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沈思觉得秦牧仗着自己受伤莫名无法无天了些。
喝水让自己喂也就算了,现在更是连喝个药都要撒泼了。
“你喝不喝?”
虽说她下午推牌九最后一局赢了将近十两银子,可是她前几局输得也挺多。
她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虽然安慰自己,这就算是补贴给忠义侯府的,可总归还是有些肉疼的。
如今又见秦牧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死活不愿意喝药,语气已经有些凶意了。
听她这么凶,秦牧的头缩了一下。
“你说过了,你不准提和离的!”他大声嚷嚷着。
似乎他现在心里就怕这么一件事了,只要沈思不提和离他什么都不怕。
秦牧双手抱胸,那系在肩膀处胳膊处的绷带又映入了沈思的面前。
“不喝药,伤口会好得很慢的。”想着这人是替自己挡刀的,自己不能无情无义,她强迫自己的语气柔和下来,“你要是嫌苦的话,我给你拿几个蜜饯。”
“我不!”
秦牧拒绝得干脆利落,他拍了拍床上自己身边的空位。
“为什么我们不能睡在一起?”
他的声音又受伤又委屈,但是说出来话却是十分的理直气壮。
“他们说,夫君和娘子都是要睡到一张床上的。”
这人在这儿闹别扭,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情。
幸亏她已经想好了说法。
刚要开口,就听见秦牧用一种类似哄骗三岁小孩儿的语气说着,“床很大的,我们一起睡好不好?我可以给你买你最喜欢吃的盐酥鸡。”
这语气特别像街边的怪叔叔对着一个小孩说,“想不想吃糖呀,跟叔叔走好不好?”
明明自己就是一个小白兔,还想装成一头大灰狼骗别人。沈思被他的语气逗笑了。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盐酥鸡呀?”
她顺嘴一问。
没有料到秦牧给的回答道是梦幻得很。
“我见过你,所以知道。”他盯着沈思,眼睛亮晶晶的,一脸的欣喜与天真。
他这个回答倒让沈思懵了一下。
她活了三辈子了,硬要说与这忠义侯府有几份相熟的话,也应该是和秦牧同父异母的哥哥——秦修远,关系比较亲近。
两人上一世是一起战死沙场的战友。
可惜她上一世遇见秦修远,也是在战场上遇见的。
在帝都时,他们并不相熟,两人的关系仅仅止步于秦修远知道她是嚣张跋扈的寿乐公主;她知道秦修远是忠义侯养在乡下的儿子,是个天才,仅此而已。
这样一细想,确实是有些尴尬的,她在夫家最为相熟的这个人,是她名义上夫君的哥哥。
沈思跑马回神的时候,就看见秦牧不知什么时候靠近了她,正盯着她看。
怎么她发呆,他盯着她发呆吗?
“是吗?在什么时候?”
沈思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
秦牧本就期待她往下问,听到他的问题之后,立刻一脸炫耀地说了出口,“在梦里!”
沈思被他这充满浪漫主义又一本正经的回答给逗笑了。
这人不知道是听了多少坊间的爱情话本,对她也要讲这般老掉牙的话语。
大概是见沈思不信,秦牧有些急了,他还跟个孩子似的,一着急就手脚并用地乱比划。
“一次宫宴,我迷路了,又怕又饿就遇见了你……你在我找到了路,还给了我吃的!”
他说的话,她全无印象,但是为了让乱比划的人平静下来,别撕裂了伤口。
沈思便安抚性的附和道,“好好好,我知道了,是真的是真的。”
她放缓了语气,“可是就算你请我吃盐酥鸡,我也不能睡在这里呀。”
说着,做出了一副十分可惜的表情。
“你受伤了,我要是碰到你的伤口会很疼的。”
她发誓,她几乎从来没用过这么柔软的声音跟别人说过话。
“不会碰到的。”
秦牧反驳她,用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置。
“这个床很大的,再睡一个人都可以。”
“可是我睡觉不老实,我会乱动。”
沈思眨了眨眼,又想起一条理由。
但是又被秦牧火速否决了,“我会平躺着睡,伤的是肩膀很难碰到的!”
他就是铁了心的要和自己睡在一张床上,沈思看穿了他的意图,还没有来得及讲出新理由。
就见秦牧已经红了眼眶,“我伤得好重,好疼……”
他可怜兮兮的,“如果半夜口渴想喝水,都不能从床上起来。”
说着还看了沈思一眼,与她对视上目光之后,又飞快的移开自己的视线,只似乎带着哭腔呢喃了一句。
“真的好痛喔……”
啧,你赢了!
哪怕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这人有演的成分,但谁让这伤是替她挨的呢!
“好了,我睡。”沈思心中莫名升起一种挫败感,“但是你都要给我好好喝药。”
她忍不住重重戳了一下秦牧的脑门。
“嗯!”虽说脑门都被她戳红了,和秦牧听了他的话,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处了。
“我最听话了。”
说着飞快给沈思让了位置,一点儿也没有他刚刚说的半夜喝水都起不来的虚弱感。
“娘子,你睡这里!”
沈思瞥了他一眼,最后还是有些无奈地坐到了他的身边。
一个绑着绷带、没有任何武功的人,她没有必要怕他。
“嘿嘿”秦牧又憨笑了两声,在床边摸了摸,打开了一个暗格,然后一副等待夸奖的样子,把暗格里的盒子拿了出来。
那盒子有点像女孩子的梳妆匣那么大,打开来,里面是一大捆的银票,和大概五六条成年男子一拃那么长的小黄鱼。
“你哪来这么多钱?”
这要是寻常人家,花几辈子也花不完。
沈思吃惊的语气让秦牧又骄傲了一些,“我自己挣的,还有自己存的。”
他用那只没有伤到的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满脸都写着“我厉害吧!”
确实,看他这一副小财迷的样子,没有小金库才奇怪呢!
沈思点点头,“那你赶快把盒子放回原位吧,财不外露!”
她说着作势要转过身去,不去看秦牧藏钱的位置。
“不用。”秦牧拍了拍她,“你是我的娘子,我们本就是一体的,那这些钱也是你的呀。”
他把盒子推到了沈思的面前,“今天从母亲和姐姐那儿赢的三十两银子我也放进去了,这个盒子以后就让你藏着,你想花钱就从里面拿。”
他说完话,又把手绕到沈思的后背出,轻轻拍了拍沈思的背,似乎是在安抚。
“以后推牌九输给了母亲和姐姐,别难过啊。”
他声音低低小小的,却很坚定,“你夫君……”顿了顿,似乎是看到沈思没有反驳,才红了耳尖,接着说,“我会帮你赢回来。”
红耳朵这件事情似乎是会传染的,沈思也莫名觉得面颊和耳根处有些热。
热得她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见沈思不动,秦牧又把钱往沈思面前推了推。
“他们都说要把钱财交给娘子保管的!”
他声音闷闷的,看得出很舍不得自己的小金库,不过动作倒是坚定得很,一而再再而三的把盒子推到沈思的面前。
所以说……“他们”到底是谁呀?
是谁在教他这些有的没的的东西?
“我看你之前放盒子的地方就挺合适,就放在那里吧,还是挺隐蔽,挺保险的。”
她一时也找不到另一个暗格,于是对着秦牧说了这么一句。
秦牧把钱放进暗格藏好后,就乖乖的躺在了她的旁边。
两人无话,气氛一时有些静默得可怕。
好在秦牧似乎是一个不知尴尬为何物的东西,他微微侧头盯着沈思。
沈思原本就闭着眼睛假寐,忽见两道如有实物的目光盯着自己,耳根处刚刚熄灭的火苗隐隐有复燃之势。
“看我做什么?”还不睡觉。
“看你好看。”她倒是没有注意,这秦牧的口才有这般好。
“我夸你好看,你高兴吗,娘子?”口才好的人依旧在滔滔不绝,“他们都说,娘子都喜欢夫君夸她好看,我以后天天都要说你好看。”
“他们是谁?”
沈思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她特别想知道这些油腔滑调哄女孩子的东西秦牧是从哪里学的?
然而滔滔不绝的人太过兴奋,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她这么一个问题。
而是突然靠近她,寒凉的秋夜,这人与她仅两拳之隔,温热的气息打在她脸颊处。
偏生罪魁祸首丝毫不觉得现在这副样子暧昧得很,语气光明而坦荡,甚至还带着一丝丝勤学好问的意味。
“娘子,你不敢跟我睡在一起,是不是怕我趁你睡着的时候,偷偷往你肚子里塞小娃娃?”
沈思听了他这话,猛地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就看见说话的人一脸纯真,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保证道,“娘子,你放心,没有你的许可,我是不会这样子做的。”
这人到底知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呀?
她的脸一下子烧得通红,翻过身去,背对着秦牧,恶里恶气地吼了一句,“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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