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袒露心声

    路上的氛围很微妙。

    司凤面无表情走在最前面,芷情神态自若,背着手在司凤身边跟着,始终保持着一尺的距离。若玉和嫣然则跟在两人后面,嫣然好几次想上去走在司凤和芷情中间,都被若玉拉住了。

    “司凤其实很想见芷情的,你就别去破坏他们了。”他劝嫣然。

    嫣然愤愤地想回他,又怕被司凤听见,只能憋着气独自郁闷。这个苏芷情,亏她还觉得这个姐姐长得漂亮,所以早上才愿意去她那,要早知道她和主人有这样的瓜葛,她打死也不会让两人有见面的机会的!

    司凤虽面不改色,但每当芷情稍微离他近一分,他便下意识屏住呼吸,说不上心里是期待还是警惕,而当她走远,又不自觉产生失落,猜想她是不是生气了。

    禹司凤啊禹司凤,都四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么没出息?

    芷情虽然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但她心中却时时刻刻关注着司凤,生怕一个没注意,他就会从眼前消失,从此再也不见。所以她必须和他寸步不离才行,以前是他主动,那现在换她,也是应该的。只要可以让司凤明白她的心意,怎么样都可以。

    “前方便是海碗山了。”司凤看着眼前的高山,对三人说道,“听传闻,这海碗山上的妖物牙齿锋利,拥有一双巨翅,根据万妖手册,应该是瞿如鸟。”

    “我看璇玑传给我的信上说,受害的村民数量不少,并且意外频频发生,我猜,这瞿如鸟,一定不是少数。这山中,绝对有它们的巢穴!”芷情接着说。

    司凤点头,四人分成两队,分别去山中查探。芷情不愿与司凤分开,司凤也并没有出声阻止,她便自然而然跟着司凤一起飞上去,留下若玉和嫣然两人去另一边查探。

    “司凤,瞿如鸟一般的生活习性是什么呢?”芷情四年前就觉得司凤对妖物很是了解,便问司凤。

    司凤目光看着下方山中的每个角落,回答她:“瞿如鸟是群居动物,夜晚出没,一般会将巢穴安在山谷或是崖缝中。”

    芷情了然:“那我们重点看它们可能栖息的地方,对吧?”她知道问题有些多余,但是就是想多和司凤说说话,他们之间,不该是这样尴尬的沉默的。

    显然司凤也意识到了这点,他只是点头,应了芷情。

    这时,眼前出现了一道崖缝,就在两个崖壁之间,这里妖气尤其浓郁,深不见底,想必这瞿如鸟的老巢,就是在此处了。

    两人对视一眼,想要飞下去打探,却听到谷中传来打斗的声音,随着声音而来的还有烈火!司凤和芷情忙飞下去,只见发出烈火的人正是璇玑,她一人不足以对付这数百只瞿如鸟,只能施出火术,试图将它们烧尽。但瞿如鸟数量太多了,妖力完全可以覆盖过这些烈火,见状,芷情忙加入璇玑,也用火术对抗着瞿如鸟。

    司凤没有思考,就飞到芷情身边,使出咒术加强火焰。璇玑坚持不住了,往下倒去,芷情喊了声“敏言”,敏言抬头,瞬间紧张地向上飞去接住掉落下来的璇玑,这才避免了璇玑受伤。

    而芷情和司凤还在一同对付着这群瞿如鸟,看来这瞿如鸟,光用火团是不行的。芷情改用火阵,将火焰变为一圈圈波纹,不停向瞿如鸟群扩散开,使它们无法靠近她和司凤,司凤明白了芷情的意图,也转变方式,画出一道火符朝天拍去,将瞿如鸟都困在这个阵法中,没一会儿,瞿如鸟便被高温受了惊,逃走了。

    两人这才落到地面上,司凤第一时间就想问芷情有没有受伤,但又想到脸上的面具,硬生生克制住了脚步,没有转过身。芷情没有等到他的关心,安慰自己没关系,又主动笑着告诉司凤:“我没事。”

    司凤别开头,若玉和嫣然走了过来,他们刚刚才飞到这片谷中。

    “在下离泽宫若玉,有礼了。”若玉朝玲珑璇玑行礼道。

    “没想到能在这遇到你们,司凤!芷情姐姐,你是和司凤一同过来的吗?”璇玑看到他们五个人终于又在一起了,高兴得不行。

    芷情点头,又听玲珑道:“真好,司凤是我们的朋友,那若玉你也算我们的朋友!”

    若玉欲言又止,一旁的嫣然上前,语气有些嘲讽:“你说你们是司凤的朋友?我听说,离泽宫是不准与外人结交的吧?昨天这位芷情姑娘都没得到司凤的认可,你们也想和司凤做朋友?”

    听到嫣然提起这件事,芷情眼神一黯,没等玲珑回嘴,司凤道:“罢了,不用多说,若玉,我们走。”

    说罢转身就走,并未提到芷情,也并未否认嫣然的话。芷情表情有些低落,一时也没有跟上去。反倒璇玑这个六识不通的丫头,跑上去拦住司凤:

    “司凤,真的是你啊!我差点都没认出来你,你又戴上新的面具了吗?你的武功进步的好厉害,和芷情姐姐一样,又是你们保护了我!”

    司凤将袖子上璇玑的手拿开,瞟道一旁沉默的芷情,抿唇,还是说道:“瞿如鸟喜欢成群战斗,下次你们还是做好战术准备,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敏言和玲珑也过来:“司凤,好久不见!我们还想跟着芷情姐姐去离泽宫找你呢!”

    她竟然是去离泽宫找他的?司凤闻言,又看了眼芷情,难怪,浮玉岛明明在东方,她却独自去了西域,竟是为了寻他么......

    嫣然还在继续嘲讽着璇玑他们,芷情走上来:“时间不早了,既然大家目标都是瞿如鸟,不如一起合作。可以吗,司凤?”

    司凤没有看她,转身要离开,芷情正要跟上去,璇玑却突然晕了过去,靠在她身上。

    “璇玑!”芷情忙停下来,才发现璇玑的手背被瞿如鸟划开了几个口子,已经中了毒,“不好,璇玑这伤有点严重。我们必须马上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为她疗伤。”看着司凤他们的背影,芷情只觉得眼睛酸涩,心中又是对璇玑的担心,又是怕再次失去司凤的痛。

    玲珑叫住司凤:“司凤!我听说离泽宫最擅长解毒,你救救璇玑吧!”

    司凤回头,看看昏迷过去的璇玑,又看着表情担忧的芷情,最终叹道:“走吧,下山找客栈。”

    芷情他们正守在门外等司凤出来,敏言怎么想也想不通:“我明明记得,那万妖手册上记载,瞿如鸟是无毒的啊!”

    若玉道:“没错,所以我猜测,这瞿如鸟,背后定有人在操纵着!瞿如鸟爪子上的毒,也一定是那操纵者粘上的。”

    嫣然看着他们,冷哼一声:“要不是有人捣乱,这会我们三个早就抓住那个妖了!”这话的意思,是明晃晃将一同前来的芷情排除在外了,芷情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并不言语,只是想着待会不仅璇玑需要喝药,司凤消耗内力为璇玑解毒,也需要补药才是。

    随即站起来,想去药铺买点药回来。又听嫣然继续说着:“你们少自作多情了,没看出来吗?司凤根本就不想搭理你们!是你们几个,怕自己打不过那些瞿如鸟,所以才想将司凤留下来帮你们对不对?”

    见玲珑被自己气的说不出来话,嫣然越说越起劲:“所以呢,才想借离泽宫的名头咯!”

    “我们与司凤关系如何,与你无关,更与离泽宫无关。”芷情还是走了过来,表情冷若冰霜,“就算他不想理我们,那也是我们的事。言多必失,嫣然姑娘还是少说话为好。”

    看着芷情的背影,嫣然一时语塞,她还是有些怕这个苏芷情的,毕竟她能感到她内力深厚,昨天早上又轻易就将她困住了,惹了她,自己也没有好果子吃。

    芷情买药回来煎好端去给司凤和璇玑的时候,听见里面璇玑说话的声音。

    “司凤,我知道你还在生气。我和玲珑太笨了,我们当初看浮玉岛的人把芷情姐姐接走了,都忘了给芷情姐姐传音铃,但是我们也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联络到芷情姐姐,她又一直闭关,所以才杳无音讯的......”

    “司凤你要怪就怪我和玲珑吧,别怪芷情姐姐!她刚出关得知你给她留过传音铃铛,第一件事就是要去找你,她不是故意不和你联系的!”

    芷情端着汤药,听见司凤冷漠的声音:“你们没有必要和我解释这么多,联不联络也不重要。”

    不重要吗......芷情怔怔地看着两碗汤药中倒映出来自己的脸,但她这四年来,心中一直想念的就是他啊......

    嗒。一滴液体落在汤药碗里,惊醒了芷情,她放轻脚步,转身回去。这碗药脏了,再去重新熬一碗。

    没关系的,重新来过就好了。药也是,他们也是。

    回到厨房,芷情想起这两日司凤的冷淡,她不知道司凤究竟发生了何事,他又不愿意说,要不找个机会问问若玉吧。正想着,她听到外面众人的声音,是司凤和璇玑出来了。芷情站到厨房窗边,看着那道藏青色背影。

    “休息片刻她便可行动如常。”司凤对玲珑说道,环视一圈,并未看到心中那个人,他敛神,又道:“瞿如鸟我们来解决便是,待会你们就可以离开这里。我们走。”

    芷情看着他毫不回头的身影,再怎么自我安慰的心,还是忍不住一痛,他现在,也不会关心她在不在了是吗?

    敏言拦住司凤:“司凤,你这是什么意思?在这儿还分什么你们我们?”

    “对啊。”玲珑附和道,“再说芷情姐姐还在给你和璇玑熬药呢!我们不是要一起去抓瞿如鸟吗?”

    司凤又要走:“本不需要这么多人。”

    “这不是麻不麻烦的事!”敏言有些气愤,他想起芷情这几个月来为找司凤做出的努力,更是不满,“司凤,我本以为我们重逢是件很高兴的事,可你怎么就好像我们是洪水猛兽似的?这般避之不及!”

    又看到厨房边的芷情,她脸上神情不明,但整个人都透露出悲伤的气息,和从前的芷情已经判若两人。

    “司凤,你到底怎么了?不说我们,那芷情,芷情你也不管了吗?”敏言不禁为芷情抱不平,“她找了你这么久,你说走就走了?”

    嫣然不想看司凤为芷情驻足,催着要走,这时一群瞿如鸟却寻着他们的方向过来了,众人怔愣间,听见芷情出现,喊道:“起结界!”

    几人这才反应过来,伸手形成一道结界,将瞿如鸟拦在外面。

    “这些瞿如鸟看来是倾巢而出,脚上还涂了毒,我们现在贸然突围太冒险了!”若玉听几个女孩有想冲出结界的意思,阻拦道,“司凤,有什么办法吗?”

    司凤见形势严峻,使出离泽宫的追魂术,来找到操纵瞿如鸟之人的藏身处,他念了一串口诀,后跟着瞿如鸟,寻到了巢穴处,将那背后之人击倒在地,随后魂魄回归体内,一时有些晕眩。

    芷情迅速扶住司凤,却被司凤躲开。

    他淡淡告诉大家他追踪到的信息:“前山西面有十处山洞,通过中间那个,出口就是一个幽谷,操纵瞿如鸟的妖就在那里,如今被我所伤已是动弹不得,你们可以趁机擒住他。”

    芷情刚刚扶住司凤手腕时便感觉到司凤紊乱的气息,他刚刚给璇玑解了毒,现在又动用真气追魂,需要立刻休息。

    “我在这陪司凤,你们去司凤说的地方拿下那只妖。”芷情不容多言,趁机将司凤定住,带到屋内,调动内息为他调整。

    司凤挣扎了几下,并没有用。

    “你放弃吧,我的穴术,目前还没有能敌得过的人。你好好坐着,让我给你调整。”芷情出声。

    其实她是难过的,难过司凤不仅不理她,还将她排除在外,视而不见。她心中也委屈,但理智告诉她,她不能因此生司凤的气。司凤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她还有的是时间呢,总能捂热他。

    “好了,接下来你不要随意使用内力,我......”芷情为司凤调息好,下意识想去拉他的手,又停住,扯了扯嘴角,“我刚刚熬了药,你喝一点。”又怕司凤不接受,补充道,“不用在意太多,接下来你应该还有重要的事,早些养好也比较好。”

    等芷情迈出房门,司凤僵直的背才松下来。他闭上眼,艰难地吐出一口气,芷情,别再对我这么好了......对你我从来就没有抵抗力,我会轻易心动,然后,便......

    没过多久,芷情便端着一碗药走进来:“你将这碗药喝了,我便放开你。”说罢,盛起一勺汤药,往司凤嘴边送。司凤无奈,一边一勺勺被她喂着,一边又听见她说:

    “司凤,你听好了。你不愿意告诉我你到底发生什么了也没关系,我找你也不是因为执着于什么约定。”说着,她敛去了眸中的酸涩,继续道,“我回浮玉岛那阵子,想了很多,但是每一件事情,都有你。我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你已经进入我的人生,成为我最重要的人。”

    她低着头,并未看见司凤颤抖的睫毛,“但你和璇玑她们不一样,你是我,想永远在一起的人。”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司凤。”喂完最后一勺药,芷情放下碗,抬头。司凤这才看见她眼中的忧伤,“你现在不肯理我,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愿意和我说话。”

    那双桃花眼此时含了晶莹,倒映出他的样子,司凤拳头越攥越紧。

    完了。情人咒开始在体内扎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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