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
眼前是芷情望向他的目光,司凤不敢辨认,那眸子里有什么?是害怕吗?是失望吗?还是对他的痛恨呢......明明伤的不在心脏,怎么心口一阵阵的疼,老天爷,我才重新找回我活着的意义这么几天,就要被剥夺了吗?
“只要没有无端猜疑而坏了好事,便可厮守一生啊!”那个签人的话在他脑中响起,原来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彻骨的寒意刹时间遍布司凤的全身,下颌不自觉绷紧,连带着说话的嗓音,都是些许的僵硬:“芷情......”
“你只需要回答我,你是吗?”芷情只想知道这一个答案,双目紧紧盯着他,不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司凤沉默了一瞬,认命般地闭上了眼:“我是。”他愿意接受来自她的一切惩罚,但可不可以求求她,不要怨恨他的隐瞒。
“芷情,对不起。我的确是妖。”
原来如此。芷情怔怔地看着那道封印,如此说来,之前的种种便都能说得通了。司凤为何对妖族那么了解,为何不让别人为他上药,为何能看出那些妖的法术,都是因为——他也是妖族。
是挺突然的,但是又好像并不意外。她抬起头,司凤苍白的面颊撞入眼中,哪怕此时被火光炙烤着,也还是白如冰雪。轻叹了口气,指尖下司凤的身躯更是狠狠一震,她便改为捧住他的脸,迫使他睁开眼。
“你在怕什么啊?”额头抵着他的,鼻尖相对,芷情轻声道,“怕我因此离开你吗?”
司凤本来感觉自己身处一条黑暗的隧道中,他抓不住那道光,正要放任自己死去了,突然面前洞口出现了一般,他听见她温柔的嗓音:“傻瓜,你到底在怕什么啊?”
芷情垂下视线,看着司凤用力到骨节泛白的手指,伸手一节节帮他掰开:“你是人是妖,更或者是魔,那都不重要。”顺着他的指节,与他十指相扣,“重要的是,我爱你。”
“爱便爱了,管你是谁。”
话落,芷情微微前倾,凑上司凤的唇,一片冰凉。
司凤,你一切的不安,我都可以为你平定,所以可不可以请你不要这么小心翼翼,你可以放纵一点,可以人性一点,你的一切,我都接受。
司凤或许偏了下头,又或许被她掰了回来,他记不得了。他满腔都是她身上常年的幽香,在这寒冷的洞中,伴着火光,将温暖送至心尖。彼此的温热气息交缠,分不清炽热滚烫的是谁的,只知道唇齿间的甜,化解了他所有的痛苦和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司凤背后的伤被压倒,发出了一声痛,双唇才分开。芷情的唇此刻变得嫣红非常,在洞中暗淡的光线下显得无比暧昧,司凤的眼神毫不掩饰地擒住她,裸露的胸膛上下起伏,悄然宣泄着凌乱的呼吸。
“你伤口还没处理完呢,别动。”芷情终于觉得有些羞涩,低下头,不看他。
此时让司凤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司凤任她给自己上药,移到封印处,他甚至还感觉到她向那轻轻吹着气,害的他浑身一僵,起了反应。
“封印会痛吗?”偏偏她还抬起头问她,整个人都散发着纯欲的气息。
忍住想再来一次的冲动,司凤摇头。
过了会,身上伤口都处理完了,芷情帮他把衣服穿好,又移向脸部。
“司凤,你头上流了好多血,可不可以摘了面具,让我看一下伤口?”司凤一直不愿她碰这个新面具,芷情之前也不敢贸然摘下,只能等他清醒了再问。
“当然可以。”司凤勾唇笑了一下,“我的公主。”
芷情白了他一眼,刚刚还怕的要命,现在又能面不改色逗她了。男人啊,果然就是给一颗糖,能甜的开个糖铺子!
司凤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笑而不语。从前不让她碰,是还有秘密怕她知道,怕她离开,最终摘不下这面具。如今已经知晓她的心意,身家都交给她了,还有什么不能的呢。
得到了允许,芷情伸手,避开他的伤,缓缓摘下面具。只见面具发出一道刺眼的金光,随后乖乖被摘下,露出司凤俊朗的面庞。
芷情不免有些痴了,四年前摘下司凤的面具,也不过是秘境中的惊鸿一瞥,四年后,他的面容早已在脑中模糊,但此时再次见到,又好像并不陌生。
一拢红衣,玄纹云袖,席地而坐,目光清朗,剑眉斜飞,果然能惹那么多姑娘一片痴心。与此同时,司凤也久违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笑得幸福,真的被你揭下来了,芷情。
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司凤将芷情抱住,仿佛抱着自己的整个世界:“芷情,我原以为,老天并不喜爱我,他总是将我最珍视的带走。”又收紧了手臂,“却没想到,他带给了我我这一辈子也不想放手的最爱。芷情,你做到了,我以为,这一天,不会这么快的......”
芷情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伸手小心回抱着他,笑道:“怎么突然说这个?”
“这个面具,其实是情人咒面具。”司凤松开她,为她解开一直以来的疑问,“之前在炼狱塔中,师父用柳大哥要挟我戴上这个面具,代价是断情绝爱。若是动情,情人咒便会在我体内生根,情伤三次,我就会血脉逆流而亡。”看到芷情眼中的震惊,安抚地拍拍她,又道,“我本以为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所以才打算与你,永不相见。就算后来我们重逢了,我也还是克制着不靠近你,毕竟,芷情,你就像是一个瘾,只要一次,便可沉迷终生。”
擦去她脸上的泪:“还好,柳大哥出现了。他告诉我,只要我的意中人,全心全意对我,便可为我摘下这个面具。”他拿过芷情手中此时已经变为笑脸的面具,“面具就会变成笑脸,就像这样。我的情人咒,也会随之而解。”
说罢,抬手,果然,手臂上的青羽印记已经消失了。
“芷情,你就是这个,全心全意对我,我也爱不能逃的那个人。”
“所以你之前才躲我......”芷情喃喃道。
“不过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如今情人咒已经解了,我也不再受离泽宫的约束,芷情,等我们离开,我就带你回离泽宫,向师父陈情此事,随后,我们便成婚,好么?”司凤低头,望向芷情微红的脸。
芷情偏开头:“谁说要和你成亲了,再说,什么都没有就想娶我,也不问问我师父答不答应。”
“好。”司凤笑,“我答应你,一定会给你,全世界最盛大的婚宴。”
“好了你快别乱动了,额头上的伤药还没上呢,要是留疤了我可不要你!”撅嘴,芷情道。
司凤乖乖听话:“那可不行,我的脸,天下可再没有第二张了。”
山谷,三人躺在河边。璇玑缓缓睁开眼,看见旁边的若玉和嫣然。
“嫣然,若玉!你们醒醒!”
璇玑摇了摇两人,吃痛地皱眉,二人醒来。却见若玉的面具已经摔得损坏了,静静放在一边。若玉看到破碎的面具,神情慌张。璇玑和嫣然赶紧解释道:“是面具自己坏的,你可别怪我们......”
若玉低声:“罢了,我自会回去领罚。”
璇玑看着四周,有些担心:“也不知道玲珑他们怎么样了,我们还是赶紧去找他们吧!”
嫣然也担心司凤,点头。
而他们担心的玲珑和敏言,正躲避着天墟堂的追捕。玲珑给璇玑和芷情发了封传音信,说了自己目前和敏言在一起,很安全。璇玑便放下了心,跟着嫣然若玉一起找司凤和芷情。
“没想到乌童最终投靠了天墟堂,还让轩辕派满门凶多吉少......”给司凤上好了药,芷情坐到司凤身边。
司凤给她腾出位置,揽过她的肩:“要不是这高氏山地势复杂,恐怕我们也早就没命了。天墟堂远比我们料想的可怕,若各大门派再不同心协力正视天墟堂的实力,恐怕将成大患。”
“出去之后,我必须要和师父提醒一下这事的严重性了。”
而他们没想到,刚刚报完平安的玲珑和敏言,此时就出了事。乌童戴着天墟堂的妖孽拦截了他们,重伤了敏言,甚至玲珑还被乌童掳走了。
“你终于落在我手里了。”乌童轻抚着玲珑的脸,低声道。
芷情隔一段时间便会探探司凤的体温,见终于回暖了,这才真正放下心。
“司凤,那你是什么妖啊?”芷情问。
司凤此时已经彻底没了顾虑,有问必答:“我是金翅鸟一族的。”
“金翅鸟?”芷情念着,“但我急得,金翅鸟一族早在千年前神魔大战时便灭亡了呀,你怎么还会存活着呢?”
司凤眷恋地靠着芷情:“是,但还有幸存的一些,后来相处了这个龙晶封印的办法,才让我们一族存活至今。”
“所以,你们离泽宫,也都是金翅鸟妖吗?你们对外人必须戴面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芷情想到离泽宫的规定,觉得是不是有这个原因。
“真聪明。”司凤笑着刮了刮芷情的鼻子,“芷情,你真的不在意吗?”
靠着司凤的肩,芷情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我之前不是说过吗,妖并不都是坏的,就算你是妖,但我所认识的你,是最有风度,最温柔,最有担当的禹司凤,这与你是什么都没有关系。”
“芷情,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司凤握紧了芷情的手。
你摘了我的面具,便要对我负责,以后后悔,也来不及了。今生今世,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天墟堂牢内,玲珑正要给璇玑和芷情发传音符,刚写完,就被一阵黑烟冲散。她抬头,是乌童来了!
“果然,你们有联络的方法!”乌童冷笑,“看我废了你的法力,你还怎么用!”说着,乌童抬手,断了玲珑的法力。
“除非,你乖乖听话,让褚璇玑交出灵匙,否则,你就在这待一辈子吧,大小姐!”
玲珑看着乌童的背影,一滴泪从眼角滑落,闭上了眼。敏言,璇玑,芷情姐姐,你们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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