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茶和于故的婚事, 板上钉钉,就等着定下日子。
之前茶茶亲口跟沈执说过,结婚不会邀请他。
沈执望着那张请柬, 心里其实没太多的感觉, 和往常的苦涩没有两样, 嘴里的苦味尝的久了, 也就习惯了。
他若无其事敛起嘴角的笑容,好像还能置身事外的中肯点评一句“请柬上的字写的还不错。”
颜穗看不出儿子在想什么,随口应付道“是还可以。”
笔势锋利, 行云流水。
颜穗把请柬收起来,生硬的开始转移话题, “晚饭想吃什么”
“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那我阿姨做些清淡的杭帮菜。”
“好。”
沈执食欲不佳,晚饭吃了没几口就收了筷子。
餐桌上,沈执的父亲难得过问了一次他将来有什么打算, 是出国深造,还是继续留公司。
沈执很早就得到了硕博连读的名额,但是他选择了放弃。
上了大一之后,沈执就已经开始跟着父亲学着打理公司的事物,公司元老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觉着他年纪轻轻好欺负好拿捏, 在暗处没少给他使绊子。
谁知道空降的太子爷, 是个难啃的硬骨头, 短短几个月几个月, 上上下下收拾的服服帖帖。
一改往日低调的行事风格, 小小年纪, 就已经能独当一面。
“我继续留公司。”
“也好, 这样我也能轻松许多。”
沈执嗯了声, 然后抬起眼眸,黑眸通透,“过一段时间,我可能要请一个长假。”
颜穗听了脸上笑意吟吟,觉着儿子愿意请假休息或是出去玩玩散散心,是再好不过,她道“随你请,想休息多久就多久,公司的事可以先压一压。”
沈执眉眼舒缓,“嗯,好。”
颜穗又问“你打算去哪儿啊”
沈执说“一个小城。”
他没有说地名,没有报上具体的地址,颜穗也就没问。
大四下学期,临近春天的尾声。
茶茶终于忙完毕业论文的初稿,交给导师过问之后,得到了细致繁琐的批注。
茶茶又开始了她漫无止境改论文的道路,眼看着离答辩的日子越来越近,她整个人也变得非常焦躁。
修改过的论文版本一遍遍被导师打回头,茶茶没日没夜查资料和数据,做梦都是在写论文。
晚上在电脑前忙活到凌晨两点钟还没结束,眼睛酸涩,滴了好几次眼药水都没什么用。
于故洗完澡在床上等了她好半天,迟迟不见她回来,他无奈叹息两声,下床穿好拖鞋,走到书房,透过门缝看见里面的灯还开着,蹙着眉头,推开书房的门,声音清润,“还没弄好”
茶茶趴在电脑桌前都快要睡着了,她揉了揉眼睛,眼前的重影渐渐明晰,她又困又累,鼻腔发出的声音困倦慵懒,“没有。”
于故走到她背后,扫了眼她的电脑屏幕,“还剩多少”
少女乌黑的头发如绸缎铺在后背,她懒洋洋趴在桌面上,屏幕的光亮打在她透粉的脸上,她眯着眼睛,“还有好多。”
于故大致看了一遍她的论文,他温凉的手掌搭在她的手背上,鼠标上下滑了滑,“这些标注出来的还要接着改”
茶茶生无可恋点点头,脑门磕在桌面上都懒得抬起来,郁闷的不得了,“是啊,全都要改。”
她懒懒抬起头,仰着脖子刚好只能看见他的下巴,下颚线条利落完美,喉结性感,他表情淡淡,目光专注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文档,他说“写的不差,怎么还要改那么多”
茶茶说“导师想让我评一个优秀毕业论文,要求自然就高一点。”
于故顺手揉揉她的脑袋,“你先去睡,我帮你改。”
茶茶犹犹豫豫,“这不太好吧”
于故已经准备上手了,“一边歇着吧。”
茶茶确实太累,改的眼睛都要花了,整篇论文她都快要会背下来了,她让出椅子,“我陪你一起吧。”
书房里有个专供休息的软沙发。
茶茶趴在沙发上,比起刚刚,困意少了稍许,她的双手撑着下巴,半眯着眼睛望着书桌前的男人。
他打字速度很快,戴着眼镜工作时,游刃有余。
茶茶在沙发上趴了一会儿,眼皮逐渐沉重起来,听着他敲键盘的声音慢慢就睡着了。
于故替她改完论文,低头看了看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已经早晨五点了。
晨光透过窗帘纱幔照进书房里,于故保存文档之后关了电脑,随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视线微微一偏,看着沙发上睡的正香甜的女人,轻手将她打横抱在怀中,放在卧室的床上,而后搂着她的腰开始补觉。
于故上午十点半还有一节要上,他也没睡多久,九点多就起了床,洗漱换好衣服,离家之前还抽时间给茶茶做了份简单的早饭。
上课时,教室里又是爆满。
尽管同学们都知道这位代课的学长已经有了女朋友,甚至连婚房都买好,但这也一丁点都不耽误她们来上他的课的热情。
长得帅的老师,就是赏心悦目。
何况于故的课讲的比那些老教授风趣幽默,他们更容易听懂吃透。
而且学长从不点名,期末考试难度也就是中上,课讲的好,又好过,基本不会挂科。
除开想用挂科吸引于故注意的那些女孩子,其他人只要好好听了课,都能拿到良好以上的成绩。
于故从疲倦中打起精神,眼睛过度疲劳,戴上眼镜之后干涩发酸,还有些疼。
他揉了揉眉心,缓了一会儿,脸上表情恢复如常,开始给同学们讲课。
茶茶睡醒后赶到学校,于故才刚下课,她已经把修改好的论文发给导师看过了。
茶茶说“我们导师说我的论文差不多能定稿了。”
于故翘起嘴角,“好事啊。”
茶茶高兴之余有点不安,“你说会不会被发现你帮我改过啊”
于故叫她放宽心,他道“不会,我也没改动多少,细化了一下而已。”
茶茶踮着脚搂着他的脖子,在他嘴角上嘬了一小口,“昨晚把你累坏了吧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顿好的。”
于故顺势搂紧她的腰,低头吮着她的唇瓣,撬开齿关,往里探索,把人亲软在自己怀中才肯罢休,他说“好,吃什么”
茶茶想了想,“我们去吃串串吧。”
于故没什么意见,不过饭点,校内校外的饭店都需要排队等号,他们的运气还算不错,才等了五分钟就轮到他们。
茶茶今天高兴,点了个中辣的鸳鸯锅,她吃不得辣,又馋底料的香味,吃了两串辣锅的食物,边已经眼泪汪汪,大口灌水。
于故忍俊不禁,给她递了水,“你还是吃清汤锅吧。”
“我饱了。”
辣饱了的。
茶茶现在虽然没课了,但是她得开始找工作,往知名大公司里投了几份简历,收到了几份还不错的面试通知。
她吃完午饭,三点钟还要去晚江国际大厦去面试。
于故开车送她过去,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他老老实实呆在驾驶位上等着她。
茶茶换了套职业装,松软的长发轻轻挽在脑后,露出纤细的脖子,她补了个奶茶色的口红,对于故眨眨眼,“我现在这样,还可以吗”
于故点头“很漂亮。”
茶茶握着拳头,有些紧张,“那我去了。”
“加油。”
于故心里其实很矛盾,一方面觉着茶茶如果面试不过也挺好的,不上班也没什么,另一方面又舍不得刚毕业就把她困在家里。
知名大企业,前来面试的高材生坐满了整个休息室。
茶茶和面试官约的时间是三点半,她手里握着前台刚才递过来的水杯,心不在焉抿了两口茶水,没过多久,她就听见敲门声,面试官助理打开休息室的门,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楚茶小姐在吗轮到你了。”
茶茶放下杯子,紧张不安的站起来,心跳明显加速,扑通扑通的乱跳。
她深呼吸两口,然后跟着助理进了面试的办公室。
三位面试官,坐在正中间的是一名看上去严肃又不太好说话的中年女性,对方翻了翻她的简历,而后用审视的目光在她脸上打量,她说“楚小姐,我们看过你的简历,很不错。”
茶茶端坐在他们对面的位置,心里虽然紧张的要命,但表面依然镇定,没有露怯,也没有丢脸。
面试官笑了笑,问了几个对这个职位比较专业的问题,了解完整简历上没有的东西。
茶茶不慌不忙一一作答。
面试官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然后问起最后两个问题“请问你将来有什么职业规划吗”
茶茶脑袋空白了几秒,稍作休息,她就想好了答案,言简意赅“发挥自己专业所学,明确自己的职业目标,升职加薪。”
面试官最后问“简历上你写的是未婚,那你现在还是单身吗”
茶茶摇头“不是。”
她又问“那最近几年有结婚生子的打算”
茶茶想了想,说“快结婚了,但生孩子这件事还得靠缘分。”
对方挑眉一笑,表示了解,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指尖正好落在她简历的纸张上,“你先回去吧,有消息我们会通知你。”
茶茶说“好,谢谢。”
她今天还穿着带跟的鞋子,不敢走的太快怕摔倒,她坐电梯去停车场之前,又多看了眼休息室里等候面试的人。
每个人的履历都金光闪闪,她还真没有特别的胜算。
回到车里,茶茶把面试官问她的问题都跟于故说了一遍。
她有些烦躁,“一般这种让回家等消息的之后就没有消息了。”
于故替她系好安全带,而后启动引擎,踩下油门,边说“也不一定。”
他心情不错。
面试没有下文也挺好的。
于故见她愁眉苦脸,又装模作样开始安慰她“没事,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我暂时也养得起你。”
茶茶秀气的眉毛皱成一团,“她问我最后那个问题是不是担心我刚入职不久就生孩子请孕假”
于故思考一番,“可能是。”
茶茶愤愤不平道“我才不是那种人”
于故给她顺毛,哄着她说“嗯嗯嗯,你不是。”
茶茶气的连头上的小卷毛都耷拉下来,她自我安慰“不过也没关系,我还有两家心仪的公司可以面试。”
于故温声细语,“不用急,慢慢找。”
“我怎么能不着急全宿舍现在就只有我的工作没着落。”
“那不然你和我,一起读研”
茶茶摇头,“我又没有被保研。”
每个院系能保研的人凤毛麟角。
于故有意岔开话题,“晚上去你家吃饭”
他现在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茶茶的家人,去她家蹭饭都不止一次两次,他还特别讲礼貌,每次蹭完饭,还会去厨房帮忙洗碗。
茶茶果然被他带跑,“好啊,我妈妈今天还买了新鲜的虾。”
回去的路上,茶茶的手机邮箱就收到一封新邮件。
是她刚刚面试过的那家公司。
打开邮件,开头的第一句话就是很遗憾,您未能进入开云集团的二轮面试。
茶茶的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于故把车停在巷口,经过便利店时买了个草莓味棒棒糖,剥开外面那层糖纸,喂她嘴里,“吃点甜的,就能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棒棒糖被她咬的咔咔响,嘴里尝着甜味,心情好了点,扣紧他的手指,摇来晃去。
茶茶答辩的前夕。
哪怕江承舟再怎么不情愿,茶茶和于故的订婚日期已经确定了下来。
六月十四号,周六,晴天。
于故提前写好的请柬总算能派上用场,那些红色请柬上之前写好的字迹依然清晰,他又花了几个小时,把空白的时间栏一笔一划写好,等吹干墨迹,就能把请柬发出去。
茶茶把请柬铺在沙发上,还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她傻傻地问“我们真的要订婚了吗”
于故坐在她身边,笑着说“是,真的。”
茶茶把这一叠请柬抱在怀中,眼角眉梢都洋溢着笑,“那我们明天就去把请柬发了。”
“好。”于故又说“我特意请两天的假,明天去发请柬,后天去买戒指。”
茶茶眼睛亮了亮,整个人往他身上一扑,于故张开双臂接住她,两人毫无形象倒在沙发上。
茶茶说“我要带钻的。”
“好。”
“我还要一双公主穿的水晶高跟鞋。”
“都给你买。”
“你也不剩多少钱了,还是先花我的吧,等你有钱了再还我。”
于故摸摸她的脸,爱不释手,望着她明亮闪着光的眼睛,连想说什么都忘记了,手顺着衣领往下,解开她的睡衣扣子。
茶茶摇头,推拒道“不要,昨天晚上才”
于故呼吸粗重,“就亲亲。”
茶茶被他亲的脑袋发晕,呼吸不过来,亲着亲着就被带到床上去了。
一觉睡到自然醒,起床之后,茶茶把请柬装进包里带到学校,挨个发个好友。
她还特意跑了一趟外院,把属于傅教授那张请柬悄悄放在了他的桌上。
于故那边不仅给院里的师兄发了请柬,还有带了他四年的导师。
两个人要订婚的消息火速传遍数学院,经过校内论坛的发酵,认识他们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了这件事。
于故的师兄还把订婚请柬拍了下来,发了朋友圈,调侃祝福了两句。
所有人眼中,茶茶和于故都是非常登对的一对。
已经很少有人记得茶茶和沈执还有一段过去,也几乎没人再在茶茶面前提起过沈执这个人。
崔南觉着离沈执和茶茶分手已经过去两三年,沈执除了性格更为沉默内敛,这两年的状态一年比一年好。
所以当他看见朋友圈里流传的那张订婚请柬之后,随口在宿舍提了一句,“茶茶要结婚了这都还没毕业。”
沈执没什么表情,他好像也是随便一问“是吗日子已经定下来了吗”
崔南见他这种淡淡的没情绪的态度,心中更加松懈。
左右不过是个前女友,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他是没办法理解,青梅竹马十几年的那种感情的。
崔南说“定了,六月十六号,还请了不少人。”
沈执走神几秒,喃喃自语,“原来已经定了啊。”
这也在他意料之中。
他们要结婚真的不奇怪。
毕竟这半年多了,家长都见过无数次了。
崔南好奇地问“茶茶没请你吧”
一般都不会请前男友,不过这种事情也说不定是吧
沈执摇头“没有我。”
崔南说“眼不见心不烦,没请你你还省了份子钱。”
沈执扯起一抹淡笑,“是啊。”
他面无表情,看上去镇定的有些恐怖。
派发完请柬的准两口子,又一起去珠宝店里看戒指。
玻璃柜里的钻戒又大又闪,一个比一个好看。
茶茶眼睛都看不过来了,柜姐把她喜欢的戒指拿出来试戴。
尺码刚刚好,套在无名指上不松不紧,仿佛量身打造。
于故瞧着觉得也还不错,他问“还喜欢吗”
茶茶爱不释手,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了好一会儿,没说喜不喜欢,她扭扭捏捏地问柜姐“这个多少钱啊”
柜姐说了一个数字。
茶茶顿时就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喜欢这个钻戒了
抢钱吗
怎么结个婚,这么费钱
好贵啊。
于故准备结账的时候,茶茶及时制止了他,她压低了声音,说“太贵了。”
要几十万,差不多快要到七位数了,她真的无法接受。
于故笑笑不说话,把卡递给柜姐,然后低头看着她问“到底喜不喜欢”
小姑娘垂着脸,支支吾吾不说话。
这表情一看就是喜欢了。
柜姐那边微笑着轻声提醒,“先生,麻烦您输一下密码。”
于故输完密码后,很快就拿到了账单,他看都没看一眼单子。
好像将近七位数的价钱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小数字。
柜姐服务态度非常的好,她问“需要我帮您装起来吗”
于故客气疏远的笑了一下,“不用了。”
茶茶戴着戒指出了珠宝店的大门,她忍不住问身边的男人,“你到底哪来的这么多钱”
于故说“都是攒了很多年的老婆本。”
茶茶眼露怀疑,“我们结婚之后不会穷的吃不起饭吧。”
于故故作沉思想了想,“还真有可能。”
茶茶看着手上的钻戒,又想到之前的房本,她很大度地说“我卡里还有点小钱,平时吃个饭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她派头十足拍拍他的肩膀,“小于老师,你要好好工作。”
“收到。”
回家路上,茶茶坐在车子的副驾驶上,找好角度连拍了很多张她的自拍,但每一张都稍显做作矫情,好像在硬凹造型,刻意凸显她无名指上的大钻戒。
虽然照片很刻意。
但是茶茶还是忍不住发了微博和朋友圈,用了同一文案半个月倒计时。
还有半个月就到十六号。
也就是他们订婚的日期。
订婚典礼的前一天,正好是茶茶的答辩日。
她被分到a组,第一个上场答辩。
每个人讲t的时间只有五分钟,讲完之后就得接受老师的提问。
茶茶是第一个,答辩组的老师看她的论文特别仔细,提出的问题也非常刁钻,角度清奇,没有充足的准备还真的是难以招架。
茶茶对答如流,以九十二分的成绩顺利结束答辩。
从教室里出来后,她总算能喘一口气。
茶茶还有事情要忙,她得回家拿个行李箱,把宿舍里的东西依次带回家。
等毕业手续全部弄完,她们就要正式搬离学校的宿舍,想多留一天都不行。
茶茶在学校大门口碰见了很久没见的沈执,学校不大,但最近几个月,他们两个真的没有再见过。
茶茶只是偶尔关窗的时候,会看见隔壁阳台的灯亮着。
每个学院答辩的时间不同。
沈执似乎早就结束了他的答辩,他穿着西装西裤,黑色外套里是一件白衬衫打底,腰细腿长,身材优越,他背对着阳光,雪白的皮肤上看不出一丝瑕疵,高悬于头顶的烈日越毒辣,他好像就越白,站在人群中白的发光。
他单手插在裤兜里,精致的眉眼,笼罩着淡淡的哀愁,不过一瞬,就要消失不见,仿佛那抹哀愁只是她的错觉。
茶茶恍惚了一下,有点认不出他了。
倒不是因为他的外表有特别大的变化,而是身上的气质完全变了。
内敛、沉静、死寂。
沈执像个老朋友一样问候她,仿佛他们之间没有发生那么多足够撕心裂肺的过去,他问“要订婚了”
茶茶低头,声音不轻不重,“是啊。”
沈执往前走了几步,修长的身躯恰好挡住她面前的阳光,他说“还没有恭喜你。”
茶茶看着带上他的影子,嗓子像被堵住,没什么话可以回答。
沈执自顾自的说这话,“我看见家里的请柬了。”
邀请的人,只有他的父母。
没有他的名字。
他是她订婚宴上的不速之客,不被欢迎。
茶茶说“哦。”
除了哦,她也没别的能说。
沈执似乎是释然了,不似上次见面那样的失控,他情绪稳定,气定神闲,他用一种老朋友的口吻和她说“我们一起长大,现在你要结婚了,我也该祝福你。”
茶茶听着那句“一起长大”,眼睛就有点酸。
是啊,他们真的就是从小一起长大,谁见了都会开一句般配的玩笑。
沈执占据着她的童年,她的青春,她苦涩的、暗无天日的那段恋情,她自我厌弃自我怀疑自我折磨的那段过去。
从三岁起,他们就在同一张儿童床上睡过,彼此都见过对方最狼狈的模样。
形影不离过很长的一段岁月。
本来应该是关系最好的两个人。
现在却形同陌路。
沈执目光坦荡,“你是要搭公交回去吗”
茶茶点头“嗯。”
沈执说“我也要回去,刚好顺路。”
茶茶张嘴想要拒绝,沈执又说“让我送你一段吧,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他的语气又低又沉,茶茶一时心软,同意了。
这是她为数不多坐上沈执的车。
车里有股淡淡的香水味,应该是女香。
茶茶在心中猜测,他可能是有女朋友了。
这样也好。
从此倦鸟归栖,各自认命。
过红灯时,沈执锁了车窗,面对茶茶疑惑的目光,他说“有点冷。”
茶茶相信了。
沈执忽然间又问“茶茶,你以前有多喜欢我”
茶茶不愿意再回忆,她别过脸,目光朝向窗外,“忘记了。”
特别喜欢吧。
不然也不会做梦都在为他哭。
青春时代所有的眼泪,都属于沈执一个人。
所有的欢喜也皆起自他。
沈执嗯了声,绿灯刚亮,他重新启动车子,边说“你先睡一觉吧,到地方我会叫醒你。”
茶茶本来不困,但听了他的话,好像被浓浓困倦找上了门。
她保持头脑清醒,眼前还是发晕,窗外两侧倒退的风景非常陌生,这条路根本不是开回弄堂的路。
茶茶掐着掌心,“我要下车。”
沈执淡淡道“茶茶。”顿了两秒,“明天订婚宴,是吧”
茶茶的意识在流失。
沈执说“是你先招惹我,你先说喜欢我,没道理你轻飘飘就能抽身。”
茶茶朦胧间听见他说“你猜我会不会让你出现在订婚宴上”
茶茶强撑着眼皮没晕过去,她浑身无力,吐字时的气息也没什么力道“滚。”
沈执笑了,这是他今天脸上的第一个笑容,“答对了,我不会。”
他说“我不喜欢你的时候,你要喜欢我,我喜欢你的时候,你也要喜欢我。”
总而言之,茶茶不能嫁给别人。
他爱过姜妙颜不是他的错,甚至算不得精神出轨。
姜妙颜出国那几年,他心里也许只是一种怅然若失的记挂。
而他对茶茶,只是这爱无色无味,来的太晚,到的太浅,他发现的太迟。
现在,沈执决定要把她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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