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售货员头都不转，王语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请问你们这里需不需要进货，这是我....们做的衣服，你可以看一下。”本想说我，但为了增加底气，特意加了一个们字。
售货员终于有了反应，她一脸你在开玩笑的表情:“小姑娘，你跟我这说笑话呢，知道我们这些衣服是从哪里来的吗？从省城进的，你们自己做的衣服？谁会买？”她翻了一个白眼。
王语：“......你先看看嘛，看看我衣服的款式，肯定比挂上的这些好卖。”
售货员不听，挥手道：“走走走，别说我做不了主要不要你的衣服，就算能做主，也不可能挂你的衣服。”
王语听了，不再和她扯皮，直接问：“那你们这里能做主的是谁？”
“能做主的？主任啊。难不成你还想去找我们主任？省省吧。”售货员给了她一个略带嘲讽的笑，转回去继续听收音机。
王语面色不变，她一开始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不可能这么顺利。
她开始找百货大楼的主任，问这个售货员肯定白问，于是王语换了一个柜台，这位售货员年纪大一些，看着很和善，果然问到了：“你找我们主任啊？他在百货大楼里待的时间少，就在大楼后面的办公室，不知道今天在不在。”
王语谢过，提着袋子朝百货大楼后面走去。
一路问人，终于找到了办公区，运气还算好，主任办公室的门半敞开着，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办公桌旁边看报。
王语敲了敲门，主任抬起头，疑惑问她：“这位同志，你又什么事？”
如果王语处理人际关系丰富，这时就应该先和主任套近乎，或者给他烟作为开场白。可是王语没有这些经验，她懵懂而又直白的开始自我介绍，把来的目的和这位主任简短的话说了。
主任听后非常惊奇，“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上门推销自己的产品。”
王语回他一个浅浅的笑。
“可是我们的东西都有指定的厂子提供货源，我也不能随改变货源的。”主任略作为难的回答。
“主任，不用您改变货源，就将衣服挂在大楼的柜台里面进行，卖出去一件衣服，我给你们百分之二十的抽成。”
主任被这话逗笑了：“小同志这么有信心啊？你衣服准备定价多少啊，给我们抽这么多，你还怎么赚钱？”
王语忙道：“先试着，只要不亏本就行。”顾里的生意做的那么大，她就算只偶尔听一两句，也知道做生意首先需要的是打响知名度，打开市场。
主任还是摇了摇头：“不行，这我不能做。你还是别浪费世间了。”说着就要站起来送客。
王语忙道：“主任，要不你先看看我的衣服，您看了就知道肯定好卖，我就只需要一个挂衣服的地方，有人来了售货员帮我提一嘴就行。”
“同志，不是我不同意，实在是规定不允许，你走吧。”
主任客气的将王语请出办公室，可能是看她被打击的有些萎靡，还好心的安慰了一句：“年轻人脑子活有斗志是好事，这里走不通，你还可以试试别的办法。”
王语谢过主任。
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可能不会成功，但信心还是有些被打击到了。
她提着袋子坐到路边的木椅上，撑着下巴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有些泄气。看来想做成功一件事的确不那么容易。想着想着，脑子里就冒出顾里来，她记得，顾里从研究院辞职，自己创办公司的时候，也走了很多弯路。那时候国内外国产品当道，特别是一些科技产品，一听说是国内的，客户第一时间就是拒绝。
但顾里还是将公司做了起来，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想到这儿，王语拍拍脸颊，给自己打气：想想顾里，她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街上热热闹闹的，好些小摊贩摆着，有卖吃的，有卖各种小物件的，还有专门卖袜子的，看着生意还不错。
王语盯着那卖袜子的小摊，眼睛逐渐睁的溜圆。就她看的这一会儿，袜子就已经卖出去五双了。
她脑子里灵光一闪，暗骂自己太死板，为什么一定要把衣服挂在商场里卖呢，在街上卖也一样啊。
其实一开始想放在商场里面卖，主要是因为她把衣服的价格定的比较高，在街边卖，总有一种廉价的感觉。但现在还不是十几年后二十几年后，商品的概念才慢慢在华国显现，大家还没有那么浅显的印象。
她可以试试。
想到就干，王语决定拿自己打活广告，她做的全是女装，夹层的夹克半身裙，中间收腰，系了一条装饰性的腰带，下面穿一条厚的袜子或者紧身的裤子，再搭一双高跟鞋，整个人看着完全不一样了。
好在她预想到了谈判困难，袜子和鞋子都带着。
她拿着袋子找到百货大楼的厕所，换上了新做的女装。又在百货大楼里顺手买了一个简易支架，提着衣服就兴冲冲的往街边走。
百货大楼就在县城中心，附近有唯一的电影院，书店，这条街是人流量最大的。
她将简易支架摆好，然后将衣服挂了上去。她刚摆好，就有两个年轻的姑娘来问了。
他们首先看到的是穿着衣服的王语，这么长的街，这么多的人，隔着老远就能被王语吸引住目光。
除了她本身长得精致，身上的衣服更是抢眼，这两个姑娘走到王语面前：“天啊，你这衣服哪儿买的啊，看着好像电视上港城的那些明星啊！这也太好看了吧。”
王语心里兴奋不已：“是吗，你们觉得好看吗？”
“好看，太好看了。”两个姑娘疯狂点头。
“你们想要吗，我自己做的。你们身材比我好，穿着肯定比我更好看。”为了卖衣服，王语还无师自通了推销话术，一个劲的吹捧两位姑娘。
不过这两位姑娘身材确实不错，高挑又纤瘦。
那两位姑娘惊叹不已，想不到家乡的小县城还有能设计出这么前沿衣服的人。
王语趁机给她们介绍衣服，“这是我自己做的牌子早月，现在才开始卖，以后肯定会成为一个有名的牌子，你看，虽然这几件衣服粗略看着差不多，但每件衣服细节上都不一样哦，包括牌子的设计和腰带还有肩部的装饰，保证你买到的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的。”
两个姑娘被说的心动不已，看着自己的身形并不比王语差多少，想来穿在身上效果也不会差。
立刻问王语价钱，王语回：“四十。”
“什么，怎么这么贵！”，一个工人每个月的工钱大概三十块钱，一件衣服要花一个多月的工资，实在太贵了，商场里面卖的衣服也不过二十块左右。
“可是这是纯手工做的，你们看看这款式，连布料都是选的定好的，我自己还重新炮制过，这衣服还是夹层，里面还加了上好的棉，春天和秋天都可以穿，如果里面穿厚一点，初冬也不是不行，我这价格已经不算高了。”王语从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这方面的天赋，一番话说下来将两个姑娘说的动摇不已。
“而且这衣服漂亮啊，你看看商场里面的衣服，就算是二十块钱，你们愿意去买吗？”
那自然是不愿意的。
两个姑娘被王语成功说动，一人买了一件，临走时王语还对她们说：“你们买回去穿了，其他的朋友肯定要羡慕死你们。”
两姑娘被她逗笑，心里也抱着这样的期待，抱着衣服兴奋的走了。
王语刚才说了一大串话，口干舌燥，正准备去哪儿买点儿水喝，生意又上门了。
问的人很多，但一听价格，许多人立刻掉头就走，实在不算便宜，除非家底格外殷实，否则没谁舍得拿这么多钱来买一件衣服。
就算是这样，但架不住王语穿着这衣服实在好看，起了一个太好的活广告，就算买的人概率小，但架不住被吸引的人很多，甚至还有围着看热闹的。
王语本以为今天可能没收获，没想到刚到下午，做的衣服就全部卖完了。
她数了数口袋里三百多块钱，高兴的在街上蹦了起来，心跳的差点蹿出胸膛。
她真的可以啊，她真的能行，她自己能挣钱，能养朝朝，能摆脱上辈子的命运！！！
想着想着，王语一声呜咽，走到背人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没人知道她心里究竟有多害怕，书里给她和顾朝定下的命运就像戴在她头上的紧箍咒，她无比惶恐，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打破。要是让她再眼睁睁看着顾朝重蹈覆辙，她真的会崩溃。
还好，她有能力改变，虽然前方的路很少，至少已经迈出了一小步。
哭过后，王语带着轻快的心情回了村。刚走到村口，就见顾朝小小的身影站在那儿望着这边，王父坐在一边和别人在说话。
“妈妈，妈妈....”,王语刚看到顾朝，顾朝就跳了起来朝这边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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