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的警铃在夏慈心脑海中狂嚣着,她害怕地颤动着睫毛,一步步地往沙发那边挪动着。那怯懦可怜的模样落在魏策的眼中,只觉得好气又好笑。
这个女人…还真是…
他这些年遇到的心机女同她比起来,似乎一个都难望其项背。看看这小白花的模样,怎么看他都觉得她吃定自己。
偏偏他还不讨厌她,也是见了鬼。
她期期艾艾地坐到斜对面的沙发上,双腿并拢背挺得笔直,两只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十足一个等待着老师训话的小学生。
乖是真乖,乖得叫人心痒痒。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连那头发丝都长在他的喜好上。可却像是他的克星一样处处都是生来克他的,他清楚地知道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也是犯贱得不行。
魏策磨了磨牙,“看不出来你还是一个算账的好手,不知道还以为你学的是财会专业。”
“我…”
“对别人的说辞别用在我身上,我可不信。”
夏慈心低着头,不安地绞着手指。
看到她这副样子,魏策莫名心软。他暗骂一声该死,这个女人又在对他下套,她就是想让他心软,想让他同情她。
“你少装出委屈的样子,我们的账还没有完。”
她抬头,“我知道。这些年我妈他们…我会努力还账的。”
“你拿什么还?”他无意嘲讽她,但事实如此。她一个十前年毕业生,空白的十年间没有任何的工作经验,她能找到什么样的工作?
即使她的工作不错,米家欠他的那些她这辈子累死累活都别想还清。
现在的社会比十前年复杂许多,像她这样的小白兔正好是有些不怀好意之人的猎物,他想到某种可能心下一阵烦躁。
“你以为工作那么好找吗?”
她咬着唇,“我会努力去找的。”
他冷笑,“不是我打击你,就你这样的脱离社会十年的小白,在职场上很容易就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以你的学历,现在可没什么竞争优势。既使我假设你年薪能拿到五十万,你想还清我的债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
“我…”夏慈心唇白着,她无言以对。
魏策又道:“你知不知你欠我的不止是这些年米家从我身上得到的好处,还有我的名誉损失费和精神损失费以及我们魏家的损失。你还不知道吧?因为那件事情很魏氏的股价跌停,连续跌了约有三十个百分点。缓了两年才算是恢复元气,你告诉我这些账你要怎么还?”
怎么还?
别说是一辈子,就是几辈子她都还不清。
“我…我不知道,不过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会还一天的账。魏先生你放心,我不会赖账的,我不是那样的人。”
不知为何,魏策的心像被重锤砸中一样,又闷又疼。他听到她说这样的话,为什么这么难过?他简直不敢想象活一天就还一天的账,那是怎么样的人生?
就算她赖张又如何?这样的账本来就是算不清的,也没有什么法律依据的,他更不可能光明正大的追账。
她怎么就傻得不懂争辩,她的心机都去了哪里?
他才发现这个小骗子,其实是个傻子。
“像你这样的女人,除了这张脸,你还有什么?”
夏慈心脸一白,她听过类似的话。在大学的时候她曾听有人说她,明明可以靠这张脸傍上一个长期饭票,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那么辛苦。
当一个人坚持自己的信念却偏偏被命运无情捉弄时,自然会怀疑自己多年来的执着到底值不值。时光的年轮给予别人的或许是社会的历练和人生的阅历,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一片虚无。
“我…会拼尽全力。”
虽然这话说出来很是苍白,她已是别无他法。
他站起来,在她惊恐的目光中双手撑在她沙发的两边,如同包围圈一样将她团团禁锢在自己的范围之类。
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与他对视。她能清晰看到他幽深眸中的自己,弱小无助娇软可欺。
“魏先生…”
“魏策。”
“…啊?!”
“不说我们曾经有那么一次,好歹我们也是校友,你叫我魏先生是不是太生疏了,你应该叫我魏策。”
温热清冽的气息喷在她耳侧,毛孔阵阵战栗。她柔弱的肩头微缩着,努力避开他成熟邪魅的气场。
这样的男人,她以前没有遇到过。太过具有侵略性和压迫感,她浑身都在抗拒与他接触,因为她知道他对自己而言是个危险。
巴掌大的小脸,慵懒的发髻垂下几绺发丝,配着娇美可怜的楚楚表情,像一株暗夜生香的昙花,让人深嗅其香且不想与人分享。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瞳仁幽暗。
丝丝缕缕女人香侵蚀着他的感官和神经,他想沉沦想一尝芳泽。眼看着他的唇要压下来,她立马缩成一团。
像一只自保的鹌鹑,或者更贴切的说是一只刺猬。
所有的蛊惑和旖旎瞬间散去,留给魏策的唯有懊恼。仿佛只要是碰上这个女人,他就变得不再是他。
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他高于常人的理智总是在这样的时刻抛弃他。
艹!
他危险地眯着眼,不爽地看着避他如蛇蝎的小女人。她这是什么态度?当年可是她主动投怀送抱的,这个时候装清纯是不是太晚了!
“夏慈心!你他妈这是什么意思?你嫌弃我?!”
“没…”夏慈心埋首膝中,不敢看他。“我…我…肚子疼…”
肚子疼?
他气笑了。
不是上厕所就是肚子疼,这小女人还真是知道如何败坏一个男人的性致。他沉沉冷冷的笑像是从鼻子里嗤出来的,叫人越发的心惊胆战。
夏慈心偷窥着他的神色,不想正好和他鹰隼般的目光撞到一起,吓得她赶紧再次埋首,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球。
“别缩了,还不快滚去厕所!”
他没好气,怒发冲冠地站起身后退几步抱胸睨着她。
她怯怯抬头,“我…我不想上厕所…我饿了…”
他气得牙痒,这女人…
“滚!”
夏慈心连忙从沙发上窜起来,像只小兔子似的跑进厨房。然后怯怯地探出半边脸来,迟疑地低声问他要不要吃什么。
他气都气饱了,哪里有心情吃东西。
这个小克星,真是不知死活。
对上他吃人的目光,她吓得赶紧往厨房里缩。靠在厨柜上微微地平复着心跳,脸上已然没有半丝的惧意。
那个男人……
看起来凶巴巴脾气不太好相处的样子,其实是个君子。想想自己还真是有些卑劣,不就是因为知道这点才会赖上他。
其实他说得对,与社会脱节十年的她别说是偿还债务,最起码的是要先与现在的环境的融合,然后才有资格重新立足。
她长长叹息一声,本以为快要熬出头,没想到又要重新开始。
爸爸说过,活人不能让自己给憋死。
只要活着,就会有活下去的办法。
*****
她以为最先找到她的人会是米家的人,确切的说是那个她称为妈妈的人,没想到她第一个见到的人却是魏家的人。
次日她下楼丢垃圾的时候,堵面碰到魏策的姑姑杜太太魏红雨。
十年前,她见过杜太太。
十年后再次看到对方保养得宜却满脸挑剔鄙视的脸,她的手脚着一瞬间的冰凉。她战战兢兢地低着头,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等待着对方骂她。
那时候妈妈一开口就是彩礼两千万,魏家人当场变脸。杜太太说要做婚前财产公证,即使她嫁进魏家魏家的钱也和她没有关系。
妈妈和杜太太争论起来,最后杜太太撂了脸说就当他侄子花钱□□,按照归顶极的小姐算价,她也值不了两千万。
她不怪杜太太说话难听,那些冷言冷语是她应该承受的。
跟十年前相比,杜太太并没有老多少,还是保养得那么好,眼里的骄傲和神情间的养尊处优表明这是一个生活得相当好的女人。
那句话她现在想来都觉得像一把刀扎在心上。
魏红雨冷傲着进了门,一双眼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套房子。她还真想不到自己的侄子是个痴情种,居然十年来一直金屋藏娇。
“你真是好手段,居然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藏了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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