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芙确实跟黄悦溪是好朋友,这不是任何人的错觉。
她们一起上小学,一起上初中,甚至考上了同一所高中。
分别也不是因为什么了不起的原因。
白芙高中以后被星探挖掘,出道没有多久就爆红,那时候她还小,没有办法处理太多的事情,光是要应付事业,就耗费了太多的心神。
黄悦溪也是,她从小到大都在打架,最后上了一所不上不下的学校,人到了年龄,收起性子,也在思考以后到人生该如何前进。
人生轨迹不一样,就算有联系的心思,也没有再启动那段情谊的话题。
她们的重逢在一个午后,认出对方,感情依旧在。
那时候她们还交换了联系方式。
但是生活推着人往前走,走着走着,有些东西又不见了。
白芙遇到了事业上的挫折,黄悦溪遇到了人生的挫折。
白芙久没有时间联系黄悦溪,黄悦溪因为丈夫的事情换掉了手机号码。等她们逃脱了疲劳以后,发现自己又第二次把朋友弄丢了。
泛黄的天空,冷涩的空气。
黄悦溪的脚踩下支撑,停下车。她摘下头盔,站在地板上,不敢置信地往前望。
白芙也觉得她看到的人仿佛是一种虚幻,她能从面前这一个穿着朴素的女人的脸上,联想到她几岁、十几岁的样子,青春洋溢、叛逆不羁,永远挂着朝气蓬勃的笑容。
突然,黄悦溪迈开腿,跑了过去。
白芙也跑了过去。
黄昏的余光在照耀,两人紧紧抱在一起。
看众现在看到这幅场景,是很感动。
黄悦溪抱着白芙的屁股,“你还是那么漂亮,身材还是那么好。”
白芙环抱黄悦溪的后背,挤压她的胸,“你才是,皮肤还是那么好,腿还是那么直。岁月怎么没有在你的身上留下痕迹啊。”
“屁咧,你才是最完美的。”
两人一言不合,开始互相吹捧。
川行止的嘴角抽了抽。
经纪人受不了,他在驾驶位伸出头,“大明星,我们明天还要赶飞机,现在必须要回去了。”
白芙的脸埋在黄悦溪的怀里,使劲蹭了蹭。
“叫你呢。”黄悦溪拍了拍她的后背。
白芙念念不舍地抬起头。
说没有变化是假的,白芙还记得黄悦溪,她是英姿飒爽的女人,但是现在,脸上多了疲累,她一定遇到了什么。
无法诉说。
起码现在是这样。
她们的内心都明白这件事情。
在经纪人的再三催促下,白芙不得不上车。
她打开车窗,一直往黄悦溪所在的方向望,“对了,电话号码!”白芙朝她大喊。
车子启动。
黄悦溪忍不住跟着缓慢动着的车走几步。
“你记一下我的电话号码。”白芙着急地念着,“135……”
经纪人开车,车子一下子就离开了。
黄悦溪站在原地,看着白芙气急败坏的脸。
白芙还在坚持大喊,“135356……”
可惜车子转弯,她的声音完全消失了。
黄悦溪哭笑不得。
白枳牵着李轻舟的手,告诉黄悦溪,“没有关系,我晚点写给你,我妈妈的电话号码。”
黄悦溪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她转头。
她之前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白芙的身上,现在才看到了自己遍体鳞伤的儿子,“你怎么了?”黄悦溪吓了一跳。
李轻舟确实时不时会去打架,但是很难得会那么狼狈,眼睛都肿了。
李轻舟听到她的问题,撇嘴。
黄悦溪叹气,她没有继续问下去,“回家吧,我帮你上药。”她去推自己的电动车。
李轻舟看向白枳,白枳的眼睛明亮。
“我先回家。”他这么对白枳说。
白枳因为他没有情绪的眼神,一下子就心灰意冷了。
你看吧,他就知道。
一开始没有做到最好的话,后面就算做再多的补丁都难以弥补。
白枳松开手,目送李轻舟远去。
李轻舟跟着自己的妈妈回家,进到屋子里。在那之前,他没有看白枳一眼。
“我们也回去吧。”川思之一直在旁边等着带白枳回家。
白枳的心情一下子就低落下去,他任由川思之带自己回家。
晚上吃完饭、洗完澡,白枳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好几次,他故意掀开窗户往李轻舟的家里看。也许是因为有了白枳上一次的提醒,李轻舟今天记得拉上窗户了。白枳能看到他的房间灯光亮着,但是却看不见他。
搞砸了。
白枳生无可恋地靠在床上。
他的病给他带来的性格就是如此。
一次被忽视,给他带来的就是长久的痛苦。
李轻舟的家中,黄悦溪拿着药在李轻舟的房间,给他上药。
“你今天太惨了。”黄悦溪不得不问,“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李轻舟碰了一下自己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他觉得这件事情说出来有点丢脸。
黄悦溪翻白眼,“你三岁尿床,四岁被纪南昀打哭,五岁被小鸟吓到,我都不觉得有什么。”李轻舟这种拽拽的性格,其实也就这两年的事情,之前不知道有多少糗事。
李轻舟觉得自己更加丢脸了。
“说吧。”黄悦溪哭笑不得,“会比妈妈丢脸吗?”她做的失礼的事情更多。
“我跟隔壁三班的老大打架了,他带着好几个人,我就一个人。”李轻舟撇嘴,“就算是这样,也不是我被打得那么惨的理由。”
草,什么中二病少年。
黄悦溪憋住笑意,“为什么要跟别人这么打架,又是因为爸爸的事情吗?”李轻舟以前是一个很乖的孩子,变得叛逆是因为有一天,一群小孩嘲笑他是没有爸爸的孩子。
李轻舟把那一群嘲笑她的小孩狠狠揍了一顿。
自那以后,李轻舟就变得一身是刺了。
“这一次不是。”李轻舟别扭。
黄悦溪看到他的表情,觉得更加好笑了,“因为女孩子吗?”她不得不往另外的方向猜。
李轻舟动了动手。
“别动,药水要流下去了。”黄悦溪提醒他。
李轻舟低头看自己的母亲。
黄悦溪和善的眉目映在他的眼中。
“不是女孩子。”李轻舟小声说。
“嗯。”黄悦溪耐心听他说。
李轻舟另外一只手抓了抓头发,他一时忘记脑袋也受伤了,这一抓,就连连抽气。“是因为……”他觉得这个情形很奇怪,“隔壁班的老大喜欢白枳,昨天本来是准备跟他告白的。”
“哎呀。”黄悦溪笑了。
在有Alpha、Beta、Omega的社会里面,同性恋这种概念早就被稀释了。
李轻舟叹气,“但是昨天,白枳跟着我一起离开了学校,隔壁班的老大没有成功把情书给白枳。今天一大早,他就直接来我们班找白枳了。但是白枳今天请假,没有来学校。”
陶孑孑走过去,只能看见无所事事的李轻舟。
李轻舟看着陶孑孑,忍不住开了几句嘲讽。
陶孑孑放学就把他堵了,还问他是不是也喜欢白枳。
李轻舟不会回答这种愚蠢的问题。
陶孑孑威胁他,让他离白枳远点。
李轻舟忘记自己当时说了什么,但是大概都是冷嘲热讽的话。陶孑孑把他的态度当成了喜欢白枳的证据,于是要教训自己的情敌。
事情就是这样了。
“噗。”听完小学生打架的理由,黄悦溪笑喷了。
李轻舟瞪她。
黄悦溪被他威胁,想要收起笑容,但是最后还是忍不住抱着肚子,笑倒在床上。
“哎呀,我的妈。”她觉得自己的儿子太可爱了。
郁闷的只有李轻舟一个人。
“丢脸死了。”他觉得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像是打输了。
李轻舟才不承认自己输了。
小小的空间里,黄悦溪的笑声更加夸张了。
李轻舟羞得藏进了被子里。
明天是周六,学校放假。
后天是周日,学校放假。
周一,上课。
白枳才把书包甩桌子上,门口立刻有一个人朝他冲了过来。白枳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来人。
来人是一个在同龄人里面长得算高大的男生,他的呼吸急促,一脸紧张地看着白枳。
“陶孑孑?”有人认出他了。
已经到班上的同学全部看了过去。
“原来你就是桃姐姐啊。”白枳笑了笑,“请问你找我有事吗?”
他的笑容让陶孑孑昏迷。
“你……你好,我叫陶孑孑……姐…孑孑。”陶孑孑紧张得结巴了。
他的小狗腿一起跟着来了,他站在门边看自己的老大,默默伸出手,“加油……加油!哎呀!”有人撞到他了,小狗腿回头。
李轻舟叼着棒棒糖,脸上粘上了一块棉布。他的衣服穿得流里流气,双手插在裤袋上,俯视他,“又是你。”他的语气恶狠狠。
小狗腿想起前几天才被这个人痛殴,缩了一下脑袋。
李轻舟抬起头,看到有一个人站在白枳的面前。
陶孑孑紧张得反复呼吸,不断抬起头、低下头。
白枳觉得他现在的状态很好笑,眼神跟着他的脑袋走,“嗯,我知道了,你叫陶孑孑。”
陶孑孑的手里捏着一封信,“是这样的,你来这里的第一天,我就看到你了。”
白枳觉得,他不是幽灵,而且两人在同一层楼,看到真的没有什么好稀奇的。
“然后我……”陶孑孑捏着情信。
就在他们对话的时候,余秋舫转过身子,一直抱着脸颊,面带笑容,欣赏面前的纯爱剧。
就在陶孑孑要把情信递给白枳的时候,他手中的信封突然被一股力量抽走。
拿走他情信的人迅速拆开信封,然后发出声音,“噗嗤。”
嘲笑的声音。
陶孑孑转头。
李轻舟站在他的身后。
李轻舟比他要高一点,用冷冷的眼神看着他,“这封信有点问题哦。”李轻舟说。
“还给我!”陶孑孑生气了。
李轻舟伸高手,避开了他抢夺的手。
陶孑孑准备飞扑过去。
李轻舟顺手把信递给余秋舫。余秋舫接过信,在陶孑孑伸手来抢,扫了一眼,“嗯,是有点问题。”他认真给予意见
“有什么问题!”陶孑孑不爽,他特意查了很多资料才拼凑出这无敌的情书。
“首先。”余秋舫忍住不笑,“把人家的名字写对吧,白枳的枳,是木字旁带一个只,橘逾淮而北为枳的枳,不是一只两只的只。”
“别拿别人的名字开玩笑。”李轻舟口气凉凉地说。
情书被别人看了,还被这样嘲弄,陶孑孑忍不住了,他一拳头挥向李轻舟。
李轻舟一手接住他的拳头。
他昨天就想跟他一对一打架了。
两人在教室打了起来。
他们互相推搡,撞倒了班上的桌椅,然后摔倒在地板上。
“呀!”周围的人被吓到了。
李轻舟把陶孑孑按在地板上打。
陶孑孑抓住李轻舟的衣领,一脚踢上他。
场面混乱。
很快,班主任赶来了,他们把李轻舟跟陶孑孑拉开,然后拖去办公室教育。
“你真是太冤孽了。”在一旁见证了一切的余秋舫唏嘘不已,他嫌弃地捏着陶孑孑的情书,还给白枳。
白枳双手接过,“谢谢。”
“哈哈。”余秋舫大笑。
除了名字写错的大问题,这封信情书还有许多小问题,比如说,写得实在是太搞笑了,错字不断跟句子逻辑狗屁不通。
李轻舟跟陶孑孑被拉去办公室教训了一节课。
下课后,李轻舟先被放出去了。
他从办公室打开门,走出去的一瞬间,眼前出现了冰冷的金属。他看过去,白枳坐在轮椅上,在门口等着人出来。
李轻舟撇嘴,“你找谁?”
白枳哭笑不得,“你觉得我来找谁?”
“陶孑孑还在里面。”李轻舟告诉他,随后启步离开。
白枳立刻推着轮椅跟上去。
“干嘛一直跟着我?”李轻舟恼羞成怒。
白枳担心地看着他,“你手上的纱布掉了,我带你去医务室吧。”
“哼。”李轻舟别扭地转过头。
白枳苦笑,“小朋友,要哥哥牵着你的手一起去吗?”
“不用。”周围的人一直偷窥他们,李轻舟才不会给他们提供任何谈资。
白枳在前面推着轮椅,带着李轻舟去医务室。
医务室值班的老师不在,白枳自告奋勇,帮李轻舟换药。
李轻舟一开始还在闹别扭,不愿意看他,在抽几次气,身体抖了几次以后,李轻舟终于放下了自尊心,“我来吧,我来吧。”他就知道不可以对这一位大少爷心怀希望。
白枳坚持,“我来,我来。”
李轻舟说:“我还想要活下去,所以我来吧。”
他求生意志太强,白枳不得不答应了。
在李轻舟为自己治疗的时候,白枳抖出了陶孑孑给自己的情信。
李轻舟看到后,满心不爽,“你要怎么办?”
“嗯?”
“这一封情信。”李轻舟追究。
“还是回复比较好吧。”白枳询问他的意见。
李轻舟竖起耳朵,“你要怎么回复?”
“这个啊。”白枳想好了,“我的学习成绩太差,不考虑谈恋爱。”
李轻舟笑了,他笑得太快,实在是奇怪。“你成绩差跟谈恋爱没有关系。”
白枳笑吟吟,“不然我答应他好了。”
“咳。”李轻舟呛到了,“那倒不要。”
“为什么?”白枳好奇他的态度。
李轻舟叹气,“你会想要跟一只猩猩谈恋爱吗?”
白枳摇头。
“对了,陶孑孑就跟一只野蛮的猩猩一样,所以你不要答应他。”
白枳把信收起来,“如果他再来找我,我会好好拒绝他的。”
听到白枳的话,李轻舟终于爽了。
问题是,自那以后,陶孑孑没有再来找白枳。
白枳觉得,挺浪费他的心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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