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上,云雾缭绕。这雾半是黄昏时分蔽日的浓雾,半是篝火升腾的烟雾。
杨北辰升起篝火,篝火架的中间烤些野兔野鸡。再上一层,是日常被绑在烤架叛逆小羊五。
他的另外三只羊兄弟围坐在篝火旁取暖。
趁着杨北辰离开拾柴火的功夫,羊小五咩呜咩呜叫唤。
“咱们都是羊你们救救我吧。”
“难道我们纯羊七子不该相互扶持的吗?”
“老大,杨北辰这是借我吓唬你们立威啊。”
“六儿,六儿,看在我给你那么多牧草的份上……”
三只小羊也不是傻子,任羊五咩呜叫得嘶哑也不理他。更何况杨北辰早就说过,谁敢同情老五,一齐放到架子上面烤。
羊五的羊毛被烤焦了又长出新的。每天只要到吃饭时分,他总得遭受烟熏火烤的惩罚,遥遥无期不知尽头。
楚留香握住绑他的杆子把他翻过来。
每次这么被翻羊五总觉得反胃,愤愤地冲楚留香咩咩。
楚留香握住杆子等一阵:“你不是要尿尿?”
另外三只小羊果断抗议:“笨蛋楚留香,我们在烤肉怎么可以让他尿到肉上?”
楚留香赶紧把羊五翻过来四脚朝天地绑着,省得他尿出来滴到要吃的肉上。
他每天都被四只羊的咩咩声吵着,果真成了妥妥的爱羊人士。杨北辰来到终南山打算寻回羊老二,要给他找到的话……
楚留香感到头疼极了。
杨北辰一时还寻不到羊老二的下落。他也是听朋友说,在终南山的古墓边上撞见过疑似老二的羊,这才到此地安营扎寨蹲点等候。
终南山是全真教的地盘。全真教的上代掌门王重阳曾是当世五绝之首的“中神通”,可惜天妒英才死得早。传到本代掌门丘处机手里,全真教的声望已然大不如前。
至于山上这座古墓是个什么来头,杨北辰就不清楚了。他只见古墓边上有块界碑,写着“全真弟子止步”。他既不是全真弟子,那就不必止步,索性把帐篷搭在墓门边上。十几天来相安无事。
今天有些不寻常。
捡柴火前,杨北辰遇到个道姑。
道姑问他:“你可曾见过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子?”
说起贼,找的可不是盗帅?肯定又是哪个被楚留香伤过心的女子找上门要818了。
杨北辰把楚留香喊出来:“香帅,找你的。”
道姑看一眼:“不是他。是个更年轻,皮更白的。”
楚留香本就长得俊逸白皙,听到有比他更好的,嬉皮笑脸地问道:“姑娘你且说着,还有谁比我更好看的?”
他的手里登时多了几枚银针。是那道姑发射出来的。若接的人不是香帅,只怕就死了。
楚留香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接了别人的针,总要说几句撩人的话。这回没等他开口,道姑就疾行而走。
今天麻烦事特别多。等杨北辰捡完柴火回来准备吃饭,又来了一波找茬的人。
这回全是男子。
十来个全真教的道士。领头的看着四十多岁年纪,鼻青脸肿,看着像刚挨一顿打。
挨打的人脾气总是很暴躁:“你们好大胆子,敢在我全真教的地界开荤。”
羊小五可算看到一群制止杨北辰烤他的人,咩咩叫得特厉害。
楚留香又给他翻了个身,然后又翻过来,对着头昏目眩的羊小五不满地道:“你不尿尿就不要瞎吱声。”
羊五气呼呼地闭嘴。他怀疑楚留香是故意整他的。
楚留香负责照料小羊,杨北辰负责对付外人。杨道长指着界碑:“诸位道兄,此地不归你们管。”
随行的弟子里的确有识趣的,提醒道:“师父,咱们确乎不该到古墓边上来。”
徒弟结结实实挨师父一耳光。道人厉声说:“你也要跟那贼小子一起忤逆为师?”
徒弟赶紧跪下磕头,什么话也不说了。
杨北辰继续吃肉,纯当全真教的道人不存在。
道人冷冷地道:“看来阁下不把我赵志敬放在眼里。”
在终南山一带,这位赵志敬道长还是有些名头的。大伙儿都知道他是全真教第三代弟子里资历最长的,很有可能继任掌门。
杨北辰连他们的掌门都看不上,更何况下代掌门。他便对赵志敬说:“我劝道兄先把自个儿放眼里,修道之人贵在自知之明。”
赵志敬气得猛跺一脚,使出全真剑法要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外来人。
杨北辰懒得出手。反正香帅这个又爱羊又能打的保镖在,会帮他搞定的。
楚留香只轻轻从地上踢起块石头就打赵志敬手中的剑击飞。
楚留香遗憾地说:“你的祖师爷要见你使得这招四不像,非从棺材里气活过来不可。”
赵志敬脸上青白交加,全是憋一口气憋出来的。可他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香帅的石子里蕴藏着深厚的内力,打得他体内气息反转,要贸然开口,必要呕血三升不可。
楚留香对他身后的弟子道:“快将你师父扶回去。古墓终归不是你们全真弟子能涉足的地方。”
醒目的徒弟赶紧带上师父开溜。
杨北辰犒劳香帅一根兔腿:“你可真狡猾,又把锅甩给人家古墓。”
楚留香指着紧闭的墓门:“人都作古那么久,背些锅算不得什么的。”
香帅又是一块石子飞起,这回打到草丛里。草丛里的人哇一声,翻滚出来。便是他脸上胳膊上站着泥土,也足以见得他的确比楚留香要年轻些和白皙些。
小青年身上也穿着全真教的道士服。草丛里的荆棘已把他的衣服勾得破破烂烂的。
楚留香讥讽道:“全真教真是了不起。明着打不过倒玩起暗算来。”
小青年跟他一起骂:“我才不是这个破教的人。”
说着把身上破破烂烂的道袍脱下来,狠狠踩上一脚。
道袍里的身材格外标致,散发着年轻的气息。杨北辰本就跟那青年岁数相仿,不由贪看几眼。
楚留香把杨北辰的视线挡住,指着青年道:“你耍什么流氓?快把衣服穿起来。”
青年说:“我不穿他们的衣服。我还要脱掉他们给的裤子。”
楚留香更急,只恐杨北辰馋那人的身子,忙道:“且慢。你穿我的衣服。”
让别人脱,不若自己脱。
楚留香把上衣解下来丢给青年,又准备脱掉裤子。杨北辰在背后捶他一拳,不满地说:“你也少耍流氓,让他穿我的。”
杨北辰的帐篷里有一柜子衣服。他的身形同青年的也相仿,正好给他穿上。
不能耍流氓的香帅只好意犹未尽地把上衣穿好。他的本意是叫杨北辰好好对比,他有着更壮硕的胸肌和更结实的臂膀。
青年很感动,跪下给两人磕头:“我叫杨过,求两位大侠收我为徒。”
楚留香只觉好笑:“你是全真弟子,我可不敢教你功夫。”
杨过咬牙切齿:“全真教那帮道士天天欺我辱我,根本没把我当弟子。”
杨过是个可怜人。他有个很厉害的伯父带他上终南山拜师,还没进门,伯父就跟他现在的师父赵志敬打了一架。赵志敬是个记仇的小人,明着把杨过收进来,暗地里拿他当出气筒。饭不给吃饱,功夫只教口诀。等到新弟子考核之际,啥都不懂的杨过自然成了不努力习武的反面典型。
阴险的赵志敬又趁他晚上熟睡之际把他扛到后山的古墓禁地,打算坐他一个私闯禁地的罪过。要不是杨过机灵地躲起来,现在早被抓回重阳宫受刑罚了。
楚留香听着同情他:“早知这样我该多打你师父几下。”
杨过同意:“就该揍他。”
楚留香又问:“我看他脸上有伤,你是怎么揍到他的?”
杨过说:“我路上碰到个道姑要抓我去开古墓的门。我就激她说我师父比他厉害很多,她就去揍了我师父。”
楚留香觉得这人挺有意思,可惜自己是不收徒的。
他看向杨北辰:“要不你当个挂名师父。咱们缺少一个给羊儿翻身的。”
说着他又把烤架上的羊五翻了一遍。
杨过醒目地跑过来接过楚留香手中的烤杆,把羊小五连翻四五遍,爽快地说:“行。师父们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羊五恨死老翻他的这两个人。
杨北辰不说话。他不想收徒弟,又不愿把这个可怜人赶走,就留他先住下吧。
帐篷里住着三个人,感觉有点挤。
其实不挤。就楚留香觉得挤。杨过这个电灯泡碍着他跟杨北辰一起睡觉了。虽然香帅只能睡在帐篷的角落,离杨北辰的床还有四五步的距离。现在多出个杨过横在中间睡,挡住他半夜起来偷窥杨北辰睡觉的视线。
楚留香便推杨过:“你到外边守夜。新弟子总该做些事情。”
杨过说:“师父我能替你做更好的事情。”
楚留香奇道:“你还有什么本事?”
杨过眨着右眼:“我能帮你追那个道姑。你对人家有意思是不?我下午都看到你跟他眉来眼去了。”
杨北辰一听到有瓜可吃,立马醒过来:“搞快搞快,我就知道那是香帅的烂桃花!”
楚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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