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寿宫。
今日是每隔三天, 后宫妃嫔给太后请安的日子。
这大半年来,后宫形同虚设,长寿宫成了几位妃嫔能够偶尔小聚之所。
以往每到请安这一日, 嫔妃们之间难免夹枪带棍、烟味十足,近日来却是诡异的和谐。
太后一袭华衣锦缎, 妆容精致, 但仍遮掩不住眼底的暗青,仿佛一夜不知不觉苍老了数岁。
“都坐下吧。”
几位嫔妃请安, 太后看着寥寥可数的后妃, 胸口气不打一处来。她原先的计划是想让温舒宜迷惑皇帝。
真是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
皇上没有被美色耽搁朝政,反而曾经沧海难为水了。
太后话音刚落, 殿外小黄门尖锐的嗓音响起, “淑、淑妃娘娘到”
这嗓音除却带着阉人独有的尖锐之外, 还有些明显的轻颤甚至是激荡, 小黄门似被吓着了。
此时,太后与几位嫔妃也俱是一怔。
众人朝着正殿门口望去,就见温舒宜由宫人簇拥着款步走来,宛若闲庭散步。这一刹那间, 大殿门口就像是天光乍现, 眼前一切都变的明亮、耀眼。
只见温舒宜着一身大红百蝶穿花遍地金裙装,下面是湛蓝百褶裙。鸦色墨发梳了垂云髻, 上面插着一只累丝嵌宝石金凤簪, 细嫩的耳垂挂着一对红翡翠滴珠耳环,随着她的走动, 珠翠华光, 贵气不可言喻。
温舒宜今日的装扮与以往格外不同。
她描了淡妆, 眉心一朵牡丹花钿与精致的容貌相得益彰。
眉若远山苍黛, 眸若璀璨星辰,那张涂了艳红口脂的唇微微扬起了一种看似嚣张,但又似乎颇有心机的弧度。
她整个人自带光束,外面的天光也因为她的存在而黯淡了去。
不像是大病初愈的娇弱美人,倒像是修炼千年的妖精。
温舒宜行至正殿,随意扫了一圈,并未朝着太后行礼。
她是四妃之首,其他嫔妃皆站起福身。
“嫔妾给淑妃娘娘请安,娘娘安康万福。”
温舒宜浅浅一笑,“都是自家姐妹,不必多礼,坐下吧。”
以德妃为首,宋婕妤、白良媛等人的脸色皆不太好看,温舒宜最迟入宫,年岁最小,如今却是站在了她们的头顶上撒野,以前她还知道示弱,但眼下分明就是横行后宫的妖妃
众人落座。
温舒宜对上皇太后饱含怨气的眸。
看着太后一脸阴郁愤恨,却又无计可施的样子,温舒宜心头无比舒畅。
身心一舒坦,她自然就笑了,因着笑的实在开心,还露出了两只小酒窝,“太后,臣妾才将将康复,皇上免了臣妾的一切礼仪,臣妾这身子实在娇软,今日就不给您老人家行礼了。”
众人,“”
好嚣张的淑妃
她以前的柔弱乖顺果然都是装出来的
太后的腮帮子颤了颤,先帝在世那会,她也曾宠冠六宫,一路斩荆披棘,终于傲视后宫,成了这后宫的主人,但也从不像温舒宜这般嚣张跋扈。
“你、你”太后忍了又忍,忍到面容抽搐。皇帝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不可能向着她。太后告诫自己,一定要以大局为重
太后能忍得住,但一袭素装的宋钰忍不了了。
“淑妃你好大的胆子岂能在太后面前如此无礼”宋钰咬牙切齿。
真想打死温舒宜
可这里是皇宫,她已被降了位份,跋扈嚣张惯了的人突然只能忍气吞声,这会让人气出内伤的
宋钰只能仗着太后的威严,来给温舒宜难堪。
她却是万万没想到,此刻的温舒宜,再不是曾经的温舒宜。
妖艳美人勾唇冷冷一笑,冷艳到了极致,像是盛开在极寒之地的名贵雪莲。
是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本宫的胆子,哪里比得上宋婕妤。婕妤这一身素装,是在诅咒皇上么”温舒宜扑哧一笑,“皇上年富力强,婕妤就这般等不及了”
宋钰僵在原地,被温舒宜的吓的如同五雷轰顶。
“你、你不要胡说家中兄长过世,妾身不过只是不想打扮的太过花哨罢了”宋钰紧紧咬着牙。
宫外的事,她已知晓。
也知兄长十之八九是被温泽所害。
她此刻只恨瘟疫没有让温舒宜病死。
温舒宜又笑,“婕妤既然入了宫,那就是皇家人,除非天家有人寿尽,否则婕妤不得戴孝,宋家这般没有规矩,没教过你这个礼仪”
太后的脸阴沉的可怖。
宋勤是她的侄儿,她当然想给宋勤报仇。
温舒宜这话虽然寻不出猫腻,可乍一听,怎么好像是在诅咒她归天呢
宋钰唇色发白,气的唇瓣打颤,“你、你休得胡说妾身兄长是怎么死的,想必淑妃比谁都清楚怎么温家这是要赶尽杀绝你又像害我”
一旁的德妃眼神微眯。
这个宋钰真是经不起一点挑拨,温舒宜是在故意激怒她。
不知为何,德妃只觉后脊梁一阵阵寒意涌了上来,再看温舒宜精致美艳的脸,她突然觉得自己以前太过小瞧了温舒宜。
温舒宜才是藏的最深的那一个
这厢,温舒宜又是淡笑而过,“宋婕妤这话好生古怪,本宫怎么听不懂呢令兄不是得了瘟疫病死的么或许是令兄命该如此,又或许是报应不爽”
“你你休得胡说”宋钰怒而起身。
当了五年的贤妃,她当然难以忍受被一个新入宫的女子踩在脚底下。
“皇上驾到”
小黄门的嗓音刚落,帝王已大步迈了过来,就在众人吃惊时,温舒宜身子一晃,仿佛是正被雨水摧残的娇花,美人水眸瞬间泛红,将哭未哭,着实惹人怜惜。
“你们在做什么”
褚彦上前,一把将温舒宜搂住。
他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像一头野性十足的豺狼,只会护着自己喜欢的人,十分“护犊”。
宋钰被这一声爆喝吓呆了。
太后也暗道不好糟了中了那妖精的计了
温舒宜柔声道“宋婕妤,令兄是染上瘟疫暴毙,此事满城皆知,与本宫有何干系本宫从未与他接触过,你将怨气都撒在本宫身上,是何道理再者本宫也是见不惯你一身素装,你你这不是诅咒皇上与太后么”
太后,“”
宋钰身子一僵,怔在了原地,她急的面目狰狞涨红,张了张嘴却是找不到一句说辞。
褚彦的目光微冷,见宋钰的确是一身素白色,语气阴沉,“宋婕妤,你这是在替谁戴孝”
宋钰噗通跪地,一惯性子跋扈如她,此刻只能咬住了舌头,悲愤与屈辱交加,“皇上妾身妾身是念及亡兄,这才犯此大错请皇上恕罪”
未及褚彦开口,温舒宜一手拉了拉帝王的锦袍,像只可怜的兔子,低低道“皇上,以臣妾看,要不此事就算了吧,宋婕妤也是思家心切,一心挂念着宋家,这才如此失礼。”
褚彦望着温舒宜的目光温和,以他的心智,不难看出娇娇在做戏。
娇娇才刚痊愈,不能受到半分刺激。
她既然想给宋家难堪,那朕当然要依着她。
是以,褚彦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与周幽王之间的距离再一次拉近,目光落在了宋钰脸上,冷冷道“既然宋婕妤如此记挂家中,那这一年就安心在玉锦宫待着吧,正好抄写经书,替你亡兄祈福。”
众人,“”
除却温舒宜之外,后宫妃嫔本就不受宠。
皇上这是要禁足宋钰。
而且是整整一年
这哪里是闭关祈福,是与关入冷宫无异了。
而曾经尊贵一时的玉锦宫,恐怕就要沦为名副其实的冷宫了。
几位嫔妃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就连德妃也开始谨慎了。
德妃突然意识到,温舒宜可能并不想争宠,她这是在报复
太后没想到温舒宜现在如此手段,“皇帝宋婕妤既已知错,此事不如就翻篇吧。”
到底是自己的嫡亲侄女,太后还有用得上宋钰的地方。
再者,宋家接连出事,太后的颜面也挂不住。
褚彦却道“母后,宋婕妤一心为了宋家,今日给您请安,都差披麻戴孝了,母后不管教,儿臣只能亲自出手。”
太后噎住。
怒视了一眼宋钰,被她一身的素白色打扮给刺痛了眼,很是怒其不争
宋钰面色苍白,被宫人拖下去之前,突然开口,“我知道了温舒宜是妖精她真的是妖精皇上,你不要被她给迷惑了妾身是冤枉的啊”
德妃在心中冷笑。
呵,宋钰可真够蠢的,这才明白过来温舒宜的用意
不过,转念一想。
温舒宜入宫后之所以顺风顺水,除却她本身的容貌之外,也有皇上的缘故。
皇上并非昏君,也不是寻常男子。倘若皇上不喜欢温舒宜,也不吃温舒宜这一套,她又如何能迷惑得了皇上呢
褚彦牵着温舒宜离开,众妃嫔也随后各自回宫,即便外面春日暖和,但几位嫔妃可能并不想在外面逗留了,这个时候还是待着自己的宫里比较安全。
太后倚靠美人椅,因为方才情绪波动过大,她呼吸不顺,接连服用了三颗护心丸才稍稍顺过气来。
康嬷嬷也处于震惊之中。
在她看来,温舒宜并不是骄纵蛮横的主儿。
“太后,您说会不会是因着祝由术的缘故”
太后拧眉,“祝由术只会让温氏手刃仇家,她理应刺杀皇上才对”
康嬷嬷思量片刻,“温氏会不会知道了什么以老奴今日所见,这温氏好像对谁都有怨气。”
太后,“”
刚走出长寿宫没多久,温舒宜就扯了扯帝王腰封。
褚彦驻足,虽是已经意识到了温舒宜的反常,但目光仍是溺宠,“娇娇怎么了”、
温舒宜就站在那里,分明是端庄倩丽的,却让人感觉她柔弱无骨,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跑了似的。
“彦哥哥,臣妾走不动了,方才被太后娘娘为难,臣妾腿软了。”
温舒宜罕见的当众撒娇。
李忠等人当即垂首,眼观鼻鼻观心,当做什么也没听见。
褚彦很受用。
一般情况下,无人敢在他面前撒娇,他本就很吃温舒宜这一套,这次温舒宜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更是让褚彦倍加珍惜。
失而复得,更是珍之、重之。
“那朕抱你。”
帝王二话不说,就将美人打横抱起。
褚彦是第一次看到温舒宜盛装打扮,尤其是她眉心的那朵牡丹,竟与她本人如斯相配。
温舒宜娇笑了一声,脸埋入帝王脖颈,张嘴就咬了一口,恰好咬在了帝王凸起的喉结上,再稍稍重一分力道,帝王必死无疑。
褚彦身子猛然一僵。
温舒宜已经松开了牙,一脸无辜且娇媚的笑了,“皇上喜欢么”
褚彦,“”
男人的喉结不能乱碰,褚彦很想提醒一句温舒宜,下次再这样,要不就是他死,他若不死,那就要轮到她“死”了。
美人舔了舔唇,眸光潋滟娇媚,“看来皇上并不喜欢。”
褚彦,“”
温舒宜被带到了帝王寝殿。
她被安置在了龙榻上,褚彦难得神情认真,抓着她葱白的小手在下巴处蹭了蹭,“娇娇是生气了朕已经给你报仇了。”
他以为温舒宜醒来后如此反常,是因着被人迫使而导致心中忿然。
温舒宜勾唇,另一只手伸出,在帝王喉结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报仇皇上怎么知道已经报了仇”
褚彦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甚至在想,倘若娇娇真被妖精附体了,他也不会放弃了她。
这时,温舒宜蔫蔫的侧躺在龙榻上,“臣妾乏了,皇上要一起睡么”
一起睡
不太好吧。
美人大病初愈,他又不是禽兽
褚彦面不改色,拉了绸缎锦褥,给温舒宜盖上,“你先歇着,朕还有政务要处理。朕就在外殿,你有事就唤一声。”
“嗯,臣妾很乖的。”
楚彦动了动嘴,但终是欲言又止,他一转身离开,美人的眸光忽然转冷
外殿,李敖终于等到了帝王,一抬眼就瞥见了帝王脖颈上两排秀气的牙印。
褚彦一个冷硬的眼神射了过去,并未遮掩牙印,他掩耳盗铃,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李敖清了清嗓门,走上前恭敬道“皇上,燕太子又暗中去见了晋王,原本燕太子是想促成西南郡主与宋勤的婚事,没成想宋勤却暴毙了,想来燕太子又想其他法子拉拢西南。”
“可臣纳闷的是,为何燕太子总想接近晋王”
“宋家是晋王的母族,难道宋家早就与燕太子勾结上了”
褚彦站在廊下,眼下正当春寒料峭,他却胸腔燥热灼烫,有股难言的情绪,想为了美人建摘星楼,又想为了美人彻底灭了宋相一党但,饶是如此,依旧不够。
李敖兀自说到了兴头上,他瞄了一眼帝王,顿时戏精附体,撩袍跪地,言辞恳切。
“皇上臣并非污蔑宋家勾结外邦。臣更没有言明宋家与晋王欲要谋反一切皆是臣的一己之见,还望皇上明鉴”
褚彦,“”
帝王垂眸斜睨了一下脚下人,唇角猛地一抽,“李爱卿,你演的太过了。”
李敖仰面,再度抱拳道“皇上,臣只是觉得燕太子与晋王之间的干系错综复杂,臣肯定皇上让麒麟卫配合臣,臣一定会查出蛛丝马迹”
褚彦被他吵的脑壳疼,摆摆手让他起身,“好。”
再度回到殿内,温舒宜已经阖眸,帝王挨近了些,能感受到些许清浅的呼吸。
他俯身,在美人唇角上一触即离,却在这时,温舒宜睁开眼来,两人四目相对,褚彦猛然怔住,心跳狂乱。
好在帝王一惯沉稳,很快恢复,“是朕吵到你了”
温舒宜抬臂,圈住了帝王的脖颈,身子微微弓起,咬住了帝王的唇。
就在帝王诧异时,她直接探入帝王口中
褚彦,“”
内殿很快响起唇齿相缠的水。啧声。
帝王呼吸急促,随手扯开了美人身上的被褥,之后又将二人一起盖上。
幔帐银勾落下,红浪翻滚。
褚彦还是第一次发现他的娇娇可以如此奔放火热,若非他本就耐力惊人,这次就要败给了她。
一切归为平静后,褚彦餍足之余,体会到了一种叫做“欢愉”的东西,只觉内心的空洞尽数被填补了。他自知不是一个完整无缺的人,他这样的人适合当帝王,但从来都不是快乐的人。
指腹摩挲着细嫩丝滑的肌肤,褚彦垂眸,看着趴在他身上的人,低笑,“娇娇也馋朕”
美人微微勾唇,粉面桃腮,倾泻的墨发被帝王捋到一侧,她支起下巴,答非所问,“皇上喜欢臣妾么”
褚彦笑了,“你说呢若不喜欢你,朕会允许你在朕身上咬这样多口”
娇娇大病醒来,人倒是狂野了,像只喂不饱的狼崽子,不过甚得他意。
温舒宜又问,“臣妾想要什么,皇上都会给么”
帝王未做思量,“那娇娇想要什么”
温舒宜没答话,粉嫩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划着帝王的脖颈,噗嗤一笑,“以后再告诉皇上。”
她想要的,她终会都拿来
宋府角门处。
粗实婆子连推带挤,终是将胡玥和她的贴身仆从推了出来。
“走吧赶紧走扫把星再不走就休相爷不客气了”
胡玥备受屈辱,身边仅剩两三个仆从,此前的嫁妆也没拿回来,随着角门合上,一封休书被抛了出来。
“娘子,这下可如何是好啊”随嫁婢子哭道。
胡玥咬着唇,忍受着这滔天的屈辱,她脸上还有淤青,是上回帮着温泽打探消息时,被宋相逮住,命婆子打的。
到了这一刻她当然知道,上次是温泽利用了她。
温泽变了。
胡玥也自知,她已不是当年云英未嫁的胡家女,与其渴望着温泽对她还有旧情,她不如跟温泽去谈交易。
“去忠靖候府。”
胡玥进不了府门,就一直守在外面,直至日落黄昏才见到了温泽,但他身边还有一个傅生,胡玥为难道“侯爷,我有话单独与你说。”
温泽本不想与胡玥有任何瓜葛,未及他开口,傅生先说,“宋少夫人不现在应唤你一声胡家娘子了。你一个刚刚丧夫的寡妇,前夫还未下葬,这就来找我们阿泽,你这做法恐有所不妥吧”
日头已落,春寒料峭,巷子口的晚风如薄刀片一样,刮的人脸生疼。
傅生戴着兜帽,一脸不耐烦,“阿泽,进府吧,莫要与这种人多说。”
温泽尝到了醋味,他挑了挑眉,轻笑了一声,“好,依你。”
胡玥眼睁睁的看着温泽与傅生成双入对,简直不敢相信。
“胡家娘子,请你速速离开,我家侯爷交代了,日后还望你自重”小厮上前驱逐。
胡玥的脸一阵阵的生疼。
她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她明明是高门贵女,这才五年光景,如今却是落了如斯狼狈的下场
胡玥还有一丝傲气,咬了咬牙,对身边婢女道“走”
她终有一日会让温泽回头
她在宋家待了五年,也不是白待的
胡玥刚离开,一穿着宫装的太监骑马停在了温家大门外。
来人是小顺子,还带着淑妃娘娘的鱼牌,“请傅大人出来,淑妃娘娘有请。”
这厢,傅生屁股还没坐热,这又走出了府门,温泽也跟了出来,妹妹醒了,他也想入宫探望一二。
二人一道入宫,到了轩彩阁,温泽被堵在了外面,“侯爷在此稍候,娘娘与傅大人单独有话要说。”
温泽不免纳闷。
傅生也开始心慌。
淑妃娘娘对他如此不同,他倍感压力啊。
傅生被徐嬷嬷带入西侧小花厅,徐嬷嬷挥退了宫婢,只她一人守在花厅外面。
傅生端端正正的站着,见温舒宜缓缓靠近,他本能的不自在了起来。
温舒宜却忽的一笑,柔柔道“在害怕什么,本宫又不会吃了你傅姐姐。”
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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