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越来越疯狂了。
身体在逐渐衰败的同时,也带走了这位首领曾经的理智和谋策。刑讯室中的惨叫声日夜不绝,血腥气浓重到只要经过便会被沾染上。哪怕清扫得再及时,那些角落和刑具上也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暗红色的斑迹。
港口黑手党的气氛日渐紧张,往来的成员莫不战战兢兢,生怕自己在某一瞬间就会成为下一个为审讯组提供工作的对象。
去港黑大楼工作成了大部分成员抗拒的事情,在某个方面来说,对于首领新委任的医生也一样。
“爱丽丝酱——一条、就一条!我马上就又要去港口黑手党的大楼,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不成定数。难道连我最后的愿望你也不愿意满足我吗?”
蹲在诊所中的男人装模做样地抹着眼泪,手里提着一条缀满蕾丝的洋裙。然而他的表情上完全看不出话语中的担忧,假惺惺的神色让对面的人性异能力颇为嫌弃地皱眉拉开距离。
爱丽丝叉着腰,愤愤踢着脚下堆积如山的洋裙。她仰起的脸上满是对男人的鄙夷,气呼呼地鼓起脸颊。
天使般长相的小女孩吐露出冷酷的话语:“那你就带着遗憾去死吧。而且林太郎明明早就在期盼今天的到来了吧,那个干部回来的日子,现在说什么不愿意真的是太恶心了。给我快点工作去!”
森鸥外顿时如遭重击,痛苦不已地抬手捂住心口,发出嘤嘤的假哭声。
“爱丽丝酱好——绝——情,但是就算是这样的爱丽丝也依旧可爱得让人根本不愿意挪开视线呢。”
人性异能力立马露出了宛如看到狗吃屎的表情,作呕地扭过头。小皮鞋哒哒踩在地上,不愿意再交谈似地躲进了诊所的病床帘后。爱丽丝的金发刚藏进帘子中,诊所的门被不礼貌地敲响了。
来人用毫无波澜的语调通知道:“森医生,到时间了。”
“请稍等,我再收拾一下医药箱。”
森鸥外脸上的表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浮于表面的虚假笑容。他将手中的小洋裙放回椅背上,环视一圈,然后才不紧不慢地拎起医药箱,打开了诊所的门。
门口,港口黑手党的车早已红恭候多时,持枪的黑西装成员看过来时的眼神既带着不屑又有几分怜悯。
被现任首领处刑的医生数量加起来可以凑一个加强连了,谁知道这位黑发医生还能活多久呢?首领面前的“红人”可不是那么好干的活。
森鸥外扫过面前的成员,来接他的是港口黑手党首领的直属部队——黑蜥蜴。但是少了一个人,黑蜥蜴的百人长,广津柳浪。黑蜥蜴的地位与五大干部不同,但也同样深得首领信任。
以往这位百人长都会在这个队伍中,是因为那位干部回来了吗?或者首领并没有像港口黑手党里传言的那么信任那位干部?
森鸥外揣度着,面上不漏一丝破绽,坐进了车后座。
港口黑手党的五大干部,他在最近已经见过了其中的四位。不得不说,其中具有拉拢价值的寥寥无几,倒是审讯组的那位尾崎红叶有着不小的价值……
横滨的街道在车窗外飞逝而过。
森鸥外敛下眸,一切野心都被遮盖在紫红色的眼眸中。
希望不要再多出不少麻烦了,他想。
例行检查,通过层层关卡,才到达首领的房间。厚重实木门的边角上有些些许不明显的红褐血迹,看色泽还很新鲜。守卫成员在确认后,便拉开了大门,留下一道只能让森鸥外一个人进去的空隙。
过于浓烈的熏香瞬间铺面而来,但是也掩盖不住那股从骨子中散发出来的腐朽气息——将死的预兆。房间里光线昏暗,层层华丽帷幔束起,只有一盏床头灯散发着光源。
森鸥外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了那位自他成为首领医生前便一直在外做任务的干部。
披着黑西装的女人坐在床边,只留了一道曼丽婀娜的背影给他。顺滑裙摆上仿佛打翻了一瓶波多尔红酒,热烈而又内敛的颜色勾着人的视线。黑沉沉的鬈发压在脊背上,藤蔓似一路向下攀附到尾椎边缘。
她正在用轻柔的语调和那位垂垂老矣的首领叙述任务报告。
“……那边的合作继续,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关于首领你之前让我寻找的——”
汇报的声音戛然而止,首领向来浑浊暗淡的眼睛凌厉了一瞬,他扫向森鸥外,同时抬手制止了女人的汇报。
他的语调中听不出情绪:“森医生来了啊。”
在这个时候,一直只有背影的女人才跟着回过头。
葱白般的纤细手指轻轻抚过鬓发,那双极美的烟灰色眼眸投来漫不经心的视线。犹如片羽的睫毛微微一抖,随后不感兴趣地挪开目光,高傲到似乎不把任何人放入眼中,而她也确实有这个资本。
那浓稠到靡丽的相貌在暗光下仿佛熠熠生辉,淡漠的神情让人只想臣服在她面前,疯狂又克制地亲吻着那一寸裙摆,祈求对方降下怜悯的注视。
鹭宫途羽,这个名字在森鸥外的舌尖绕了一圈,此刻终于和真人对上了模样。
港口黑手党现今唯一的女性干部,刚结束一项外派任务。在时隔将近一年后重返港口黑手党,却依旧深得日渐疯狂的首领的信任。
至少在此之前,森鸥外没有见过任何一位干部能够坐在首领的床边向他汇报任务。年迈的首领像是不安的雄狮,怀疑任何一个人都会对自己不利,随时准备用自己还算锋利的爪牙撕碎对方。
像现在还算平静睿智的模样,简直难得。
如果一直要面对的是这样的首领,那离他达成老师的构想可能还很漫长。
是因为这位鹭宫小姐吗?森鸥外不带恶意地想,比起飞鸟,这位更像一朵需要鲜血浇灌的玫瑰,扎根于累累白骨中,却总有无数人心甘情愿地成为对方的沃土。
当然,这些想法只在脑中停留了短短一瞬。现实是森鸥外迅速地低下头,半跪在地毯上向首领行礼。
首领没有再多和女人交谈:“鹭宫,你先出去吧。”
“是,那属下先告退了。”
鹭宫途羽微微颔首,随即站起身走向大门。她目不斜视地与森鸥外擦肩而过,细高跟踩进地毯中,被消革掉原本清脆的声音。酒红色的醋酸缎裙袂翻飞,衣浪如蝶,缠绵地拂过男人的小腿,随后又毫不留恋地离开。
直到大门被合上的吱呀声在身后响起,她才阖了阖眼,将身心放松下来,去回应几分钟前脑海中响起的声音。
“确认就是他了?”
“没错!这就是宿主你这次的任务对象——森鸥外。”
系统在脑海中激动得像是中了五百万。
“等了这么久,终于出现了!我都怀疑他要是再不出现的话都不用当这个港黑首领,下一任首领铁定是宿主你,不想当都得当那种!”
系统开心,系统雀跃,系统当即在鹭宫途羽的脑子中放起了烟花。
放完烟花,它才记起自己作为一个系统的职责,好奇询问起自家宿主对于这次任务对象的想法。
早已经回到办公室的鹭宫途羽懒懒地掀了掀眼皮,抽出一支女式香烟。火光微亮,烟雾袅袅升起。她向后摔去,将浑身重量砸进软椅中,顺势踢掉脚上同色系的高跟鞋。
夹着指尖的香烟,年轻的干部整个人窝在软椅中。一双白嫩的足蹬在黑色真皮上,趾甲圆润,泛着健康的淡粉色,形成极致的色彩对比。
深吸一口烟后,她才不咸不淡地回答了系统的问题。
“没什么想法。”
“但是他想篡位欸,这样对宿主你来说肯定很麻烦啊,又要帮忙又不能被现在的首领猜疑。要是被打成叛徒一派的话宿主你肯定会被用刑的!”
八杆子都还没打着的事情,系统已经很入戏地开始提前担心起来了。
看着自己脑海中那个急得团团转的系统团子,鹭宫途羽最后还是把嘴里那句皇帝不急太监急给咽了回去。
“他想当他的首领,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她弹掉指尖的烟灰,将烟嘴重新递回口中。尼古丁和巧克力的气息充满了整个办公室,烟雾盘旋中,娇艳的美人慵懒一笑。
“我只是个干部而已,谁是首领,我就给谁干活,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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