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寂静无声, 赵新月陷入了矛盾的怀疑中,顾太太是不是弄错了。她用力回想各种蛛丝马迹,怎么都觉得白拓明没有理由做这种事。
但是, 顾太太表情凝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莫名又变得无比心虚。
“我这个弟弟才当几年律师, 已经自傲得够呛, 可能在他眼里, 再有钱有势的人都是要遵守法律的。”顾太太慢悠悠地把墨镜戴好, 声音里没了温度,“我没有这种底气,只希望我的家人不要受到打扰。”
赵新月再一次感到脸颊发热,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只能垂头送顾太太出门,在门外低声抱歉说“我会处理好这件事。”
出租车开到别墅门口,白拓明还是没有回电话。
赵新月敲了敲门卫室的窗,里面的人在刷短视频,一回头看到是她,没掩饰住吃惊地探出身来。
“先生不在家。”他是这样说, 但是稍微犹豫了会儿, 便请她先进去等。
前院到正厅是一段萧条的小路, 青灰色的地面干净没有落叶, 玫瑰早开败了,只剩下秃枝在灌木丛中休眠。
赵新月怀着不可名状的心情走过,已经记不起上一次来是什么时候, 还没进到客厅, 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
大门半敞开, 室内凌乱的一角直入眼帘。她踏进去,看到房子里的家具堆到旁边,柚木地板被一条一条掀起来,暴露出下面的龙骨和管道。
“赵小姐你怎么来了”正在打理窗帘的阿姨被她吓了一跳。
眼见她一脸愕然,解释说“地暖坏了,在翻修呢。”
说话间,一个穿制服的工人提着工具下了楼,赵新月被动地给他让路,目光闪烁了会儿,才轻轻“噢”了一声。
屋子里扬起飞舞的灰尘,她静立两秒,在阿姨奇怪的注视下缓慢退出去。这时,有人给她打电话“你找我吗”
白拓明昨晚去了源洲,车程三小时以外的一个不发达的县级市。当地政府想开发旅游业,打造类似周庄的古镇。那里风景确实很美,刚落过一场雪,随便一个定格都是电影里的画面。他当时想到赵新月的家乡,也是个没听说过的地方,不知是否也有这么美的雪。
白拓明被带领去村落里参观那些保存完好的古建筑,一天下来,走了不下三万步。回来的途中一直在车上补眠,快到家时,才被司机叫醒。
看到手机上的未接来电,他总觉得自己还在梦中没醒彻底。
“赵新月”电话那头没有回声,他叫她。
赵新月正呆呆地低下头,她本来握着手机,站在无人的庭院中。忽然感到脚上有柔软的东西扫过,一看,不知从哪儿跑来只猫。黄白相间的毛色,圆溜脑袋,眯缝眼睛,模样似曾相识。
她蹲下去,手指触碰那个毛茸茸的头顶,它亲昵地把下巴蹭过来。
瘦了。赵新月认出它的同时,怅然若失地想。
听到白拓明叫了自己两遍,她才终于有了点反应“你不在家。”
“你在我家吗”白拓明微微怔住,很快就说,“你在那里等我一下”
“不用了,就在电话里说吧。”赵新月直接站起身,面向天边未落的夕阳,头顶传来轻微眩晕感。
一开始联系不到他,她就冲动地直奔这里,现在感到后悔了。
橘猫喵喵地叫着跑开,赵新月站在无人的院落中,目光所能触及之处,都莫名有种不忍落眼的感觉。她忽然间特别焦躁,只想早点离开。
“你是不是在让人监视林律师”赵新月一边往外走,一边沉声问。
白拓明置若罔闻,还在轻轻说着“你站在外面吗家里的地暖应该还没修好,今天又冷,等会儿我带你去”
“不要转移话题”赵新月没耐心地打断,她本来已经打算好,要冷静地慢慢地问他。情绪却没能跟着思路走,被他不痛不痒的态度一激,陡然就崩了,“顾太太已经来找过我。你还在装模作样什么,到底想干什么”
赵新月无意间抬头,与门卫室的保安对上视线,对方正朝她微笑,点一点头,打开了院门。她瞬间噤声,也勉强回了个笑容,仓惶地跑出去。
不知道刚才说的话有没有被听到,她站到路边,再开口时声音变小很多“白拓明,别这样,别去招惹无辜的人。”信号却在这时中断了。
赵新月听到“嘟嘟”的断线声,再看到屏幕上“呼叫失败”的绿色叉号,心中腾升出一股无力的疲惫感。
她蹲在了地上,绵长地叹出口气来。
与此同时,一辆车从身后的道路缓缓驶近,赵新月回头,眸光里跳跃过诧异。几秒后,白拓明下车,走向了她。
他理过头发,剪得短短的,干净的面庞愈加俊秀明晰。大衣没认真穿,和围巾一起披在肩上,看起来单薄,周身都是从车里带下来的暖气。
赵新月蹲着没动,也不想接受他的俯视,别回了脑袋。
“刚才在电话里跟你说的,你都听到了吗”她问。
话音未落时,脖子上落了样东西。白拓明在她身边蹲下来,摘下自己的围巾,为她一圈一圈裹起来。
赵新月呼吸登时有点急促,拉住他的衣袖“回答我的问题。”
白拓明沉默地看着她。过了会儿,用另一只手小心地从围巾里拨出她的头发。
在一起的几年,他没有特意去考量过,两个人之间属于什么样的感情。或许她是手指上修剪磨平的指甲,没有棱角,划不着自己。以至于他偶尔会忘记她的存在,却希望她能一直维持在安全的纬度。他打算这样说服自己,可是,有些感觉就像戒不断的药品,坚持不懈,一天一天地腐蚀心志,让他无法自圆其说。
“和平分手”比预计中困难,白拓明不可能完全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她投向别人的怀抱。
而现在看来,不动声色的计划已宣告失败。
赵新月已挥开他的手腕,准备发作“你”
“就是为说这个来的吗”白拓明轻描淡写地说,“我可以告诉你,我没有做伤害任何人的事。”
赵新月看着他,脑海里冒出两个字无耻。就像随便拆了媛星的体检报告,他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
然后,她听见白拓明继续说“我这段时间了解了你的一些事情。”
赵新月此刻的姿态像极了竖起了浑身毛发,脊背高高弓起的猫,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你也在监视我吗”
他不免觉得好笑“不是你想的那种。”白拓明起身扶住赵新月,她起得太快,产生了类似低血糖的症状。
赵新月的反应也很快,站稳后一把把他推开,连带着把围巾也扯下,卷作一团扔在他身上。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她瞪着眼睛问。
白拓明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还是维持住基本的镇静。
他克制了会儿,冷冷地说“你就这么害怕我破坏你跟那个律师的好事。”
白拓明本来不想讨论这个问题。他不会否认自己做过的事,比起这个,他更关心有关她的过往。但是,这种时候她应该听不进去,也一个字都不会透露给他。
赵新月后退好几步,警备地与他拉开距离,似乎要做准备随时逃跑。他冷眼看着,并不执于贴上前,而是就站在原地心平气和地对她说“你才跟他认识这么点时间,有没有认真了解过,他是怎样的人。你觉得,他比我对你更好是不是,他那么着急讨好你,你就没有想过是因为什么”
白拓明等待赵新月有点反应,她总是容易一惊一乍。然而实际上,她表情的起伏很淡,还不如刚看到他从车上下来时明显。
他不禁怀疑,这个笨蛋根本没有听懂。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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