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们都不确定灼冰背后的人是谁啊。”阿佑说。
“上次你们不是说”萧梓言抬头, 说了一半又没继续。
“说到这个我倒想问你,后来你有没有跟灼冰问清楚”我问。
她顿了顿,摇摇头, “她那人的风格你也有所了解了, 话都不讲得很明白,有时我听不懂。”
“靠最烦这种人那还谈什么恋爱”阿佑怒了。
我走到阿佑身边坐下, “不是尚宛。”
她俩都跟听见鬼似的抬头看我,满眼恐惧。
“不瞒你们说, 我问了尚宛,直接问的。”
这下连阿佑嘴那么快的人都没接得上话。
“她亲口跟我说, 她和灼冰不是那种关系,我相信她说的,我也信人和人之间的感觉, 如果我觉得她会撒谎, 就不会去问,如果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她也完全可以拿被冒犯等生气的理由拒绝回答, 但她说得很清楚, 没那种关系。”
“嗯”阿佑嘀咕一句,“也真有你的。”
“不过, 梓言姐, 有件事我之前一直没跟你讲过,因为觉得讲了不义, 现在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
“什么事讲了对谁不义”
“我跟你说过我和灼冰是在骑士偶遇的,后来我们去隔壁夜场玩, 喝大了, 她曾说过, 她的生命中有一个女人,按照她的说法,这个女人绿了她,也不爱她了,但她还爱,所以她要纠缠人家一辈子,我当时很好奇,别人怎么会让她纠缠,她说那女人欠她的。”
我看着萧梓言,背光中看不清她脸上的细节,但她就那么愣在那里,显然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以前之所以没提,原因有二,”我接着说,“第一,那是她遇到你之前的话,人的观念和想法都是会变的,我觉得她对你怎么样还是让你自己去感受最靠谱,万一她浪子回头,我再翻出这些来,不是棒打鸳鸯么第二,说起来这也是她的隐私。而今天我决定说出来,是因为出了这事后,我觉得她态度不妙,到底我是要站在你这边的,不用再顾忌她的隐私,我不能允许自己的不作为害了你。灼冰所谓的纠缠,就我亲眼所见,她到处沾花惹草,惹出一身麻烦,让那个女人给她料理,记得我跟你说的迈巴赫吧,那天灼冰被一个外围女纠缠,车里丢出几摞钞票,把她打发走了。”
萧梓言就那么怔怔地看着我,“所以,我有可能也是她手里一个花儿草儿,对吧跟我来这么一段,也有可能只是报复那个女人。”
“事到如今,我只能说,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萧梓言埋下头,脸没在膝间,过了会儿,我看到她的肩在微微颤抖。
阿佑朝我看了一眼,眼神里有怪罪,她走过去,在萧梓言身边蹲下,轻抚着她的肩,“梓言,我们都在。”
萧梓言哭了出来,阿佑干脆抱住她。
“我知道这很残酷,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咱们做好最坏的打算。”我说。
“哎呀你真讨厌”阿佑朝我使了个眼色。
我去拿纸巾,我想,自己是够讨厌的,可是事到如今,我找不到更委婉的方式去提醒她了,在她的失心疯老公扑向她撕碎她之前,她必须想明白,自己保护的人也好保护的感情也罢,值不值得那么舍命去护,爱情里的奋不顾身纵然感人,但应该献给一个值得的人,判断值不值得的标准很简陋,就是这个人是否同样可以为你奋不顾身。
我想每个人都有那个长大的时刻,我的时刻,幸或不幸,来得比较早,早在父亲入狱母亲改嫁时,早在女友背叛一无所有时。对萧梓言来说,也许就是被曾经最为亲密的枕边人掐住软肋威胁时,也许就是发现那个一腔深情的情人不过在玩弄自己感情时,凤凰涅槃,靠的是自己的耐力和悟性。
可是,爱情最凄惨的地方不是爱而不得,却根本就是爱错人。
琼瑶奶奶说,仍然感谢上苍,让她有这个可等可恨可想可怨的人。
这就好过,原来是瞎了
终于又到周三了。
今晚我的目标是让尚宛尝满八个菜,拿出那天做私宴的精细劲儿来。
她给我的那张卡,昨天送走萧梓言和阿佑后我才想起来,去银行看了一下,她存了五万块在里面。我心里一乐,完全不为钱,只是算它一晚四千,好歹她预定了三个月是不是
我在上班路上给她发消息
包子都吃完了吗好吃不
等我到了局,做好初步清洁工作了,她的消息才过来
不好意思刚看到,都吃了,david表示很好吃:
我一哆嗦,david是谁心中一声怒吼,刚要寻问,突然反应了过来,大卫,大胃,真有她的。
母亲少年时期下乡插队,说日子很苦,常常是一碗粥就着梅干菜算一顿饭,她还推荐我看舒婷的干菜岁月,我记得这两句因背井离乡而床前明月乱如麻,因爱情而沮丧而鹿撞而奔高跃低。
我看着尚宛发来的这段文字,优美而感伤,突然很想见到她,见到此时在一叠叠图纸后不合时宜地文艺起来的她,此时的她不是那个尚总,不是那个笑容完美到无懈可击却边用嘲讽的语气将我羞到无地自容的尚小姐,她大概是个想念故去母亲的小姑娘。
“枯槁的干菜岁月,多汁的青春”,来往的梅干菜包子,尚且不晚的食局,别太辛苦,今晚等你。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今晚等你”是最真挚的一句情话,好过我要为你摘天上的星、水里的月,要为你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因为,“今晚等你”是行动,是十二小时内可见的行动,顾左右而言他,要么对方是无知少女,要么自己是无知少女。
到了晚上,我再一次跟尚宛确认
需不需要我去接你帮你拿东西
不用啦,谢谢,今天司机正好在。
要让食量小的人在一顿饭的时间尝尽八道菜,我能想出的只有分子料理,利用物理和化学手段解构食材,重新组合,由此也可以完全改变食物的密度、饱腹度,比如说将两盏蘑菇做成一勺泡沫。
但是做分子料理需要科学的培训,也需要一些复杂而专业的工具,否则要么做不成,要么在安全性上存疑,我倒是专门去学过,个人不是很喜欢,但那时也就是为菜品增加点噱头,让客人多些新鲜感,所以只是浅尝辄止,没有深入的研究和投资。
今晚打算做七道菜一份汤,七道菜里做两道分子料理。
早晚有些凉了,尚宛进来时穿了件七分袖薄风衣,立着领,有点飒。
“我一刻钟前刚结束一个会,怎么样穿越的速度快不快”她边脱下风衣边说。
“啊你下次不用赶,我这儿反正时间都是你的,什么时候来都行。”我接过她的衣服,有点香。
她皱了皱鼻梁,“我饿了啊”
我笑了出来,对她偶尔流露出的可爱毫无抵抗力。
觉得一个人可爱,觉得一个本不该可爱的人可爱,也许就是喜欢的开始。
半年后尚宛会说,心疼一个人,心疼一个把自己藏在蛋壳里的人,也许就是喜欢的开始。
为什么是蛋壳坚而脆,不堪一击。
这次我不光为她准备了拖鞋,还有一个挂图架,这样她审图会更方便些。尚宛换拖鞋时我接过她怀里抱着的一堆东西,心想下次该下楼去接她。
她穿丝绸衬衫,深蓝色的,配黑色长裤,修长的颈在衣领里更显素白,她甚至没有挂任何饰物,任何饰物都会打扰那颈项的美,就让她兀自美丽好了。
我们目光相触,她轻轻撇开,“饿了。”
“那今天的每道菜都不管饱,我都替你愁了”
她唇角一撩,“也不怕丢了工作。”
“不怕啊,不是还有一份工作等着我”
她眼中一闪,“决定来实习了”
啊,好像说漏嘴了。
“嗯试试说不定你们hr不喜欢我,选不上也说不准。”
尚宛笑了起来,笑完了什么话都没说。
我捋起袖子,“做饭了做饭了,十分钟就好,你先喝口茶。”
我给她准备的还是上次那口香水莲,今天的菜味道太细,不太好拿汤先垫底。
海苔直接上破壁机打出来的汁是黑色的,煮过的海苔就不一样了,打出的汁就是绿色的,加入海藻酸钠,再准备一透明杯氯化钙溶液,拿一支直径六毫米的玻璃滴管,吸了海苔汁注入溶液,出来的就是一颗颗q弹的爆珠。
焦糖和海苔泥搅匀烹煮,用真空机做成镂空白色云朵,因为焦糖的缘故,云朵看着蓬松,实际上是有一定硬度的,将刚才的绿色海苔爆珠铺上去,这道菜完工。
我将它推到尚宛面前,这才想起这菜还没取名字,突然想起她下午引用的舒婷的那两句话,“这是床前明月。”
她倒是反应快,“乱如麻吗”说着笑了起来,“你这菜,我都不舍得吃。”
“吃吧吃吧,留得我这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