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轻舟揉了揉眼睛，然后大力睁开。
电视上的画面切了，那一位女演员漫步在海边，风扬起她的裙摆。
画面定格在这一幕，电视进入了广告。
白枳的手里举着一杯豆浆，吸了一口。
李轻舟觉得有点奇怪，“刚刚电视上的人，是不是有点像你的妈妈？”
白枳闻言，朝他伸出手，“遥控器。”
李轻舟把遥控器给他。
白枳换了一个娱乐频道，里面有一位女主持人，她的旁边有一个小窗，一直在播放一些电影或者电视剧的画面，所有的画面都关于一个女人，她的名字叫做白芙。
“白芙？”李轻舟看着那些画面，渐渐有回忆了。白芙主演的几部电视剧他都看过一点，但是却在看见白芙的时候，他没有反应过来。
也不是真的不认得，但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的全部心神都在那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孩子身上，无视了美丽无双的女明星。
“现在，让我们聚焦影后白芙。”女主持人看着自己的拍档，“白芙最近出了一点事呢。”她的语气十分八卦。
“对对对，有坊间传闻呢，白芙隐婚多年，而且生下了一个孩子。”
“白芙一向不公布自己的感情生活，如果这是真新闻，可是娱乐圈的一颗大炸弹。”
男主持人看着白芙的影像，“但是我们都有一个疑问，白芙从出道到现在，曝光率惊人，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她怀孕的样子。”
白枳笑了，然后回头看李轻舟一眼，“你猜为什么？”
李轻舟拼命摇头，惊恐地看着白枳。
他一向是个游戏加运动白痴，不关注娱乐圈的事情。
“白芙对自己的私人空间一向保护得很严格，我们一向不知道她的感情生活，也不知道她的第二性别。”男主持人在猜测，“我们一向根据她的外表，断定她是个Omega。但是……”
“我的妈妈是个Alpha。”白枳不用李轻舟跟着主持人瞎猜，直接告诉他答案，“爸爸是个Beta。虽然是这样，但是妈妈还是比较喜欢第一性别的身份，所以在床上的时候，一向都是她下，爸爸上的。”
“喂！”李轻舟吓到了，这种话题可以说得那么直接吗？
白枳喝了一口豆浆，咬了一口包子，十分淡定，“Alpha的生育能力极低，他们又想要孩子，所以，终于在某一天尝试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李轻舟看着他单纯的脸，耳朵听着他略微成人的话题，觉得自己不如耳鸣好了。
“我听别人说，为了要一个孩子，我爸爸跟妈妈一起请假三天，找了一个没有人的靠海边别墅，一直做了三天，然后我爸爸就成功怀上了。”
李轻舟：“……”
电视里面的男主持人提出一个可能性，“也许白芙是个Alpha。”
白枳吃完一个包子，看着李轻舟，“我能吃一口炒面吗？”
黄悦溪几乎把所有早餐种类都买了一遍回来。
李轻舟的嘴角抽了抽，随后打开一次性筷子递给白枳，再把包装盒打开，“请。”他把炒面端到白枳的面前。
白枳吃了一口炒面，他吃东西小口小口，像是小动物一样。
“我刚刚说到哪里了？”白枳问他。
“你爸妈做了……”李轻舟有点害羞，脸红彤彤。
“然后我爸爸要生的时候，脾气有点糟糕，妈妈就陪他来苏南养胎了。”白枳叹气。
李轻舟的脑袋一片空白，身为一个家族大部分都是Beta的普通少年来说，这样的故事实在是太刺激了。“所以你来苏南，是因为你妈妈隐婚的事情被爆出来了吗？”李轻舟的人生第一次离娱乐圈八卦那么近。
“不是。”白枳吃了一口炒面，觉得味道还不错嘛，“我能再吃几口吗？”
“你吃完吧，我不饿。”李轻舟说。
白枳又吃了几口炒面，然后慢慢咀嚼。
李轻舟看着他，心里着急，腿抖了抖。
白枳吃面的时候抬了一次眼，看到了李轻舟焦虑的表情，终于想到要继续说下去，“我离开城北是因为我在那里遇到事情了。”
李轻舟：“嗤。”废话。
白枳看了他一眼，“我被诱拐了。”
李轻舟觉得自己不太明白，对于一个普通家庭的叛逆少年，这些电视里面才会出现的情节，让他那颗聪明的脑袋运转困难。“为了向你的妈妈要赎金吗？”
李轻舟就是那么俗。
白枳突然抬起头，“哎呀。”
“怎么了？”李轻舟紧张地看着他。
“手沾上面条的汁了。”白枳扁嘴。
李轻舟没有好气，他从一旁抽出纸巾，握住白枳的手，擦干净沾在他手上的汁液。
白枳等他把自己的手擦干净后，继续低头吃面。
李轻舟的理智渐渐回来了，他撑着脑袋，看着白枳的头顶，“你是故意让我着急的吧？”
“啊？”白枳一脸茫然地抬头。
“算了。”李轻舟觉得自己多虑了，“你被诱拐了，对方不要钱，那为什么要诱拐你？因为想要把你卖了换钱吗？那目的还是钱啊，不必要多此一举。”他太想要知道故事的后续了。
白枳舔了一下后槽牙，低头吃面。
李轻舟的表情恢复木然，“你不想说就不要勉强了。”
白枳吃饱了，他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巴。
“放着吧，我来收拾。”李轻舟比他小一岁，但是比他更像哥哥。
白枳朝他招手。
李轻舟疑惑不解地站起来，靠近他。
白枳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将他拉了过去。
他难得一见的强势，李轻舟不由得任他拉来拉去。
白枳的嘴巴贴在他的耳朵旁边，他鼻子呼出来的热气打在李轻舟的皮肤上，李轻舟的耳朵很快就红了。他的心跳莫名开始加速，他想要侧过头去看白枳，但是又怕因为他的动作，两人之间的距离会越加亲密。
白枳轻笑。
那笑声让李轻舟小鹿乱撞。
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心烦意乱。
“那个人说，因为我是他的命中注定，所以他要带走我，拥有我，跟我在一起。”白枳说。
“嗯？”李轻舟的耳朵动了动。
白枳没有放开他。
李轻舟艰难地拉开两个人的距离，他尽量不碰到白枳，看着他的脸，“你分化了吗？”他很好奇。
“我才十一岁呢。”没有那么快。
李轻舟近距离看着白枳的脸，有一种脑袋发懵的感觉，他数着他的眼睫毛，随后看向他琥珀色的眼睛，“那那个人……”
“他的错觉。”白枳很淡定。
“他为什么？”李轻舟对他被诱拐的事情很感兴趣。
白枳的嘴角勾起，琥珀色的眸子直看向他的眼睛。“说了是他单方面的错觉。”白枳想要问他，“你会觉得那时候才十岁的我有什么问题吗？”
李轻舟摇头。
“对呀，所以排除法，就是他有问题。”白枳说完，手松开，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李轻舟傻傻地看着他
白枳又问，“我可以吃鸡蛋吗？”
“你吃吧，我不饿。”李轻舟重复自己的话。
白枳在剥鸡蛋皮。
李轻舟看他费劲的模样，从他的手中拿过鸡蛋，在桌面上滚了一圈，然后一下子把皮拨开，再递给白枳。
白枳低下头，咬咬咬。
李轻舟皱眉，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原来如此。”
“嗯？”他说什么？
“怪不得要你待在我家的时候，你一脸戒备。”李轻舟比起他的外表要细腻许多，他撑着脑袋，看着白枳，认真地告诉他，“我们可没有要诱拐你的心思。”
“我知道。”白枳说。
白枳有点意外，他以为自己的表现很隐晦，没有想到李轻舟居然看得出自己自己在防备他们。
“不过既然发生过一次这样的事件，你应该更加小心一点才对。”李轻舟皱着眉头，另一只手无声敲击桌面，“你的叔叔跟婶婶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心把你交给我的妈妈呢？她口头上是说她是你妈妈的好友，但是不能听到这句话就完全放心。你也是，万一我们说钥匙放在屋子里面是谎话的话，那你就危险了。”综上所述，李轻舟的结论是，“你太疏忽大意了。”
白枳不知觉地撅起嘴巴，似乎是在发脾气。
“不过，不是你的错。”李轻舟伸出手，抹掉沾在白枳嘴巴旁边的鸡蛋屑，“有人做了错事，伤害了别人。这种事情发生了，受害者没有任何错，有错的是犯罪者。”
白枳一愣，随后眼睛闪闪发亮。
李轻舟微微一笑。
中午的时候，李轻舟做饭。
白枳闲着没有事，推着轮椅到他的旁边。李轻舟干脆利落地摘青菜、切肉，准备配料。
“你做菜会好吃吗？”白枳还没有吃过跟自己岁数差不多大的人做的饭菜。
李轻舟轻飘飘地瞪了他一眼，“爱吃不吃。”
白枳：“……”
李轻舟先炒好一碟肉，他夹了一块，递到白枳的嘴边，让他试试味道。
白枳看着他的手，可怜兮兮地说了一句，“烫。”
“你不会自己吹一下吗？”李轻舟受不了他。
白枳睁大眼睛看着他。
李轻舟投降认输，他吹了吹，然后再一次递到他的嘴边。
白枳觉得好笑，他其实只是脚有问题，手是好好的。他张开嘴巴，一口咬进肉块。
“怎么样？”李轻舟看着他。
白枳用手比了个ok 的手势。
李轻舟把菜盛起来。
“我吃完饭要下去看店。”李轻舟跟他说，“你可以在我的房间睡午觉，我晚点再上来看你。然后到了傍晚的时候，我们提前关门，我带你去吃蛋糕，接着回来煮饭。”
白枳摇头。
李轻舟无语，他的安排堪称完美，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跟你一起。”白枳说。
“看店很无聊的。”李轻舟叹气。
“我不想要一个人呆着。”白枳低下头。
李轻舟还能怎么样，只能同意他跟自己在一起。
不过看店确实无聊，白枳趴在桌面上，手里拿着一个只有手指头大的恐龙玩具，领着它一点一点前进。
李轻舟坐得累了，打了一个哈欠。
白枳拿着恐龙，跳到李轻舟的嘴唇上。
“脏死了。”李轻舟挥开他的手。
“哈哈。”白枳笑了。
李轻舟无奈，他不懂他的笑点在哪。
门口吹来清爽的风，扬起白枳的刘海，他趴在桌面上，看着光线的颜色在不停变换。渐渐地，他觉得困倦了，打了一个哈欠。
“困就睡吧。”李轻舟摸了一下他的脑袋。
摸完以后，白枳看到李轻舟的脸上出现了诧异的表情，他似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动作。
白枳的脑袋在手臂上蹭了蹭，然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秋天的风带着淡淡的寂寥的气息。
白枳趴在桌子上，半睡半醒。
半睡之中，他完全沉浸在梦中，他这一只蜘蛛终于从网中脱身，他正迈动八只脚，兴奋地向前走。正是因为过于兴奋，他居然脚绊脚，摔倒了。
太糗了。
半醒之间，他会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我的同学。”
“睡着了，小声点。”
温暖随即而至，一个人帮他披上了一件衣服。
叶子落下的声音在他的耳旁无限回响，日光强烈。
来画画吧。
他想。
今天就暂且让那只灰色眼睛的老鼠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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