹哄哄的,什么人都有,你岂能住在这里快跟我家去吧”

    徐氏把脸一扭,“我如今是个只会吃喝的废人,不敢回去吃了侄儿们的口粮。我在这里好得很,大郎给了我钱,我就是嫌那宅子太大,一个人住空荡荡的,才搬到这里来。这院里,对门陈太太和我关系好得很,我也有个人说话。嫂子回去吧,我得闲了回去看你们。”

    徐太太立刻笑到,“他姑,咱们都是骨肉至亲,你还真跟我计较不成。我一向口没遮拦,你看在你哥的份上,就别跟我计较了吧。这里再好,你一个人,我们如何能放心。你哥已经把我骂了好几回了,让我一定要把你找回去。谁晓得你忽然就搬家了,我找了好几天才找到呢。”

    徐氏仍旧不上当,“嫂子坐吧,好容易来一趟,咱们说说话就好。至于回去的话,就别说了。”

    徐太太有些急,“他姑,你真不肯原谅我了我,我也是有嘴无心啊。刘家不明不白就把你赶回来了,我怎能不急。我原想着,刘家也就是一时之气,你有三个儿子呢,早晚还不是要接你回去。如今听说他们两房彻底闹翻了,他姑,我这心里害怕的很呢,急着就来找你了。”

    徐氏立刻惊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徐太太觑了她一眼,“他姑,你还不知道啊。你们大郎跑到衙门敲堂鼓,状告他大伯非刘家亲生子,却占了刘家财产,要把你们大老爷赶出刘家,退还家产。最后也不知道怎么闹的,财产人家是一文没退,长房反倒是分宗单过了。连你们老太太,这会子也正在你家里呢。”

    徐氏呆住了,她等儿子等了好久没来,她也没有渠道去打听消息,谁知道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徐氏立刻拉住徐太太的袖子,“你说的是真的”

    徐太太把自己袖子撤了过来,“他姑,我骗你做甚,如今都传遍了。我看你是回不成刘家了,跟我回家吧。”

    徐氏立刻疯了一般就往外跑。

    她一口气跑到家门口,站在门口踟蹰不前。自从被休后,她再也没回来过。她在这家里做了十几年当家主母,如今一回来,却是个陌生人。

    徐氏踌躇了半天,迈出了坚定的一步,跨进了院门。

    她静悄悄走到了院子中间,李氏正带着婆子在做饭,她在厨房门口,一眼就看见了徐氏。

    李氏讷讷喊了一声,“娘。”

    徐氏勉强笑了笑,她想到这个儿媳妇的贤惠,心里十分后悔,以前应该对她好一些。

    很快,家人里都出来了。三个儿子都亲亲热热地围了过来,一个一个喊着娘。汪氏走到门口看了看,然后转身回去了。

    徐氏拉着刘大郎问,“大郎,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好久没去我那里了。”

    刘大郎低下了头,“娘,儿子没用。”

    徐氏的心往下沉,知道徐太太没有骗自己。她刚才也看到汪氏了,汪氏的眼神冷冰冰的。

    徐氏犹豫了片刻,还是去了正房。虽然她被休了,汪氏总是她儿子们的亲祖母。于情于理,她都要给她问个好。

    徐氏让孩子们在外头等着,自己进去了。

    “娘,您身子骨好不好”

    汪氏冷哼一声,“我不是你娘,你莫要叫错了。”

    徐氏陪笑,“娘,在我心里,您永远都是我娘。如今几个孩子们,还要辛苦娘教导呢。”

    汪氏缓缓喝着茶,“我老了,教导不了什么。我连自己儿子都教导不好,别人的儿子,我更教不好了。再说了,我教导他们又不听,我说了让大郎好生听话,有我在,永远不会少了你们的吃喝。可他不知道听了谁的挑唆,非要下狠手想把他大伯撵走。不自量力,如今文谦一个月仍旧给我五两银子,够我吃喝,我何苦去做那个恶人。”

    五两银子不少了,但跟以前比起来,那真是少多了。汪氏以前在大房,刘文谦一年少说也能孝敬她二三百银子,这还不包括平日的吃穿。

    徐氏默不作声,“娘,外头传的都是真的吗”

    汪氏抬眼看着她,面无表情,“对啊,是真的。文谦本来不准备把这事儿抖搂出来的,都是你那好儿子,非要去招惹他,这下子好了,鸡飞蛋打,你们都满意了”

    徐氏顿时肠子都青了,她怎么知道刘文远居然不是二老太爷亲生的她本来也巴巴地等着刘大郎的好消息呢。

    她看了汪氏一眼,什么都没说。

    汪氏喝了口茶,“怎么,你也想看我的笑话吗”

    徐氏扯了扯嘴角,“娘说笑了,我不敢。”

    汪氏问她,“你来有什么事情”

    徐氏的声音低了下来,“我来看看几个孩子。”

    汪氏忽然笑了,“咱们两个啊,都是没干好事。文谦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没把文远的身世捅出去。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迟早大家都会知道,到时候,我这辈子就不用再出门了。你也是一样,贪心不足,平日里你帮着元宝他娘办事情,难道油水少捞了文谦哪个月不贴补你们我哪个月不给你们银子可是啊,人都是贪心的。这下子都好了,以后我安生守着这个小院子,至于你,哪里来的哪里去吧。”

    徐氏忽然咬牙跪了下来,“娘,儿媳求您,让我回来好不好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我如何能放心娘,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去招惹大哥大嫂。娘,我嫁给文远快二十年,怎么能说断就断了。就算,就算他和那寡妇好了,我,我让她进门就是了。娘,我离不开这个家啊,我的根在这里啊”

    汪氏轻笑,“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现在过一天算一天。等什么时候我死了,两腿一蹬,我管你们怎么闹呢。”

    徐氏擦了擦眼泪,“娘真的见死不救吗娘,儿媳原来对您不够孝顺吗”

    汪氏抬眼看着她,“不是我不管,是我管不了了。我现在除了做个会吃喝的废人,我什么都管不了。你们不要逼我,逼急了,我找根绳子吊死算了。反正我如今什么脸面都没有了,我还怕什么呢。”

    徐氏见她不肯松口,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娘多保重,我先回去了。”

    几个孩子留她,徐氏自己擦了擦眼泪,转身走了。

    等她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对门陈太太告诉她,“你嫂子久等你不回来,自己先走了,她说她明儿再来。”

    第二天,徐太太果然又来了。

    徐氏有些落寞,一个人住在这里,她其实是有些害怕的。她以为儿子能成事,才搬了出来。等儿子成了刘家掌权人,她就能回去了。可现在儿子什么都没有,还被刘氏族人唾弃,他救不了自己了。

    徐氏手里没钱,她做惯了刘二太太,从嫁人后她就没吃过苦,她也不会找活儿干,这样坐吃山空,总不是办法。

    徐太太来了三次之后,终于把徐氏接回去了。

    徐太太完成了第一步,第二步就好说了,她拐着弯劝徐氏,不要再想刘家了,还不如想想以后的日子。

    徐氏渐渐听懂了她的意思,断然不肯,姑嫂二人又吵了起来。

    徐氏哭了一大场,又去找了刘大郎,刘大郎听说舅母十分要给亲娘找婆家,非常生气,跑到徐家大闹一场,被他亲舅舅打了一顿。

    刘大郎是个愣头青,当场和亲舅舅和表兄们打了起来。他双全拳头敌四手,鼻青脸肿回家了。

    刘大郎临走前放狠话,他舅舅告诉他,要是三天之内不能说动刘家人来接她娘回去,从此就当没这门亲了。

    徐氏恨透了兄嫂,要再次搬出去,可徐太太早把她当作一块肥肉,岂容她再跑了。

    徐氏被兄嫂关了起来。

    徐老大有那么一丁点是为了妹妹着想,他威逼刘大郎,就是想让他去找人来把妹妹接回去。要是真能再回去,刘家家境总是不差的,比那个老光棍强多了。

    徐太太给徐氏说的这门亲事,徐老大当时是不同意的。

    徐太太一再劝他,并把十两聘银拿了出来。徐老大见到了银子,心软了一半,婆娘再劝一劝,他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徐氏抵死不从,姑嫂两个又吵了起来。

    徐氏指着徐太太的鼻子骂,“你个没心肝的贼妇人,我这么多年贴了你们多少银子,如今不过吃了你两顿饭,就要把我称斤做两卖了,你不怕爹娘半夜来站你的床头”

    徐太太冷笑,“他姑,我问你,我和你哥还能管你,等我们死了,谁还管你”

    徐氏呸了一口,“大郎暂时遇到了困难,等过几年,我几个儿子都大了,我还能没好日子过。”

    徐太太又笑了,“他姑,你可别做美梦了。以前你是刘二太太,如今你们家老大分宗单过。大郎往死里得罪了他,你还出手害过人家婆娘儿子的性命,你想一想,你这辈子还想回去回不去,你哪里来的好日子指望你几个儿子要不是靠着你们老太太,他们这会子自己都快要没饭吃了。过两年二郎三郎长大了,要成家,哪一样不花钱你能为他们做什么”

    徐氏被徐太太说的哑口无言。

    徐太太继续威逼,“他姑,我说句凉薄的话。这做父母的,不能为孩子做任何事情,光拖后腿,你自己好意思他们的娘被休了,他们兄弟以后娶妻都难。你要是离得远远的,时间久了,大伙儿把你忘了,倒也罢了。你成天过去点眼,怕人家不知道他们的亲娘干了谋财害命的事儿”

    徐氏的心顿时往下沉,她无力反驳徐太太的话。

    徐氏病了,卧床不起。

    刘家那边,刘悦薇的日子越发充实了起来。在和刘文谦商议后,她挑了棺材铺附近的那一家宅子。

    见棺发财,这个没什么好避讳的。第二,那宅子附近店铺多,人也多,不怕有宵小之辈偷偷来闹事。第三,离家更近一些,方便刘悦薇随时去查看。

    定下了宅子,刘悦薇带着汪彩凤一起去买纺线小车。刘悦薇准备第一批买十台小车,先把摊子铺开再说。

    汪彩凤刚开始有些不好意思,在刘悦薇的鼓励下,她开始跟着表妹到处跑。表妹是有钱人家的小姐,都能出去开作坊,她不过是普通女子,长得又没有表妹好看,想来也不碍事。

    刘悦薇知道,汪彩凤是个性子十分坚韧的人,她决定了要做的事情,就会踏踏实实做好。以后等她退了王家的亲事,汪家势必会想着把她卖出更高的价格。只要她自己提前立了起来,有了谋生的本事,到时候就可以和汪家谈判。

    当然,这些话刘悦薇没和她说,只是带着她学写字、记账、出去和人打交道,等以后她的丝织坊开起来,让汪彩凤做个管事的,倒是不错。

    刘悦薇一边忙着作坊,一边关注着徐氏的事情。

    贾义那边听说徐氏病了,立刻掏了二两银子让张老赖亲自送了过来。

    张老赖这回打扮的人模狗样,他近来也学好了,每天跟着贾义出去干活,也能挣些钱。贾义人脉广,找的活儿都是轻省钱多的,张老赖为了娶婆娘,咬咬牙一直忍着。

    徐太太见张老赖送来银子给徐氏看病,顿时把张老赖夸了又夸,“他姑,你嫁给刘文远快二十年,说把你休了就休了。如今你病了,他搂着小寡妇快活,哪里管你死活。你看张老赖多有心肠,听说你病了,买了肉抓了药。他姑,我跟你说,刘文远也就是靠着个有本事的哥,这才人模狗样的,要是没有他哥,他说不定还不如张老赖呢。”

    徐氏面无表情,脸朝里睡着,始终不说一句话。

    徐太太又问,“他姑,要不,我替你答应了你看人家聘礼也给了,吃的喝的用的,都准备了不少呢,可见是真心待你的。”

    徐氏忽然笑了,“嫂子,让我答应可以,聘礼都归我。”

    徐太太顿时卡住了嗓子,“他姑,这些日子,你吃喝也花用了不少呢。”

    徐氏冷笑,不再搭理她。

    过了几日,徐太太发现徐氏病好了,只是不愿意起来罢了。徐太太咬咬牙,想了个歹毒的主意。

    她去了药店,买了包蒙汗药来。蒙汗药不能随便买的,须得写下姓名和住址,还要说明缘由,不然店家也不敢卖。徐太太谎称家里的猪乱窜,要发疯,留下了家里姓名,还按了手印,买了一包能把猪放倒的蒙汗药。

    药买回去后,她和贾义那边商量好,因小姑子被休回来的,不好大张旗鼓,干脆简单些,晚上换上嫁衣直接送过去。张老赖哪里管那么多,忙不迭答应了。

    徐太太回家给徐氏做了顿好吃的,并劝她想开些,真不想嫁就算了,先在娘家住着,徐氏这才吃下了那碗下了猛药的饭。

    一碗饭下去,徐氏就倒下了。徐太太念了句阿弥陀佛,和儿媳妇一起给徐氏擦了擦身子,换上了衣裳,交给了前来娶亲的张老赖。

    说是娶亲,其实也就是贾义和张老赖两个人,张老赖还人模狗样地换了身喜袍。

    等到了家里,贾义说让二人拜天地。

    张老赖把手一摆,“兄弟也忒讲究,我一个老光棍,拜个屁的天地,直接洞房吧。”

    贾义笑,“那也行,大哥过日子重要。”

    张老赖搓搓手,“这回,全靠兄弟替我周全。明儿等你嫂子醒了,我让她做两个好菜,我们请你吃酒。”

    贾义继续笑,“那我就等着兄长的酒了,天色已晚,我先走了,恭喜大哥。”

    张老赖高兴地送走了贾义,回来后就和徐氏做了夫妻。

    第二天一大早,徐氏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等她扭头一看身边的人

    徐氏发出了一声长啸。

    张老赖被吓的一骨碌滚到了地上,自己爬了起来,“大清早的,鬼叫什么。我是你男人,又不是贼”

    徐氏什么都明白了,眼泪顿时顺着脸颊滚了下来,“你滚,你滚,你这个臭不要脸的流氓,你快滚”

    张老赖前些日子为了娶婆娘,装了多少天的好人,这会子终于原形必露了,“都是老子的人了,还装什么贞洁烈妇。咱们睡也睡过了,你就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好生跟我过日子吧。”

    徐氏顿时又是一顿叫骂,拿起床头的东西就去打他,张老赖也不再客气,和她打了起来。

    徐氏悄没声息嫁人了,等刘大郎知道时,他连后爹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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