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裳被撕了。
温舒宜本能的护住了里面的中衣。
从前几日开始, 她便有意回避帝王,几次试探了帝王底线之后,让温舒宜明白, 她在他心里有一些分量, 即便仅仅关乎风月, 在这个男人眼中, 她温舒宜也与别的妃嫔不一样。
但今日宫宴上那个意外,让她又重新跌到了被动一面。
今晚是怎么也逃不过了。
“呵呵“抵着她的男人突然嗤笑一声。
是那种纯粹的嗤笑,不掺杂任何城府与算计。
温舒宜这时才意识到, 帝王其实还是二十四岁的年轻, 与阿兄年纪相仿, 但帝王的面容更为俊挺秀丽。
他此刻褪下了一切肃重的伪装, 眉心泛着粉红泡泡,俊脸瞧上去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光景。
半点也不可怖了。
温舒宜晃了晃神。
这男人又盯着她嗤笑,他面颊染上绯红, 歪着脸, 满眼风流得意, “朕就这样好看你都看呆了告诉朕, 你还见过比朕更好看的男子么”
温舒宜心情复杂, 她此前并不怎么关注男子的容貌,“皇上最好看, 妾身从没见过比皇上还好俊美的男子。”
好话谁都爱听。
而且, 温舒宜察觉, 虽然皇上平时不苟言笑, 可她每次拍龙屁, 皇上眉心的颜色就会变化。
“骗子”男人突然捏住了温舒宜的下巴。
他好像不急着做那事, 非要证明他是天底下最好看的男子不可。
温舒宜绷着小脸, 有些无措,醉酒的皇上也太难搞了,“妾身骗谁都不会骗皇上的,皇上貌胜潘安,丰神俊朗,天人无人能及。”
可男人并不满足,抓着温舒宜的一只小手摁在了他的胸膛,逼问,“朕除却容貌之外,身子可令你满意”
温舒宜,“”
她震惊之余,帝王掌下用力,捏紧了她的手腕。
温舒宜无奈,抛开一切,道“皇上自是英勇不凡的”
内殿灯火摇曳,帝王眉目风流,他终于满足一笑,外勾里翘的桃花眼独具风流,里面藏着风和月,“嗯,算你有眼力,日后莫要再多看别的男子一眼,无人能比得上朕,你乖乖待在朕身边,朕会对你好。”
下一刻,温舒宜就被打横抱起,倒是没去榻上,而是绕去了后面的浴殿。
她是被帝王直接抛入水中的,若非帝王及时下水将她捞起,她怕是要成为第一个淹死在帝王寝宫的妃嫔。
皇上急于证明他是如何的英勇不凡,闹了半天意犹未尽,还非要缠着温舒宜继续夸他。
温舒宜绞尽脑汁,忍着胀痛,将帝王夸的天花乱坠。
好在她读过一些书,腹中尚有文墨,体力榨干之时,脑子里也嗡嗡响,她甚至在想,日后得多多读书,以防再有下次
可她还是太低估了帝王的耐力,到了后面温舒宜哭都哭不出来,也再也夸不出来。
沉沉浮浮中,她耳垂突然一痛,男人低低逼迫道“喊声彦哥哥听听。”
温舒宜,“”
反正今晚什么话都往外说了,也不介意这一句了,哽咽着哑声说,“彦、彦哥哥”
这称呼也不知哪里取悦了帝王,一声“彦哥哥”喊出来,帝王终于尽数交代了出来
晋王面容略显憔悴。
他也是这几天才稍稍修整,从荆州赶回京那阵子几乎是日夜兼程,从未停歇。
太后今日在宫宴上当场听见了晋王喊了温舒宜小名。
她心中狂喜。
只要晋王心里有温舒宜,就一定会跟皇上去抢。
要想抢了皇上的女人,就必须抢回本属于他的江山。
此前,太后还担心晋王对温舒宜只有兄妹之情,眼下看来,她这次赌对了。
太后表面上看似脸色不佳,“蘅儿啊,哀家知道你打小与温家交好,可这温氏女已经是皇上的女人,你今日在宫宴上失态了,好在傅大人与白世子也喊了温氏小名。可皇上多疑,也不知会不会以此做文章。”
太后一言至此,留意到了晋王神情的变化。
又说,“温氏女既然入了宫,这辈子就不会离开了。蘅儿,你也该娶妻了,你觉得西南王府的郡主如何”
“白梅梅母后儿臣不喜这女子,也暂时无心婚事”晋王当即就道。
几年前,西南王府兄妹二人在燕为质,白梅梅便时常找温舒宜的麻烦。晋王一看见她就头疼。
太后淡淡一笑,轻易遮掩眸中异色。
“温氏正得圣宠,今晚又被召去侍寝,蘅儿需得切记,日后定不能再挨近了她,否则皇上与你定会起了罅隙。”太后故意道。
如她所料,她的话的确刺激到了晋王。
宫门已经下钥,晋王被留在长寿宫过夜。
初秋的夜风飒爽,一阵阵吹的人心头发凉。
温舒宜在晋王心中只是一个小姑娘的模样。
五年过去了,他的小姑娘长大了,他亦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心头无端酸涩,一想到温舒宜还那样小就成了皇兄的
晋王彻夜难寐。
次日,天还没有大亮,东边天际泛着蟹壳青。
帝王如往常一样醒了,又恢复了往日那个冷硬无温的帝王。
他一睁开眼,昨夜的一切记忆皆浮现在脑中,一低头又看见了缩在自己怀中,正酣睡的美人,她仅有小小一只,细一看,眼睛还是肿的,雪腻肌肤上的梅花红痕触目惊心。
褚彦怔住。
他记忆力惊人,又自幼习武,博览群书,可谓是文武双全,谋略过人,完美的不像凡人。
可偏生一旦饮酒过度
褚彦揉了揉眉心,俊脸滚烫,他悄然起身下榻,没有闹出半点动静,也没有叫人进来伺候。
悄然无声的洗漱穿戴好,便绷着脸离开了寝殿。
李忠已在外面恭候。
昨天夜里寝殿动静不小,算着时辰,褚彦顶多睡了两个时辰。
李忠一抬眼就察觉到帝王脸上诡异的红。
李忠讪了讪,“皇上,西南王府的世子与郡主皆已安顿妥当,由麒麟卫暗中盯护,就连一只苍蝇也挨近不了那对兄妹。”
褚彦眉目深沉,回头看了一眼寝殿,清了清嗓子,“昭嫔醒来后,赐轿撵送回昭华殿。”
李忠明了。
反正
温舒宜每回侍寝,都是赐了轿撵送回去。
李忠又道“皇上,晋王爷昨个儿歇在了长寿宫,另外,太后下了一道懿旨,要将温家小公子接入宫调理身子。”
褚彦正往御书房的方向走,闻言后步子一顿。
李忠不敢碎嘴,只说,“太后对外宣称,说是念及温家曾经对晋王爷的照拂,这才对温家小公子格外关照。”
褚彦唇角溢出一抹冷笑。
太后真要是有心,温家这五年又何故落魄至此。
褚彦冷峻的面容瞬间染上了寒霜。
他这才决定重新扶起温家,太后那边就跟他抢人了。
温家虽然败落,可曾经数年的积威尚在。
如今军中尚有温家军的老人。
温家不仅仅曾是燕京高门,更是一种英雄气节的象征。
帝王甩袖离去,背对着李忠,道“去温家好生打点一二,就说是朕的旨意。”
天光大亮。
温舒宜醒来时,被告知一桩事。
“娘娘,小公子入宫了,眼下就在长寿宫呢。”李海又说,“皇上命人去了温府照料温大公子,奴才听说太医院那边说,温大公子的腿不出三月就能痊愈了呢。”
李海谨记干爹的指点。
务必要让昭嫔知道皇上的心意
这一点很重要
温舒宜先是狂喜,但很快又陷入沉思。
若说皇上想要治好阿兄,那还说得通,毕竟阿兄是温家唯一的成年男子,阿兄姓温,身上流着温家的血,只有得了机会,他依旧能保护山河,策马杀敌。
可阿弟才五岁
温舒宜立刻起身回了昭华殿,稍作休整之后,便直接去了长寿宫。
见到温良时,姐弟两抱做一团痛哭了一番。
太后就坐在上首,看了片刻,面上和蔼一笑,“哀家对你母亲倒是极有印象,当初你母亲和承恩伯退婚一事,在京中闹的沸沸扬扬,后来你母亲又嫁给了燕京最出众的男儿,也算是一段佳话,只是不成想”
太后点到为止。
温舒宜收敛神色,搵了搵泪,福了福身,道“妾身多谢太后将阿弟接入宫,只是阿弟年幼,只怕会叨扰了太后清净。”
太后淡淡一笑,挥了挥手。
宫人便将温良带了下去。
温良是难产,且又月份不足,看着体格娇小,如三岁孩童差不多,说话也不利索,只能哭嚷着被宫人抱走。
温舒宜宽慰,“阿弟乖,姐姐一会就来看你。”
殿内很快就只剩下太后、康嬷嬷,以及温舒宜。
温舒宜打开天窗说亮话,“太后娘娘有什么吩咐不妨直说。”
太后轻笑,“你倒是个聪明的,和你母亲很像。哀家打算留着温家小公子多住几日,如此一来,你也能时常见到他。”
温舒宜心一沉。
太后是打算用阿弟来要挟她。
这个时候装傻是徒劳,温舒宜直接问,“太后,如今晋王已经归京,不知太后”
太后很满意温舒宜的配合,“你与晋王自幼结识,晋王如今虽然回京,但能不能继续待下去,还未必可知,哀家需要你激起晋王的斗志,让他有野心”
温舒宜半垂的睫羽忽的一颤。
激起晋王的野心
太后的目的难道是
温舒宜垂在袖中的手紧攥着
太后又说,“明日是哀家生辰,届时你要当着晋王的面,与皇上恩爱逾常。如果有必要,哀家会促进你与晋王见面的机会,无论如何也要让晋王为了你去抢那个位置。”
温舒宜如坠冰窟。
太后的意图,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数倍。
太后是想她当红颜祸水,从而挑起皇上与晋王之间的纷争。
她了解晋王,知道他无心争皇位,他有抱负,但仅限于领兵作战,保家卫国,他不是那种攻于心机,渴望皇权的人。
温舒宜粉白的脸一瞬间苍白如纸。
入宫争宠已经是她能做出的最违背内心之事。
温舒宜没有直接拒绝。
她表面看上去很是顺从,甚至伪装的极好。
人处于微势,就该学会涂上保护色,以求自保。
她道“妾身自问没有那样大的魅力,不过妾身一切听从太后安排,妾身不敢保证一定完成任务,但会尽力而为。”
皇上可不是傻子,但凡她有点小心思,都会被他看出来。
在这场太后与皇上的博弈之中,她只能当根墙头草。
“好,你放心,只要你配合哀家,哀家会保你在后宫无虞。”
相反,她如果不听话,太后一定会弄死她。
温舒宜明白,最近发生在她身上的几桩事,太后都是静观其变,大约就是想让她知道,没有靠山在后宫寸步难行。
离开之前,太后又警告了一句,“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皇上的宠爱从来不会持久,不要妄想得到了帝宠,就可以高枕无忧。”
温舒宜福了福身,“妾身省得了。”
踏出长寿宫,迎面是微热的秋风,温舒宜深吸了一口气。
方才太后眉心那团黑气着实明显。
她知道,即便晋王日后得势,太后也不会留下她。
为让温舒宜安心,太后让宫人将温良送去了昭华殿,康嬷嬷道“昭嫔娘娘,太后让老奴守着小公子,过一会再领小公子回去,太后已安排太医每日给小公子看诊,调理身子,只要昭嫔娘娘忠于太后,小公子自会活蹦乱跳的。”
温舒宜莞尔一笑,笑意不达眼底,“多谢太后好意了。”
白墨泽此番入京可不止是进贡。
西南王被人暗杀一事,事关重大,他借着进贡的名义入京,便是亲自过来查个究竟。
此刻,褚彦坐在龙椅上,神情凝肃,白墨泽总觉得皇上心事重重。他自己面前的矮几上摆着一盘鲜桃,百般聊赖之时,白墨泽正要吃桃,却被褚彦一个锐利的眼神射了过来。
“来人,撤下去”帝王低喝。桃是他的,谁也不能碰。
白墨泽堪堪收回了伸出的手,只觉帝王高深莫测,在没有查清暗杀一事之前,他不排除是帝王的手笔。
褚彦的心像被秋风吹过的茅草丛,已经彻底乱了。
昨夜轻狂,他历历在目。
甚至此刻,耳边还回荡着一声声带着哭腔的“彦哥哥”。
太后这个美人计,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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