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江习微女士怕是想孙子想疯了。
对，说的就是他妈。
江湛漱完口，面无表情地想。
也不想想他和倪优有一百四十八没见了，倪优昨天才回国，今天就孕吐，怀的能是他的孩子吗？
等等——
倪优毫无预兆地要离婚，财产一分不要，从回国到现在闪烁其词，不肯正面面对他解释离婚的理由。
干呕，食欲不振，这些可都是怀孕的征兆。
想到这，江湛胃里再度翻涌，他趴在马桶旁又吐了点酸水出来。
“……”不可能不可能，他媳妇爱他爱得死去活来，怎么可能给他戴绿帽子。
“妈，我没事，就是胃不太舒服。”
“胃不舒服？不是怀孕了？”
“怎么可能是怀孕，您想多了。”
江母脸上欣喜的痕迹一点点褪去，解除误会后失望叹了口气，“倪优，妈不是说你，知道你工作特殊得保持身材，但你这顿顿吃沙拉节食减肥，胃怎么会好。不如这样，改天你去医院好好检查检查，回国这段时间就住在这，我让人每天给你炖点养胃的补品调理一下，江湛也不是个会照顾人的。”
“……”他妈怎么还戴有色眼镜看人？他怎么就不会照顾人了？
“妈，我觉得您对江湛有偏见，他平时照顾我照顾得很细致，一直很照顾我的胃，平时调理的补品一直没断过。”
“他会照顾人？”江母笑了，“我自己的儿子我不清楚？你说他会照顾人，行，你跟我来。”
江母拉着江湛去客厅。
客厅里倪优顶着江湛的身体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江父聊着天。
江父是上个世纪第一批来上海发展的人，大浪淘沙之下，凭一己之力硬是在上海扎了根，这二三十年的宝贵经历以及江家过去的历史倪优一直很感兴趣，可惜江父一直不怎么喜欢自己，她也不怎么往江父跟前凑热闹。
江父本不太愿意搭理江湛。早些年他全力栽培江湛，想让他慢慢接手公司事务，可这混账东西偏不信邪，一意孤行去研究新能源开发，研究了四五年，无底洞似的往里砸钱也没听个响。
但没办法，他就这么一个儿子，砸钱就砸吧，好歹也算得上一件正事，总比他去外头花天酒地强多了。
在这件事上，江父很有意见，连带看江湛哪哪都不顺眼。
不过今晚上，江湛这混小子像换了个人似的，比平常那吊儿郎当的样强了百倍不止，看起来也顺眼多了。
老父亲还以为江湛改邪归正，兴致上来，讲了不少过去的事，谈到最近江湛那研究项目，忍不住又说了两嘴。
“之前我也和你说过很多次了，你那个研究项目也有四五年了，投进去多少钱你心里有数，到现在也没拿出个成绩，你是不是该表个态了？”
江湛一直在研究新能源的事倪优是知道的，但这些年他究竟投进去了多少钱她并不清楚。
“爸，您也知道这研究成果不是一朝一夕能研究出来的，既然投入了这么多钱，现在放弃不是前功尽弃了吗？您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交一份满意答卷给您，不会让您失望的。”
听倪优这话，江父意外打量了她两眼，“你小子今天怎么回事？”
“我怎么了？”
“以前我一说停你项目你准得和我吵得人尽皆知，今天倒是心平气和的，第一次话说得这么好听，还向我保证。”江父看起来还挺吃这一套的，“行，那我就再给你一年时间，一年之后不能让我满意，你就回公司上班。”
倪优没有说话，这事她不能替江湛做决定。
“别垮着张脸，我知道你媳妇现在一步一个脚印越走越高，你都快三十的人了一点成就都没有，心里肯定不平衡，你想拿点成就出来追赶倪优的心情爸爸能理解，你放心，只要你不出去花天酒地吃喝嫖赌，项目爸爸继续资助你……”江父想了想，伸出两根手指，“这个数。”
“两百万？”
“你爸有那么抠？两百万都不够你一个月项目开销。”
倪优心里疑惑，两百万不够一个月？江湛在研究些什么需要这么大的开销？
“钱的事爸爸帮你解决，你就不用担心了。”
看江父心情不错，有个存在心里六七年的问题，倪优一直没敢问，借着这个机会，几乎是呼之欲出。
“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爸，我想知道，一直以来，您为什么不喜欢倪优？”
江父疑惑看着她，“谁跟你说我的？”
“当年我说我要和倪优结婚的时候，您是极力反对的，您是不是对倪优的职业有意见？”
江父欲言又止，抬头看了眼客厅四周，没见着江母的影子，这才压低了声音，说：“你以为你爸是上个世纪的老封建？模特，多正常一职业，国际上咱们华人模特有几个，我儿媳妇能走到这地步，我骄傲还不来及。”
“那您为什么……”
江父抬头扫了四周一眼，“还不是你妈，她从结婚到现在不许我看别的小姑娘一眼，而且你也知道你妈平时不喜欢倪优，我懒得和你妈对着干，你自己媳妇自己对她好去。对了，你是不是还有钱没给我？”
“什么钱？”
“啧，我让你给我买烟的三十块钱，到现在你也没给我。”
倪优这才想起来，起身去拿江湛的皮夹，翻了下没见着零钱，随手递了张一百的过去。
“行了，这事别让你妈知道。”
“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江母不耐烦的声音传来，江父连忙将那一百塞进沙发缝里，熟练程度可见一斑，在儿子儿媳面前，绷着脸，保持着一家之主的威严，“没什么事，你听错了。”
在儿子儿媳面前，江母给他几分面子，没有多问。
江湛走到倪优身边，以只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问她：“我刚才是不是看见你从我皮夹里拿了张一百的给爸了？”
倪优同样压低了声音说：“你不是欠爸三十块钱吗？我看你皮夹里没零钱就拿了张一百的。”
江湛拳头当时就硬了，咬碎了牙龈急得脸都红了，“我一个月就两千块，你随手就给我扔出去一张红的！”
倪优冷冷瞥了他一眼：“闭嘴。”
“你们说什么呢？”
“……没事妈，我们没说什么。”
江母目光望向倪优，“江湛，倪优胃不好你知道吧？”
倪优点头，“知道，怎么了？”
“刚才倪优胃不舒服，你给她拿点胃药过来。”
倪优看着朝她挤眉弄眼地江湛，下意识问道：“胃药在哪？”
“这就是你说的会照顾人？”江母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对江湛说：“从小到大他连洗衣液都没碰过，现在连胃药在哪都不知道，还照顾人……你们夫妻俩就在这住一段时间，把身体调理好了再说。”
江湛：“……”
最后还是江母让佣人拿来的胃药给江湛服下，干呕后火烧火燎的胃终于好受了点，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倪优洗澡的水声，江湛还是不服气。
倪优出国时，他妈就从不主动让他在这住两天，倪优一回国不仅让人住下，还给她准备补品养身体。
虽然他媳妇是该多照顾照顾，可作为母亲，对儿子也不能太厚此薄彼，怎么就不关心一下她儿子的身体？
想想还是觉得江习微女士双标。
听着浴室里还没停的水声，江湛渐渐有些困了，女人洗澡就是慢，洗个澡而已，用得着洗一个多小时？还能洗出朵花来？
他打了个哈欠，看了眼墙上时钟，九点半。
怎么回事，平时熬到两点还精神抖擞，今天怎么九点半就困了。
眼皮一个劲地往下掉，江湛揉着胃的手一顿，脸色一僵，突然想到了什么。
干呕，食欲不振，现在再加上一个嗜睡……
他狠心拍了拍脸，“清醒点江湛，你不困！”
他下床想走两步散散瞌睡，站在镜子前还是没忍住掀起睡衣看他媳妇的凹凸曲线。
怎么越看越觉得他媳妇小腹有点凸呢？
江湛在镜子前转了几个圈，摸摸干瘪的小腹，离婚协议书，不要财产，恶心想吐，食欲不振，嗜睡，绯闻，野男人等一系列词汇和照片在他脑海中以弹幕形式刷屏弹过。
逻辑合情合理，除了没有丝毫的证据外，简直天衣无缝。
不可能不可能，他媳妇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绝不可能给他戴绿帽子！
一定是孕期反应让他胡思乱想了。
“……”草！（一种植物）
江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冲动，别胡思乱想，要相信倪优，相信她绝对不会干对不起自己的事。
都是巧合！
卧室里倪优的手机铃声响起，江湛僵硬转动脖子看向手机，凭他男人的直觉而言，这个时间打来的电话不简单。
他不想接，但好奇心驱使他艰难走向倪优的手机。
手机屏幕上赫然出现一个男人的名字，是那个和倪优传绯闻的男模的名字。
看了眼浴室方向，淅沥的水声不断。
电话响了一会自己挂断了，江湛松了口气。
可紧接着这人电话又打了进来，江湛咬牙看着，自动挂断后五秒，电话又打了进来。
真是阴魂不散！
江湛咬牙，按下了挂断键。
这次总算没再打过来了。
刚想把手机放下，一条微信弹了出来。
“倪优，你睡了吗？”
这他妈不是明知故问？睡了能收到你微信？睡了你还打电话过来扰人清梦？
江湛铁青着脸盯着屏幕。
短信继续弹了出来。
“你还是在怪我？那天晚上是我情不自禁，我很抱歉，一直想当面和你道个歉，可是你不给我机会自己回国了……”
后面的字省略成了省略号。
江湛点了下屏幕，面部识别很快进入微信界面。
江湛冲着浴室方向说了句：“哎呀，手滑了。”
微信里最新消息是那个男模发来的。
“你还是在怪我？那天晚上是我情不自禁，我很抱歉，一直想当面和你道个歉，可是你不给我机会自己回国了，我现在就在上海，你有时间能出来和我见个面让我当面向你表达歉意吗？”
晚上？情不自禁！
江湛的眼睛都快黏屏幕上了，脑子里各种乱七八糟的画面不受控制地不停闪过。
当着他的面就敢这么说，他不在的时候岂不是要对他媳妇动手动脚？
“明天下午三点，我在这里等你。”
紧接着是一条定位信息。
江湛捏着手机的手咯咯作响。
时间地点人物都有了，这不是自投罗网自取灭亡自掘坟墓自讨苦吃吗？
他明天倒要看看，大半夜对他媳妇情不自禁的野男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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