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忠义侯府发生了一件人尽皆知的大事,公主和二少爷吵架了。
二少爷被从卧房里赶出来,宿在客房已经三天了。
秦国安、刘如玉似乎都认为这是他们夫妻小两口的事情,自己不便插手,便看见了也当没看见,任由他们闹去。
当主子的不说话,可苦了他们这些当下人的。
公主这边还好,公主本来就有她自己的内侍,用不着他们伺候。
可苦了二少爷这边近身伺候的人。
本来二少爷受了伤又和公主同吃同睡,便由公主身边的人直接代劳照顾了。
现在二少爷和公主闹了别扭,分房而居,那就只能由他们照顾了。
可是二少爷被宫中内侍们伺候了几天,与以前相比,似乎变得娇纵不好伺候了。
“少爷,您尝尝这个吧。”
进宝是刘如玉为秦牧选的书童,也算是自幼在秦牧面前伺候的了。
他端进来一盘白切鸡,正好是秦牧最喜欢吃的鸡腿的部分,切得整整齐齐,又嫩又香。
这几天秦牧一直在闹脾气,多少人都被他摆了脸色,进宝也不例外。
他正为这事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在院外碰到了大公子,大公子是个热心肠的,见他一脸愁容,便一定要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进宝向秦修远提了几句,秦修远安慰了他一下,“没有什么是一顿美食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随口这么一句话给了进宝灵感。
于是他给秦牧端了一盘白切鸡过来。
“这是府里新来的厨子做的,配上这个前朝古法酿制的酱油,真是一绝。”
进宝吹着彩虹屁把白切鸡放到了桌子上,还用手在肉上做扇子状扇了一下,让鸡肉的香味更快弥漫在房间里。
快吃吧,吃饱了就不会有坏脾气了。
“二公子来尝一尝,就尝一口。”
秦牧原本躺在床上装死人,可这新做好的白切鸡真是香,秦牧这几天闹着别扭也确实消瘦了不少。
这鸡肉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勾得人口水都出来了,肚子也咕咕叫。
他下床,走进白切鸡,在进宝期待的眼神中拿起筷子,又放下了筷子。
最后回到了床上,把自己埋在了被窝里。
“怎么了,二少爷?”
进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他刚刚明明都听见二少爷的肚子咕咕叫了,这怎么看见好吃的也不吃了呢?
“娘子说受伤了不能吃酱油。”秦牧的头埋在被子里,发出的声音也闷闷的,“酱油会让伤疤变得黑乎乎的,很难看的,我不想变难看。”
还有这么一说?
这说法进宝倒是头一回听见,他们这些人皮糙肉厚的受了伤,能有鸡肉吃就不错了,哪儿还想着能不能配酱油吃?
“那二少爷您想吃什么?”进宝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看您这几天吃的都清淡,这样吧,神仙楼好像推出了新菜品,叫什么辣炒鸡丁的,我给您排队买回来?”
他话音刚落,想着在神仙楼买个盐酥鸡再加上这个辣炒鸡丁,二少爷总归是爱吃的吧。
没想到这个提议又被秦牧否决了。
“娘子说,受伤期间少吃辛辣的东西。”躺在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声音还是丧丧的,“对伤口的愈合不好,伤口容易发炎。”
不愧是公主殿下,进宝暗暗感叹,懂得真多。
他笑笑,“公主还真是关心您啊!”
是啊,秦牧轻轻叹了口气,这样的关心还给了他娘子已经喜欢上他的错觉呢!
早知道就不这么心急了,娘子都不理他了!
一句话话音刚落,进宝便想起了二人现在是在闹别扭,秦牧在这客房睡了三天了,公主殿下从没有出现过。
所以他现在说这句话就特别像是拍马屁拍在了马腿上,找踢。
所幸他明白的够早,“嘿嘿!”傻笑了两声,化解尴尬,“看我啥也不懂,抽空去向公主殿下取取经 。”
说着便头也不回,马不停蹄的离开了客房,不给秦牧发脾气的机会。
进宝是在花园碰到寿乐公主的。
如今正是丹桂飘香的时节,花园里的几枝金桂给这空气都染上了清冽的香味。
这花园中,秦牧原本倒药汤的地方有一棵百年老树,树桩粗的一个成年人都没有办法抱下。
金盏和银盘,今天一门心思的要和她在这花园里做一个秋千。
“咱们以前宫里就有一个秋千。”金盏看着她,“那在这儿侯府里做一个秋千又怎么了?”
“对呀,秋风习习,闻着桂花香,荡着秋千,多好玩呀!”银盘与她一唱一和。
不知是不是她与金盏银盘太过熟悉的缘故,还是她这两个贴身大丫环真的不会说谎,沈思与她们对视一眼,几乎一秒钟就看穿了她们的想法。
她看着两个心不在焉的人,边做着秋千边笑,问了一句,“我看起来心情很差,很糟糕?”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那么生气,秦牧当时小声嘟囔着说“他好了以后自己就不会再对他好”的话语的时候,沈思真的觉得她气得头发都快要炸起来了。
当时如果不是看到了秦牧绑在外面的绷带,她觉得自己一定会一边把他打得鼻青脸肿,一边骂他是小白眼狼。
可是现在事情都过去三天了,沈思也冷静了三天。
其实想想,秦牧也没有说错,如果不是他舍身替自己挡了一刀受了伤,自己绝对不会照顾他,哄他喝药,告诉他各种注意事项。
他说的是实话,她不该生气的。
可沈思越想越觉得心中烦闷。
“没有没有。”被她问问题的两个人动作、答案都一致,“秋天了,就是想荡个秋千。”
银盘还好,是个能藏住心思又老练的,对比之下,金盏就稚嫩得多,她低着头,不敢看沈思的眼睛,面上却流露出一丝担心。
她这副神情让沈思心中更烦躁了,她将还没有固定好的秋千扔给了金盏,“你们来做,我休息一会儿。”
事实证明,心烦的时候,什么样的倒霉事都会找到自己。
她不过是走了两步路,竟然会脚滑,一个趔趄摔在地上,扭到了左手腕。
“公主。”银盘扶她起来,“快,回屋去拿咱们带回来的金疮药给公主揉一揉。”
金疮药不仅能治各种刀口,对各种扭伤也有奇效。
“哦,好,我这就去。”金盏起身就要往屋内跑。
“别去了,直接去找大夫吧。”
沈思拦住了她,她们从宫里带出来的金疮药,她脑子一热全部给了秦牧用,屋子里已经没有了。
公主受伤了,找大夫可是大事。
这大夫还没到,秦国安、刘如玉、秦怡就先到了。
“这是怎么了?”
刘如玉刚进屋就看到了沈思肿起来的手腕。
她这语气太过担忧与焦急,倒让沈思有些不好意思,“想绑个秋千玩玩,摔了。”
秦修远这几日都有些忙碌,辽宋有“榜下捉婿”的规矩,他作为新晋状元郎自然是多少权贵、肱骨大臣心中的女婿人选。
将来都是要同朝为官的,秦修远只能迎来送往的周旋,委婉地表达出自己还不想结婚的意愿。
他跟一些权贵吃完酒,回到忠义侯府时,大夫已经来看过沈思的扭伤,秦修远路过沈思的院子,想着送几瓶治疗跌打扭伤的药酒给她。
刚准备进去,就看见院外站了一个人。
仔细一看,秦牧。
“怎么不进去呀?”
秦牧的脸色丧丧的,脸上还有虚汗,“兄长,公主还好吗?”他看见秦修远,急急问了这么一句。
秦修远暗暗挑眉,他这个弟弟是他从乡下回来,这是第二次跟他这么客气,喊他兄长。
第一次还是差不多一个月前皇帝愿意满足他任意一个愿望,自己这弟弟就是这般客气求自己,求自己给他求一个和寿乐公主的婚约。
吓,这样一想,自己这两次被叫“兄长”还都是沾了沈思的光呢!
“你进去不就知道了!”
他拉着秦牧就要走进院子。
没想到秦牧却好像碰到什么蛇蝎一般,“不、不了。”
他挣扎开来,惊慌失措,“兄长去过院子里,能不能来客房坐坐?”
这话里已经有了几分乞求的味道,说完好似怕他拒绝一样,快步走开了。“就这样说好了,一定要来哦!”
看着自家弟弟失魂落魄,恨不能左脚踩右脚把自己摔倒的一副样子,秦修远心底暗暗感叹一句“情种啊!”
而后想起自己那还不知道名字的初恋,一时间心中升起几分同病相怜的意味。
“公主!
”他进了院子,对着沈思抱了抱拳,权当是行了礼。
“来给您送几瓶药酒,消肿止痛,效果特好。”
还没等公主开口道谢,许是酒壮怂人胆、也可能是心中那一点同病相怜的情感的驱使,秦修远席地而坐,一副对着沈思讲心窝子话的样子。
“妹呀听哥一句,这老公啊,要慢慢教育,别过度,欲速则不达。”
他看起来是真醉了,微红着一张脸,眼睛迷离着,说话都有些大舌头。
然而沈思却了解他,这人喝醉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分明就是装醉好教育自己呢!
呵,自己以后娘子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呢,在这跟她装什么情场老手教育人。
“这夫妻两个人哪有隔夜仇啊?”
秦修远还在这边装着,忽然就对上了沈思黑白分明的眸子,那眸中此刻平添了几分戏谑。
“兄长,你回京那天是不是在街上对一个姑娘一见钟情了。”
艹,秦修远被这句话激得差点咬到舌头,她怎么知道,他谁都没有告诉啊!
秦修远正惊讶着,就看见沈思面上都是调笑,“我知道她是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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