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茗不敢直视扶桃的眼睛,几番思想斗争下颤巍巍伸出手,但在快触碰到那枚药丸时立刻缩了回来。
“看看看,看!她不,敢敢!”
扶桃转身看向那群人,激动地说着,她一开口,喉咙就腥甜腥甜的,差点又是一口老血喷出。
“好啦好啦,我们信你,快点跟我们去找仙尊治疗吧。”
那群弟子看得这场面,各个眉心都皱成一个“川”字。
蒲花搀着那发抖的胳膊,心里也没了底,“扶桃,你,你没事吧?”
袁柏宁站在那伸手想扶,但又怕冒犯,于是只能干着急,“上神真的说吃下这个就没救了吗?”
“我也不知道啊。”
“没没没事。”扶桃摇头安慰蒲花,然后侧头看向袁柏宁。
蒲花听她说没事,知道这药没问题后又看她话说不清楚,便向袁柏宁解释道:“其实这东西不会要了她的命,刚才只是想证明仙丹是不是柔茗吃的。”
袁柏宁呆呆的,“真没问题吗?”
“没问题。”蒲花颔首。
殷甜看着这一幕,表情有点复杂,她舔了一下嘴唇冲扶桃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又将目光落到柔茗身上,愠怒道:“今日的事情,我会如实禀报给仙尊他们,如何处置也由仙尊定夺。”
柔茗听得脸又白了几分,她不知所措地看向这些人,“我,我可以补偿绾绾。”
“你又不是只犯这一个错,你还要跟扶桃道歉吧,甩锅给人不恶心?”群众中那位正义大嗓门又开了口:“还有,你对自己师父有不轨之心,按道理要逐出师门的。”
前一句柔茗听完,脸色尚不有多大变化,但后一句可谓是直击灵魂深处,她惊恐地望向扶桃,眼里盛着泪带着羞恼,“扶桃!你说出去了是不是?”
“?!”扶桃捂住心口,又关她事?
“是我说的……”殷甜心里有些内疚,她低着脑袋,“我说漏嘴了。”
“你们?”柔茗站起身,“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我做错了事,但我拉着你们私下说这个就是不想让你们说出去啊!你们这是想置我于死地吗?”
易绾儿拉住殷甜的手,“这点,确实是我们做的不妥。”
那大嗓门叒开口了:“做错事,不就该受罚吗?怎么成了易绾儿她们的错?殷甜那只是顺便举报了。”
柔茗坐回去捂着脸大哭起来,“师父知道后,定会对我厌恶至极。”
她哭得让人心乱糟糟的,扶桃抽搐不好受,趴在蒲花身上,哎,暗恋被发现确实是件挺难堪的事情。
殷甜和易绾儿相视一眼,“要不,大家帮瞒一下?”
袁柏宁听这哭声听得烦了,“就先不与戈枭师弟说吧。”
“不与我说什么?”
屋内的哭声戛然而止,门口堵着的弟子自动挤一挤让出个道。戈枭端着手臂踏进屋,及踝的墨发披散下来,狭长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完了……”殷甜噘嘴,“师兄应该是听到什么就过来了。”
戈枭走到扶桃身旁,斜了她一眼,“回来了?”
扶桃先是一抖,然后一哽,“嗯。”
这个戈枭也是她的师父,原身是个狐狸,拜在宿德仙尊门下,早已成仙。怪不得柔茗会喜欢,狐狸的长相太蛊惑人心了。
按理说,易绾儿、殷甜和袁柏宁与戈枭为同辈,但这戈枭成日板着脸,看起来就很不亲和,玩不到一块去。
“师父……”
郁芫扶着柔茗跪了下来一拜。
戈枭:“不敢,受不起。”
柔茗感觉头顶上有一股压力,知道对方看向自己时眼神有多可怕。
“待仙尊定夺处罚后,你另寻师门吧。”
“师父,徒儿不敢。”柔茗双手撑着地,声音都哑了,“求师父给徒儿一个机会。”
扶桃不明白柔茗为啥执着做戈枭的徒弟,想着徒弟不能喜欢师父,那就不做他徒弟呗。
你瞧先前原主钓袁柏宁这个小师叔钓得多开心。
戈枭没有多说什么,他交代扶桃好好恢复身体后便转身离开。
他来的快去的也快,但对柔茗来说,这须臾片刻就是致命打击。
好戏也看完了,这些人要离开。
蒲花想带扶桃回去修养一下,毕竟药效持续一个时辰。
易绾儿她们也正打算抱团离开,结果柔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撕破了脸又受了刺激,喊住了她们。
“绾绾,你可知道扶桃为何处处要与你作对吗?”
所有人脚步一顿,又有瓜?
易绾儿皱着眉,回头不说话。
柔茗发笑,“亏得袁师叔一直以为扶桃喜欢的人是他呢,殊不知啊,人家喜欢的从始至终都是九重天的简允战神呢。”
“噗——”扶桃恰好没忍住,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天呐,原主喜欢简允而针对易绾儿的事情,确实只有这两个无话不说的小姐妹知道。不然袁柏宁也不会如此痴情地对待原主。
“怎么可能?”袁柏宁不信,“桃桃都没和人家战神说过几句话。”
“哦?师叔还不知道吧,你门下有位弟子和你一样,也以为扶桃只喜欢自己。”柔茗弯着唇,“不信,师叔可以回去问问。”
刹那间,屋里又炸开了锅。
姐妹儿,扶桃深呼吸,把你暗恋师父的事说漏嘴的是殷甜,你你你暴出无辜人员的鱼塘可是不对的。
蒲花张着嘴,那叫一个不可置信。
“花花花,我……”
蒲花压低声音,“扶桃,原来你不喜欢裕怀君啊?”
“我……”
“没事没事,等你恢复了再说话。”蒲花拍了拍她的背。
易绾儿听了只是点点头,“知道了。”
殷甜还想听听有什么重点,结果被易绾儿拉着离开,离开的时候还捂着小嘴偷看这些相关人员的表情,特别是自家师兄的。
面对柔茗探究的眼神,袁柏宁讪笑,“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觉得我会信一个满口谎话的人吗?”
“师叔,我真没有骗你。”
“我自己有判断。”袁柏宁没去看扶桃,而是拨开人群匆匆离开。
其实扶桃看着这一幕也难受,虽然鱼塘不是她搭建的,翻车也不是因为她,但是眼睁睁看这么一个喜欢成傻憨憨的人伤心,也于心不忍。等她药效结束就抓紧时间解释清楚吧。
·
易绾儿她们出了屋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带着扶桃和蒲花去了隔壁的房间,也就是扶桃的住所。
殷甜留下来照看,而易绾儿抽开身去找坤扬仙尊过来,她总觉得扶桃这个样子需要仙尊确认没事才行。
“小妖精,喝点水。”
殷甜闷闷不乐地倒了杯水递给扶桃,“今天算是冤枉你了。”
蒲花接过去,想给扶桃喂水,但看她状态不行,还是决定放弃,“等好了再喝。”
殷甜回忆起柔茗的那些话,本想顺势嘲讽几句,但看扶桃抖得跟个筛子似的,到嘴的话变成了关心,“她这样,不会死吧?”
扶桃瞪了她一眼,这关心话听起来咋这么像咒她呢。
她们无法愉快谈话,就安静呆了一会儿。
易绾儿领着坤扬仙尊过来。因为不是事前打了招呼,所以屋里三人看到那个看起来挺亲和的中年男子有点惊讶。
蒲花起身:“坤扬仙尊。”
“蒲花上仙,有劳了。”坤扬仙尊抬手,“方才在路上,绾儿将事情的经过同本尊说了。本是山上小事,还麻烦你亲自出手。”
蒲花清了清嗓子,偷瞥眼扶桃,“昂,小事小事。”
坤扬仙尊也不多说什么客套话了,他走过去替扶桃把了脉。
把的过程中,只见他原本舒展的眉头逐渐皱起。
扶桃记得系统说这玩儿外界辨别不出真假来着。
果然,坤扬挪开手开口,“她这是受了极大的内伤啊?不是药的作用吧。”
“是药的作用,只不过人吃下后会表现成这样。”蒲花看扶桃举起一根手指头,“一个时辰后,这种情况就会自动消失。”
坤扬仙尊听了,不信,直接在屋里等这一个时辰结束。
扶桃坐在那渐渐不抖了,然后轻轻打了一个嗝,默默端起水漱口。
坤扬仙尊又给她把脉,这次直接表现出惊喜,“妙,妙!好神奇的药,居然能这么容易帮她洗了髓。”
“洗髓?”
“蒲花上仙,上神何时制出这等妙药?若可以,本尊现在去求上神赐教。”
“诶?不是不是。”蒲花慌了。
扶桃举起小手,“仙尊,这个其实是我事前给花花的。”
坤扬仙尊了然一笑,指了指扶桃,又指了指蒲花,“本尊明白了,上神是想‘才’不外露,以防我等羞愧。”
说着,人就朝外走去。扶桃看见一道光刷得过去,人就不见了。
“坏了坏了,去找我师父了。”蒲花急得挠了挠头,“扶桃,你先照顾好自己,我现在回去跟师父解释一下今天的事。”
她来不及等扶桃回复,直接追了出去。
·
九重天上,临水殿,蒲花跑回去就听仙侍说俞仲水不久前被天帝召去迎辰殿看裕怀君的伤势,而刚刚坤扬仙尊也被告知了。
想着师父一向烦这些琐碎的事情,坤扬仙尊稍说不清楚,就会让师父烦躁,他脾气一旦暴起来,到时候圆谎圆不过来不说,她和扶桃借师父名义做事也得挨骂。
不过好在,因为俞仲水还在屋里给裕怀君看伤,所以蒲花到的时候正好要和坤扬仙尊一同在殿门外侯着。
于是,刚忙完的俞仲水一出来就看见两个抢着开口的人,他愣了一下。
坤扬仙尊行礼:“上神。”
蒲花满眼“师父,你听我解释”。
俞仲水挑眉,以袖掩唇,“坤扬仙尊看是有要事找本上神,不如让仙侍先请您去临水殿稍稍坐会儿,这里恐怕还需一注香的时间。”
坤扬仙尊点头,看着仙侍过来引路,走之前还说了句,“上神莫急,裕怀君的伤势更要紧。”
俞仲水点点头。
等人走远了,他才施施然看向蒲花,“什么事?”
“师父……”蒲花硬着头皮,看了眼迎辰殿内,“能说吗?”
“天帝不在这。”
蒲花舒了一口气,才敢把今天发生的事过程说出来。
“能装出吐血抽搐的药,谁给那小丫头片子的?”俞仲水皱眉,“扶桃她现在状态可还好?”
“嗯。”蒲花点头,“所以,坤扬仙尊以为那药是您给我,而我又给了扶桃的,他好奇就来请教您了。”
俞仲水拍了她脑瓜子,“胆子大了,竟敢拿我消遣了。”
“对不起,师父。”蒲花看他迈腿直接离开迎辰殿,好奇问道:“师父不说没忙完吗?”
“裕怀君那忙完了,这不是你的事情没忙完吗?”
“哦哦。”蒲花紧跟上去,“不过,师父啊,我觉得您没必要因为怕扶桃和裕怀君纠缠不休而急着送她回映竹颠,我刚刚去了,才知道扶桃原来早就有喜欢的人了,她喜欢简允战神,对裕怀君好应该只是出于同情心吧。”
是吗?俞仲水听了觉得哪里不太对。
“上神,现在就要离开吗?”
这个声音……蒲花听到寒毛直接竖起来了,她僵硬回头,裕怀君什么时候出来的?都听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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