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猫在树上打哈欠,它的四只爪子紧紧抓在树干上,后背弓起,黄灰色的花纹跟它那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相得益彰,显得更为明亮。
风吹过,绿油油的叶子整齐地沿着一个方向倾泻落下,当它们离开枝头的一瞬间,就注定了枯黄。
一双同样的金琥珀色眼睛眨了眨,随着他的动作,阳光与树影,灿烂的与黑暗的,反复交映在他的明眸之中。
在他的双眼之中,树叶既不是绿色,也不是黄色,而是如生命之火一般熊熊燃烧的火红色。
燃烧殆尽,直至死亡。
在他扒着窗,看着外面的风景的时候,来到办公室的老师惊讶地看着他。
“杨老师。”主任给她介绍,“我前几天跟你讲过的,这个学期转校过来的,白枳。”
白枳听到声音,转过头。
杨熏本来以为这个小孩的侧脸就足够好看,转过来,发现他的正脸更加好看。
主任走过来,拍了拍杨熏的肩膀,“他的情况特殊,我之前已经跟你介绍过了,就请你多多费心。”他说完,对着白枳笑了笑,“你跟杨老师去班上吧,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告诉我。”
白枳推着手转圈,启动轮椅,来到杨熏的面前,抬头看她。
杨熏被他看得心花怒放,她带的班级里都几乎都是这个年级最调皮、最难应付的学生。可怜她毕业没有多少年,从一个温温柔柔的小姑娘,变成了狂暴、暴躁、暴走的三暴老师。
“杨老师,你好,我叫白枳。”白枳介绍自己。
听着他温和的声音,杨熏母爱泛滥,她问白枳,“我推着你过去好吗?”
“麻烦老师了。”白枳笑了笑。
杨熏心情愉快地跑到轮椅的后面,乐呵呵地推着他离开了办公室。
主任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
“白枳。”在走廊上,杨熏喊他的名字。
“什么事?”白枳抬头看她。
杨熏看着乖巧的学生,在心里抹了一把泪,“如果你被欺负了,可以随时来找老师。”
白枳:“……”说得挺直接的。
现在打了第一声上课铃,走廊里没有了学生,杨熏推着白枳,顺畅地来到了教室的门口。“你等等哦。”杨熏把他留在窗口。
白枳点头。
杨熏先进去教室,教室里面吵吵闹闹。
“安静!”杨熏一进去,就发出了怒吼的声音。
白枳默默扭头。
他看向窗外,那一只黄灰色的猫又出现了,它跳在外面的树上,盯着白枳,抬起爪子舔了舔。看了白枳一眼,它立刻往树下跳。
如果可以选择,白枳想要跟它一起离开。
他没有要读书的想法,也不想要跟别人相处。
“今天,有一位转校生来我们班……我说了安静!”
乱哄哄的教室在杨熏的整治下,终于安静了下来。她打开教室的门,走了出来。她原本是寒着一张脸的,一看到白枳,她又笑开了,其变脸绝技让白枳瞠目结舌。“来吧,老师推你进去。”
白枳的两只手随意摆在扶手上面,他听到了杨熏的问话,微微一笑,“谢谢老师。”
杨熏心花怒放,同时再次抹泪。
为什么那么乖巧的学生,要来到这个班级。
听说了有新生,教室里面的小鬼们蠢蠢欲动地往外面张望。
“是个瘸的!”看到轮椅的人立刻往里面汇报情况。
“咦咦咦!”这些小孩子还没有在生活中见过瘸的小孩,惊讶得不得了。
杨熏将白枳推进教室里面,他本人完全出现在教室里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卧槽!”坐在离白枳最近的男同学目瞪口呆,一句卧槽脱口而出。
想要卧槽的人不止他,还有其余的人。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这一位转校生长得也太好看了。
小巧精致的脸蛋,鼻头圆圆的,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中间是金色的,然后金铜色散开。他坐在轮椅上,因为没有拿到校服,穿着普通的白色短袖跟西裤。白枳的皮肤相比其他人要白皙,白到有一种透明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被太多人盯着,他禁不住低下了头。
他越是害怕,这一些顽劣的坏学生就对他越感兴趣。
“这是白枳同学。”杨熏在黑板上写下他的名字,“从城北转过来的。”
“城北!”有人大呼小叫,“为什么要从城北来苏南这个乡下地方?”
听到了诘问的语气,白枳的脑袋又低下几分。
看起来怪可怜的。
再加上他本身就长得可怜兮兮的,显得好像被欺负了一样。
有点小孩很好奇,他没有恶意,但是问出来的问题很伤人心,“白枳同学你的腿为什么会瘸啊?”
非常没有礼貌的问题。
白枳的手揉着衣角,他无措的心情在这时候到达了顶点。
“不要再问那些问题了!”杨熏觉得现在的小孩子真是让人十分暴躁,哪壶不开提哪壶,“就不能问问新同学有什么爱好之类的,然后大家一起做好朋友吗?”
“哦。”在这个班级的一半以上都是坏学生,不少人已经预想到白枳以后的生活了,“那白枳同学,你有对象了吗?”有人高兴地提问。
听到这个问题的杨熏是真的要生气了,“你们才多少岁?谈什么恋爱?”
“小杨二十五岁了,还没有男朋友!”有人大吼。
杨熏心累。
看到师生们的一来一回,白枳忍不住笑了。
他长得确实漂亮,还是那种可以用洁净一词来形容的漂亮。他微微一笑,眼睛微微眯着,琥珀色的瞳孔像是动物一样。
或者是猫,或者是狼。
一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孩子们晕晕乎乎,不知道脑袋一时无法思考的这种情形是怎么一回事。
“下课的时候,你们再交流感情吧。”杨熏阻止他的学生欺负新同学,他看着白枳,温柔地说,“我先给你安排位置。”
班上不少人纷纷举手,表示想要跟白枳坐在一起。
杨熏的嘴角抽了抽,一句呵呵没有忍住没有出声。
这群小鬼,人小鬼大。
“白枳坐的轮椅太大了,只能坐最后面的位置去。”杨熏遗憾地看着前排举手的人。
大家立刻往后面看。
事实上,这个班级也只剩下最后面有一个空位置了。
空位置的旁边,有一个学生靠在椅子上睡着了,一本语文书放在他的脸上,挡住了从窗外照耀进来的阳光。
“李轻舟!你又上课睡觉!”杨熏抓起讲台上的一段粉笔,扔了过去。
粉笔刚好砸在语文书上。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的把书放在脸上的行为非常机智。
被叫做李轻舟的小孩动了动,显然醒过来了。
白枳推着轮椅,慢慢来到他的旁边,然后把书包放到桌面上。
李轻舟正好在这时候掀开了脸上的书,往有动静的旁边位置上看过去。
白枳跟他对上了眼睛。
李轻舟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显然很讶异。
白枳也很惊讶,他还记得这个人。随后,他就想起了自己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被这个人看去了。他立刻撇开眼睛,装作不认识他。
坐在他们前面的少年很热情,他转过头,帮他们做自我介绍,“白枳同学,这是李轻舟,学校的打架大王,不过他一般不会随便打人,你放心吧。”
李轻舟粗鲁地拍开少年指着他的手。
“李轻舟,你刚才睡着了,没有听到吧。这是今天转来的新生,叫白枳,枳是木字旁加一只的只。”
“余秋舫,你好吵。”李轻舟嫌弃他。
余秋舫把手放在白枳的桌面上,笑咪咪地看着他,“你长得真好看。”
他过于直接,让李轻舟忍不住翻白眼。
白枳也不恼,也不觉得害羞,他把书包往书柜里塞好,找出上课要的课本,“谢谢。”这样的夸奖,自他懂事以后,他已经听过无数次了。
余秋舫挑了一下自己的刘海,颇为自得地告诉他,“我去做了测试,他们说我以后会是Alpha,我注定了以后会有权有势,所以啊,你要不要跟我……”谈恋爱。
李轻舟一只手推开了余秋舫的脸,把他啰啰嗦嗦的话给截断了,“上课了。”他提醒余秋舫。
“你又不听课,管上不上课。”余秋舫吐槽。
一截粉笔飞到了余秋舫的后脑勺,余秋舫摸着脑袋,愤怒地回头。
杨熏想要杀了他,“上课了!”
“小杨你这样会嫁不出去的。”余秋舫说。
杨熏迅速翻开书,然后在黑板上写下几个生僻字,“余秋舫,上来标拼音!”
余秋舫:“……”
在余秋舫被喊上黑板做题目后,白枳继续把书拿出来。书拿出来以后,他在找笔,奈何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一支笔。白枳放下手,面无表情,他好像忘记把笔放进书包里了。
一支笔伸到白枳的面前。
白枳转头,李轻舟一脸别别扭扭地看着他。
他们的初遇实在是不怎么叫人愉快。
“你没有带笔吗?”余秋舫的同桌看到了他们的互动,立刻从笔盒里面抓了一大把笔出来,放到白枳的桌面上,“全部给你。”
李轻舟的人生到今天,终于明白了尴尬两字的含义,他收回笔,继续把书盖在自己的脸上,想要睡觉了。
“李轻舟!你也给我上来做题!”杨熏看到他了。
李轻舟把书放下,然后不情不愿地走到讲台旁边,拿了粉笔就上去。
余秋舫还在憋答案,李轻舟上去以后,干脆利落地就把答案写上了。余秋舫的眼睛一瞟,想要偷看答案。
杨熏站在李轻舟的旁边,余秋舫的眼神一过去,就被杨熏瞪了。
李轻舟写好答案,跑了。
余秋舫无奈地目送李轻舟离开,同样是不上课只打架的学生,为什么李轻舟的成绩会比他好?
李轻舟双手插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他一坐下,就趴在桌子上。
“我叫你不许睡觉!”杨熏觉得自己再生气下去,要未老先衰了。
白枳看着趴下去的李轻舟,很想要告诉他。你的衣袖超过中间线,搭在了他的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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