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 ,万籁俱静。
睡梦中的锦年被小白吵醒,“主人主人,快醒醒,有电话。”
锦年迷蒙的双眼睁开,瞬间清醒,翻身下床,跑出房间。
客厅的电话铃声凄厉地响着,似乎在预示着什么,锦年的心中浮现出一丝不详的预感。
提起听筒,铃声停止。
锦年还没说话,听筒另一边的声音就急切地响起,是班主任李老师,“锦年,陆离的妈妈出车祸了要动手术,医院血液库存不足,需要陆离输血,我们现在找不到陆离,你知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他平常都喜欢去什么地方?”
锦年心里咯噔一声,还是来了。
她反应迅速道:“您先告诉我医院地址,我跟陆离血型一样,我去。”
“你确定吗?陆离妈妈可是熊猫血。”
“我很确定,RH阴性AB型血,跟陆离一模一样。”RH阴性型血,俗称熊猫血,而RH阴性AB型更是熊猫血中的熊猫血。
“好、好,“李老师激动起来,“在第一人民医院4楼中心手术室,你先……”锦年没等老师说完就扔下了听筒。
楚父晚上去了S大并不在家,没人能送她去,她毫不犹豫,直接找出家里备用车的钥匙,来不及换衣服就夺门而出。
来到车库,解锁上车,拉上车门,系安全带,动作一气呵成,用时不到十秒,接着启动车子像离弦的箭一般飞驰而出。
“主人,你好像没驾照。”
“管不了那么多了。”
锦年把车速飙到200码,连闯十几个红绿灯,半个多小时的车程被她硬生生压缩到十多分钟。
到了医院,把车子停在门口不管,锦年就直奔手术室而去。
四楼的走廊上,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形不自觉地佝偻着,颓然地等在手术室门口。他头上缠着纱布,脸上到处是玻璃碎片刮出的伤口,身上还有血迹,神情焦急而恐慌,正是陆离的继父杨毅。
护士们不停地拨打电话,联系省内其他市区血液站,询问是否有符合要求的血液。
每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杨毅脸上的表情就绝望一分。
锦年赶忙跑过去,“杨叔叔,我是陆离的同学,我就是RH阴性AB型血。”
杨毅闻言猛地抬起头,双眼迸发出惊喜的光芒,又带着一丝恐惧,小心翼翼地问:“真的?”
锦年点点头,也不废话,直接让护士带她去抽血化验。按照规定,医院可以应急采血,但血液需要经过处理,血液处理完后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杨毅在一旁焦急的等待着。
有了锦年的献血,再加上原本库存中的血液,手术终于能够继续下去了。
锦年在这种紧急情况下一次性献了400ml血,饶是她身体一向不错,此时也不禁全身无力,手脚发冷。
杨叔叔扶着她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坐下,然后不知道从哪找来一条毛毯,双手颤抖着给她盖上。
此时这个坚毅的男人眼中含泪,语无伦次地朝锦年道谢,“谢谢谢谢,孩子,太感谢你了,真的谢谢你,谢谢……”
锦年摇摇头,“杨叔叔,您别这样,能帮上阿姨我很高兴。”她看着杨毅头上的伤,关心道:“您也受了伤,先坐下休息会吧,手术一定会成功的。”
手术一直在持续中,期间李老师也赶来了,但还是不见陆离的踪影。
大家没心思管他,目光都盯着手术室门上的指示灯,心里默默祈祷着。
漫长的三个多小时过去了,这绝对是锦年人生中最漫长的三个小时,如同过了一个世纪般,终于听到“啪”的一声,指示灯灭了。
三人瞬间反应过来,急切地围了上去。
主刀医生脸上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脱离危险。再观察24小时没问题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
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手术结束后,陆母被送去了ICU。
杨毅跟着护士去办住院手续,李老师也陪着一起去了,锦年身体有些不适,仍坐在椅子上休息。
突然楼道处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锦年似有所感,抬眼看去,楼梯口很快出现了一个修长的身影,果然是迟迟找寻不到的陆离。
他粗喘着气跑来,全身流满汗水,皱巴巴的白色T恤湿透了,身上还带着一股浓浓的酒气,汗味和酒气混杂,显得异常狼狈。
越过锦年,奔到手术室门前,他看到了黑着灯的手术室,呆立了几秒种接着猛地回头看锦年。
他全身控制不住的抖动,眼里透着显而易见的脆弱和恐慌,脸色煞白,害怕又祈求的看着锦年,生怕从她嘴里听到噩耗。
看他这样,锦年没有开口指责,反而冲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放心,没事了。手术很成功,阿姨已经脱离危险。”
陆离似乎没立刻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才接收到锦年话里的讯息,黯淡的双眼缓缓亮起光芒,身体随之放松下来,如释重负。
陆离的耳边回响着锦年简单的话语,好似全世界只剩下了这个声音。
对他来说这简直是世上最美妙的声音,有如天籁。
他呆呆的看着锦年,她身上还穿着棉睡衣,膝上盖着难看的毛毯,头发散乱,莹白如玉的脸庞因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透明,这是陆离见过的锦年最不漂亮的时候。
但她嘴边那一抹浅淡的笑容,温暖和煦,如同一束春日里的阳光照进他灰暗的世界,乌云散尽,冰雪消融,春暖花开。
这是他一生当中见过最美的笑容,救赎了他整个世界。
他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着,手心抚上胸口,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不带一丝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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