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要过年了, 廖清欢也没急着让林老板娘还有老李家搬出去,而是张罗着找一些会老手艺的木匠,帮着做一些花窗桌椅板凳。她需要那些手艺人做雕花, 因为酒楼要木质的工艺, 做成传统酒楼的样式, 就需要非常多的木雕。
这样的木匠不好找,好多手艺都没传下来。
廖清欢找了好几个都不大满意, 只能暂时搁置下来, 开始张罗着酒楼派送豆花的事。
近几年海城的饭店多了不少, 大家的消费水平提高,在饭店吃饭也不像以前那样, 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了。
当然,也不是说不奢侈, 寻常人家还是奢侈的。可现在有钱人越来越多, 万元户都不算什么了,娱乐消费的地方自然就没有那么奢侈。
廖家酒楼的定位从开始就是高端定位,来这边吃饭的客人大多数也都是有钱有势的。手里不那么宽裕的真的不大会进来。
酒楼派送豆花那是老传统了, 这就意味着酒楼得停业最起码两天来准备这件事。
但廖清欢乐意, 酒楼总要有点特色的, 这一年到年尾的时候派送一次豆花, 就挺有特色的。
早早的酒楼上面就挂起了横幅, 定下日子那两天不接待顾客,想要上酒楼吃饭的可以拿上自家的碗, 到门口排队领豆花。
现在不像从前了, 以前廖清欢派送豆花主要是为了给那些难民和无家可归的人送。现在街上乞讨的都几个, 派送豆花主要就是为了让大家伙高兴高兴, 共同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酒楼一个磨盘是不够的, 从有磨盘的人家那里又借过来两个。
后院特意把场地清开,足足泡了十几桶的黄豆。
刘红星从新廖家酒楼那回来,这会忙着带领帮厨们磨豆子。
廖清欢自己则挺着肚子,手里捏着蜜饯,站在一旁指挥。
“磨细一点,慢慢来,不要太着急了。”
“那水往上面倒,没事的,做这一次就记住了,以后每年都得做一次。”
林碗他们几个老头自己守着一个磨盘干得兴致勃勃的,当年他们就是这样磨豆子的,跟着师父每年都弄一次,好久没体验这种感觉了。
吕锅则做起了监工的角色,这边晃一晃,那边瞄一眼,谁做得不好脸就板起来,把几个帮厨吓得不行。
小丸子和小圆子他们这会放寒假呢,陆长缨不知道从哪给他们淘来了一个小磨盘,姐弟俩这会也拎着一小桶的黄豆磨豆浆。
现在还早得很,早上五点多,后院灯火通明,没有一个人缺了席的。
这后面豆浆磨得热火朝天,廖清欢看了会没什么问题,又穿过大厨房去了前面。
酒楼大门全都打开了,搬了几张桌子到门口去,林香香李淑华正带着几个服务员张罗着固定桌子。
廖清欢走到前面去,抬头看了下挂在门口的横幅。
写的内容就是新年将至,廖家酒楼恢复传统免费派送豆花,一人限领一份。
这么冷的天,已经有几位老人家拿着家里的大瓷缸等在门口了。
“老人家,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到了啊”
廖清欢手里拎着一个竹编的小炭炉,脸被冷风吹得鼻尖泛红。
“这不是廖家酒楼免费送豆花,我怕来晚了人太多,我们就领不到了。”
一个圆脸老太太笑眯眯的说道。
“后面豆子多着呢,准备十几桶,这会正磨豆浆,等豆花出来还得一会。要不你们上屋里坐会,我叫人给你们弄点炭火来烤着,这天可太冷了,在外面等着多难受。”
廖清欢回头看了眼,酒楼也没人,这么早外面寒风吹得太凉了,不如上屋里坐会。
几个老太太还有点不好意思,林香香赶紧过来拉着人进屋。怎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你们又不耽误事。这会又没别人,等豆花出来我让人先给你们装上啊。”
廖清欢提着小炭炉跟在后面,有让人端了盆炭火过来给几个老人家烤一会。
往后院去的时候就听到其中一个老太太说道“我记得我小时候就吃过廖家酒楼的豆花,那会一到他们派送豆花,我娘就让我端着家里的小碗过来排队。就跟现在一样的时辰,那会门口密密麻麻已经排满了呢。现在倒是人少了,和以前比起来冷清了很多。“
“为什么不拿大碗,拿小碗能装多少啊。”
边上一个老太太有点好奇,为啥不拿大碗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人廖家酒楼派送豆花,主要是做好事,那会海城很多吃不起饭的人,桥洞下面都住着好多人家。那会多可怜啊,这豆花主要是给那些人派送的。我们去领,主要是廖家酒楼不介意,说是给大家屋里加个菜也是做好事呢。所以廖家酒楼在我们眼里,那就是最好的酒楼了,人家做得太厚道了,厚道得没话说。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廖家酒楼又开始派送豆花,不过现在可没那么多穷人,真好啊”
廖清欢回头看了眼,那老太太眼中带着怀念和感慨。她微微一笑,也觉得现在真好。
天色渐亮,磨好的豆浆也一桶桶的被抬进大厨房开始煮。
林碗吕锅他们亲自上阵,怕这些年轻人煮不好,嘴里还吹嘘着当年自己煮的豆花多香多好吃。
林香香他们也忙着把虾皮紫菜这些端出去,海城人吃的豆花是咸口的,虾皮紫菜酱油都是必须品。
还得有辣油和香油,喜欢加什么都可以。
酒楼的酱油是出了名的好,以前还有客人问酱油卖不卖。
廖清欢又出去看了眼,这会门口已经排了很长的队伍,外面横幅挂了几天,大家伙都知道今天免费派送豆花。
大多数人都是拿着碗或者是饭盒,少有几个拿着盆的。
“这还有拿盆的呢。”林香香也注意到了,小声同廖清欢说了起来。
“按照饭盒的分量打,一人顶多三勺,打过一次的就不用再打了。”
廖清欢对她吩咐道。
拿盆来的纯粹就是占便宜,也不可能真让他们装一盆回去。
林香香转头对那些负责打豆花的说了,等后面热腾腾的豆花端上来。廖清欢又让后面那些膀子大的帮厨到前面来帮忙,一是帮忙,二是怕有人惹事。
见一切都很顺利,大家伙脸上的笑容都特别灿烂,廖清欢也松了口气。
她又回到后院,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休息,吕锅端着两碗豆花从小厨房出来。
“这是小丸子和小圆子俩一起做的,说第一碗豆花要给您和师丈尝尝。”
陆长缨在一旁帮着将磨好的豆子提到厨房呢,大冷天的热出了汗,外套都脱了下来。
“长缨,过来吃你儿子闺女做的豆花。”
她扬声将人喊过来,陆长缨把手里的活放下,扯过一旁的毛巾擦擦汗,走两步接过吕锅端的豆花,一碗放到廖清欢手里。
“汗擦擦把外套穿上,小心感冒了。”
见他身上热气像烟一样蒸腾,虽然陆长缨身体一向很好,可这个年纪也不像年轻那会能随便造,还是得多注意一点。
陆长缨最听廖清欢的话,把自己手上的豆花放下就回房间穿衣服了。
廖清欢抿着唇笑,用勺子舀起豆花送到嘴里。
因为是孩子们做的,廖清欢尝得格外仔细。俩小家伙像模像样的学着大人们磨豆子,那一小桶豆子全都磨了。
做法如何廖清欢他们也没特意教,磨豆子的时候小丸子还跑到林碗他们边上认认真真的看了。
之后煮也是他们自己来的,吕锅几个人在旁边盯着。
煮的程度恰到好处,一点都不老,非常的嫩滑,一碗冷不丁的就被她吃完了。
拿着碗的廖清欢起身去小厨房,见俩孩子还忙活着呢,吕锅几个人一人端着一碗,都吃得津津有味。
“小丸子小圆子真厉害,味道特别好。”
她将碗放到一旁,毫不吝啬的夸奖。
小丸子嘿嘿一笑,站在灶台边上比灶台都要高两个头了,身上系着围裙真有那么回事。
“可不,我也觉得好吃,第一次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张瓢也赶紧点头。
早上大家伙就吃着豆花当早餐,还炸了些油条,廖清欢没敢吃,太上火了。
外面派送豆花也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她出去看了几次,队伍都没有减少,打豆花的姑娘们都累得不行,又换上那些男帮厨去打豆花。
也有闹事的,就是那几个拿盆的,说他们打少了。
结果没等他们酒楼的人开口,排队的群众就把那些人一顿喷。
“要脸不,人家是免费派送你就拿盆来装,怎么不提着桶,直接一整锅端走呢占便宜还占上瘾了是不是”
“就是啊,我看着这拿盆的都害臊,还好意思在这排队。前些天酒楼就说了,拿碗或者是饭盒来装。张两耳朵都听不见是吧还好意思说人家打少了。”
“一人就三勺,全给你打了,剩下的人吃什么你一家子都是牲口能吃得了一盆真有意思还说人家打少了,要我说就不该给你们打,管得你们的。“
“廖家酒楼这是延续以前的传统做好事,不然派送什么豆花,你们倒好,拿着盆来装。这么多豆花,那么多虾皮紫菜,全是免费,人家一分钱不要你们倒给脸不要脸了,爱吃吃不吃滚,事那么多干啥”
拿盆的被喷得不行,确实就是想占便宜,这么多人喷他们也不好意思还嘴,端着盆灰溜溜的就走了。
豆花一直派送到上午十一点,所有的豆花都派送完了,所有员工又忙着把现场清理干净,盆盆桶桶的全给洗了。
林香香和李淑华带着服务员把卫生打扫好,然后酒楼门一关。
这是廖清欢说的,派送完大家伙一起吃顿饭,下午休息,明天再开业。
饭菜是几个主厨他们做的,廖清欢这会也下厨做了两个菜。
一个油汆排骨,一个油爆凤尾鱼。
这凤尾鱼在冬日里难得,还是张瓢从朋友那要过来的。
廖清欢看着新鲜齐整,喜欢极了,便挽起袖子做菜。
用的就是本帮爆鱼的法子,鱼处理干净以后就在鱼身上抹了酱油,等水分沥干便下油锅炸到酥透。
炸出来就浸到一旁的卤水里,甜口的卤水,浸一会就端上桌。
杨盆最喜欢的就是这爆鱼了,在廖清欢炸的时候守在一旁,第一条爆鱼刚浸好就被他夹起来送到嘴里。
虽然凤尾鱼骨头多,可炸透了之后的凤尾鱼连骨头都透着酥香。甜口的卤水极其开胃,叫人尝了一条就眼巴巴瞅着第二条,跟那爱吃荤腥的猫儿没什么区别。
一开始廖清欢还没怎么注意,等杨盆一口气吃了五六条,她才发现过来。
“你这再吃下去,大家伙都不用吃了,全入了你的肚子。”
她好气的说道,拢共就那么些,自己这边炸鱼他在旁边偷吃,到这会卤水里都没几条。
“一时没有收住,我不吃了,剩下的装起来我端到前面去。”
杨盆憨憨的傻笑,廖清欢见他这样子也没法说什么,真是,一把年纪了还跟小时候一样。
“我单给你留一份,晚上带回家慢慢吃。”
她补充了一句,知道自己徒弟喜欢她还能不单留
杨盆不好意思的点头,“谢谢师父。”
就跟小时候一样,他喜欢的,师父都会单留一份。
豆花派送的日子过去了,酒楼又恢复了正常营业,大概是因为派送豆花的原因,来酒楼的客人比之前还要多了。
这天廖清欢在后院忙着收拾小圆子穿小的衣服,林香香举着一张报纸跑到后面来。
“师父,您上报纸了,您上报纸了。”
“我上报纸了”
廖清欢把衣服放到一旁,疑惑的接过报纸。
“可不,您瞅瞅这里,就咱们前些天派送豆花的事,有记者过来拍了照片,还把您给拍了上去。您看看,这几个大字,说您是酒楼西施,最有善心的酒楼老板呢”
廖清欢也看到了那照片,然后嘴角一抽。
那天她怕着凉,身上穿着最厚的黑色棉袄,浑身包得严严实实的。这不算什么,主要是她现在胖了,穿得又多,照片里的自己壮得不行。这哪里是酒楼西施,酒楼壮汉还差不多。
“今天的报纸吗”廖清欢看了眼时间。
林香香还兴奋着呢,“对对对,就是今天的。”
廖清欢将报纸一收,迟疑的问林香香,“你说,我要是把今天的报纸全买下来,得花多少钱”
林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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