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君竹困的睁不开眼。
原主这具身体,自幼坏了底子。即便前几日极品石钟乳淬体,身体内沉珂旧疾被清除大半,身体素质依旧比普通人差很多。
如果仅仅只是这般,季君竹只需多喝些极品石钟乳,便可药到病除。
但是她这幅病秧子的体质不全是天生寒体所致。
重生而来整一月,旁人不知,她自己却是知道病情缘由。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状态,没有一刻能安心入睡过。给这具身体加重了负荷。
昨夜一夜未眠,今日能强撑至此,已是极限。眼睛黑蒙一片,季君竹有气无力的抵在祁琰昱胸口。
鼻端萦绕着淡雅的松木冷香,耳朵贴合的胸腔一起一伏,心跳声沉稳匀称,仿佛一首鼓曲,悠远绵长。
季君竹合上眼皮假寐,却没成想贴合着紫衫仙君挺阔的胸膛,她人生第一次没有防备的沉沉睡了过去。
炼带在半空打转儿,祁琰昱身体绷直。
他迟缓的低头,薄唇微张,试探的唤道:“徒儿?”
怀中的人一动未动。
她皮肤很白,鸦羽色的睫毛排成两排,投射在眼睑下。距离近,白皙的眼睑下可见两圈明显的青色暗影。
祁琰昱眸中掠过一丝诧异,季魔头即使转世重修,她依旧是当年站在玄天大陆顶端的女子。
旁人只道魔尊季君竹修为绝高。
可是无人见过,季魔头最大的能力不是修为,而是她一手通天的制符之力。
五百年前圣墟秘境,正道精英修士,原本全是要死在里头。
可是季君竹在。
秘境最终活下了四人。
他在秘境内见过属于魔头真正的力量。
必死之境,只有她是清醒,混沌空间顿悟,而后力挽狂澜。
当年所历是一场残忍、厮杀、血腥、求生、抉择的阴谋。
困难危险重重,她脸上也未曾露出今日疲倦至极的神色。
他曾问过她原因。
季老魔一本正经道:“与天争命,胜天半子,你道因何而胜?因万厄皆有一线生机,我命由己不由天……”
那样桀骜不驯的季老魔,而今转世重修,却活成了……
他这辈子都未料到,能看见她满面倦色。
桀骜不驯的季魔头,原来会累?
祁琰昱抿着唇,他抬起手,指尖顿在她眉心三寸处,那里存着三道大小不一的褶痕。
祁琰昱盯着那三道皱痕,忽觉碍眼。
犹豫了一瞬,指腹小心的揩了揩她的眉心。
哪里知道怀中女子似有所觉的翻了个身,睫毛抖动。
祁琰昱身子微僵,手指仿佛触电一般飞快收回。
攥紧满手心湿汗,盯着噼里啪啦燃烧的炭火,等待了半晌。
四周静悄悄一片。
低头,那人换了副姿势继续呼呼大睡。
祁琰昱紧绷的下颌线稍松,薄唇抿出一抹极细微的裂痕。
炼带漂浮在半空,越变越大,变成一人大小后,安静的悬浮在祁琰昱身前。
他看了眼洞外罡风,顿了顿,从储物空间中掏出一件披风,裹在她的身上。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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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些时日连绵大雪,梦泽的毛发掉的有些多。
为了保护羽毛,梦泽啄来梧桐木在梧桐树上搭建了一间房子。
将将搭建好,仙君便再次返回殿中,只是这次他不是只身一人,竟然抱着一位女子……
一位嘴唇贴在他胸膛的女子。
梦泽惊的浑身羽毛炸开,想也不想吐出嘴中木头,如个战斗鸟一般,飞至辞染仙君身前。
它不太高兴的瞥了几眼仙君怀中的人,看不清她的面容,披散在外的黑发倒是如绸缎一般,柔顺浓密。
猜想人类美丑与他们鸟儿差不多,若是毛□□亮,姿容定是不会差。
梦泽长长的牙喙不悦的戳了戳地面,鼓起腮帮子质问道:“主人为何带一位陌生女子回来?您这是在给我季主戴绿帽子呀!”
祁琰昱脚底踉跄,险些栽倒。
他不着痕迹的觑了眼怀中人,见她依旧悄无声息睡着。
冷着脸扫了眼蠢头蠢脑的青鸟,面沉如水,神识传音道:“闭嘴!”
说完头也不回的闪身消失在流云殿外。
梦泽睁着双赤青色的鸟瞳,悲伤的看了眼黑洞洞的天空:“季主,您都走了五百年了。主人若一时想岔了,领回个狐狸精回来,我便帮您打回去。但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青鸟用清脆的鸟叫声唱着秦楼楚馆里流传出来的词曲儿,声声悲凄。
祁琰昱恨不能挥剑将鸟嘴锯掉。
低头看了眼怀中人无知无觉的脸,方才生出的柔情消失殆尽。
他扯了扯嘴,她与他之间,隔着沟渠,哪儿有什么情爱。可是五百年前但凡与他二人相处的人皆说她爱他的。
即便梦泽也说:“主人,季主为你忘乎生死。”
生死,呵!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与她自始至终只有压制的给予。
她循循渐进,身体力行教会他,善恶,正魔,自由与束缚,大义与自我该如何取舍。
于是圣墟秘境里头,同门自相残杀。
他秉持着正道之义,在屠宰场内,企图分开那些为了争夺神器杀疯了眼的同门师兄妹。
却反被同门师兄妹围攻,陷入险境。
她叼了片树叶对他说:“正魔本是一念间。他们已入魔,你所为不是救人,而是害人。”
而后她从树上飞下,护他周全。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救下来的同门师兄妹一剑又一剑刺破她的肌肤,她浑身浴血。
却仿佛不知疼一般,挑眉看他:“瞧,你想保护他们,他们却反过来杀死保护你的人!”
……
季魔头对他确实好,用近乎残忍的方式给他传授从未有人告诉他的歪理。
倘若她最后不去死……那便是天大的恩德。
……
屋外梦泽还在唱,声调绵长哀怨。
祁琰昱冷冷的看了眼怀中女子,俯身将她放在床榻上,抽身便打算离开。
却在转身的松手的那一刻,被她翻身卷入身下。
祁琰昱艰涩的抬起头……冷峻的脸侧腾起一抹热意。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
“乖点儿,困。”
许是动作幅度大了些,季君竹嘟囔了两句,似乎怕温暖的移动抱枕跑了,反手紧紧扣住他的腰身。
胸前的软绵耷拉在他挺阔的胸膛上,祁琰昱木着脸,僵直了身子,再也不敢妄动。
脚趾头羞耻的蜷缩着,腰下三寸处停留着她灼灼热度的指尖。
祁琰昱狼狈的闭了闭眼睛,被纯阴之体蛊惑的qing欲再也无法克制,溢满眼球。
他咬紧牙关,全力运转清心诀,却无大用,身体生出腾腾温度。
虽知道这样羞耻的心思无关情爱,仅仅因季魔头特殊的体质靠近而起。
祁琰昱眼底依旧冒着股无措的惊慌感。
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瘫软下来,身上所有的毛孔几乎完全大开,想要…………
他厌恶极了这具不受控制的身体!
抬眸,便见散发出恶臭元阴之力诱惑人的女子睡得无知无觉,唇角甚至安详的弯了弯。
祁琰昱盯着她惨白的唇看了好一会儿,默默在心底诵读般若经。
吊儿郎当,嘴里花花肠子不断的魔尊季君竹,她不爱男子,更厌恶极了男子对她发情。
偏生她的神识内蕴含着浓郁的先天元阴之力,对世间男子来说,这便是催情至毒,碰之便是万劫不复。
当年祁琰昱只是初下山的小道士,察觉身体异样惊慌失措,恨自己心思下作。
为了避免身体本能反应,千方百计躲着她走。
直到后来他被她强行扔入青楼。
历情劫!
她告诉他情之一道讲求两情相悦。
若是不喜,即便身为男子之身也需有拒绝的余力,决不可受控于人。
倘若女修强行对他施加元阴,无须惊慌,只需心智过强,冷静抵抗,忍常人不可忍。
为此她特意为他找来法华寺珍藏般若经……
他在青楼历劫一月,从此锻炼出了抵抗女子元阴的能力。
却唯独没能学会一样——抵挡她的元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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