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行吧,不熟就不熟,这么紧张做什么。冶媖心中暗自诽谤,随后有些不自在地嘻嘻一笑,和元宜一同往猎场里面跑去。
雁山里面空气潮湿,野物繁多,元宜和冶媖没走两步就看见身边跑过一群野鸡野兔。
元宜闻着湿漉漉空气中的草木清香,眉梢眼角扬起,里面都带着惬意。头发因为快速的奔跑随风摆动,整个人由里到外散发着朝气。
她许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身边的冶媖更是早就跑疯了。她策马快速地跑着,时不时架起弓箭射击旁边草地里奔跑的猎物。箭无虚发,伴随着她欣喜的大叫,倒是像只吵闹的鹦鹉。
“咦!”冶媖突然高声尖叫,整个人因为兴奋而有些颤抖。元宜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棕色鹿角。
“那里有鹿!”冶媖抓着缰绳把马头一转,直接朝着鹿角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你不用跟着我了 ,我先去追鹿!”她回头朝元宜摆了摆手 不等她回应,就快速地在密林里消失不见。
元宜头疼地看着冶媖扬起的橘色发带,轻轻叹了口气。她也扯住缰绳换了个方向,驾着马地朝另一边驶去。
“看啊!在那边!”
“快追啊!快追!”
“赵兄,射它!”
另一边的林子热闹的很。元宜还没看见人影,就听到数声交叠在一起的男子喊叫。她透过树枝看过去,瞧见一群人簇拥在一起,齐齐看着前方。其中一人坐在中间,比其他的人高出半个头来,十分显眼。
她又往前伸了伸脑袋,眯了眯眼睛,终于看见人群前方的树丛里有一只惊慌失措的白毛狐狸。那狐狸毛色看起来油光水滑,只是一看都能想象到摸起来的顺滑。
狐狸四处乱窜,可四周都被人用网兜堵住出路。现在在一个四方的小角落里,坐等被捕。
“这狐狸,可不能随便射杀了,要留个活口,那样留下来的皮毛质感才会最好。”
人群正中的男子伸手往下压了压,四周的其他人就齐齐噤了声。那人捻着手上箭的箭尾,幽幽开了口。
元宜正好处于这群人的斜前方,离那狐狸的距离不远也不近。她懒得再看这群人和狐狸的拉锯战,抬起头准备离开。
只是这时,她抬眼的一瞬,发现那人群正中的男子突然抬起头,目光直接和她对到一起。男子面容清俊,却长着一双狐狸眼,给脸上平添了几分妖异艳丽。
紧接着,他眼尾一挑,唇角勾起,轻轻说了一句:“但有的猎物,可不能有片刻的心软。必须即刻射杀,才能了结后患。”
手指一挑,将箭筒中的羽箭勾到手里。弓箭被猛地举起,箭头寒光一闪,直接对准了树丛后面的元宜。
元宜后背紧绷,心脏狂跳。她无暇估计为何这人突然对她出手,快速的扯住缰绳调转方向,准备向树林深处狂奔。
马蹄在地上快速踩踏,扬起一阵一阵的灰尘。树林中的鸟群被马儿吓得从树枝上跳起来,惊叫着飞离。
只是终究是箭比马快,纵使元宜动作再快,却还是受到树枝的阻拦,行动比平时慢了些。寒光闪闪的箭头迅速掠过来,深深刺进马的后背。
马儿吃痛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抬起,然后疯了一样朝前方奔去。受惊的马和未受训练的野物无异,人和缰绳根本无法控制它的行动。元宜险些被甩下马,她紧紧抓住缰绳,俯下身子贴在马上,努力保持身体的平衡。
那人慢慢放下手中的弓箭,盯着元宜离开地方向,目光阴狠。其余的人被他挡住视线,有些奇怪地问道:“赵兄,你这射的是什么啊?”
“是只野鹿。不过它警惕得很,我没有射中。”
*
元宜被驮着一路狂奔。路上她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偌大的猎场里,这匹疯马一路驰骋,根本没有人阻拦。元宜在马背上颠来颠去,不知不觉已经跑出去了很远。
猎场中树木众多枝繁叶茂,元宜被马带着跑进了树丛,身上被四处伸过来的树木枝杈划出数道口子,带来火辣辣的疼痛。
元宜咬着牙努力忽略掉身上的疼痛,马的速度越来越快,身边的树丛也越来越密。她此时若是冒险下马,绝对会摔伤。
元宜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艰难地抬起头查看四周,却看见了挂在前方树枝上的三角旗帜。旗帜鲜红,在此时已经幽暗的树林深处格外扎眼。
下一秒,马儿直接冲破了旗帜划割的区域,飞身跃进了密林深处,跑入了几乎无人踏足的未知领域。一人一马在猎场的最深处,逐渐消失不见。
*
“哥哥,你看我猎到了什么!”
转眼已经是午时,大部分进去猎场围猎的人已经策马跑了出来,手上或者马身上都拎着挂着猎来的各式各样的猎物。
冶媖手上拎着只挣扎的狐狸,马后还拖着一个巨大的棕色东西。她欢喜地蹦到冶修面前,扬起脑袋高声炫耀。
冶修摸了摸狐狸的尾巴,有些惊讶地看着她马后的庞然大物,声音都有些变了调:“你猎了一只鹿!”
“当然!”冶媖得意地晃了晃脑袋,跑过去把胸前插着支箭的可怜鹿拖过来,不顾手上染上的鲜血,急切地摸了摸鹿皮:“这林子里东西可多了,我早就想做件鹿皮大衣穿,没想到今天就猎到鹿了!”
两个人里棚子最近,彼此旁若无人地交谈着。狐狸和鹿发出微弱的嘶吼,冶媖还时不时地抬起鲜血淋漓的手在空中乱晃带来了有些惊悚地视觉效果。
棚子里的女眷早就有些坐不住了。那浓郁的血腥味顺着微风飘过来,混杂着动物的哀鸣,再配上冶媖满是血的手,给她们带来了不小的心灵冲击。
几个女子看得面色惨白,不自在地扭过身子,往另一边挪了挪。还有几个浓妆艳抹的富家小姐黑着脸凑在一起,面带讽刺地嚼着舌根:“这郦国的女子,真是一点也不懂礼数,举止粗野,难登大雅之堂!”
“这等粗野之人,怎能做上太子妃的位置?”
“太子那风雅之人,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娶了这样一个太子妃,真是可惜!”
那群女子议论纷纷,言语里是毫不掩饰的尖酸刻薄和讽刺嫉妒。
赵贵妃坐在另一堆人的正中间,身后的宫女垂着脑袋为她摇着扇子。手上染的鲜红色的蔻丹在阳光下流光溢彩,艳光逼人。
她听着那群女子的窃窃私语,嘲讽一笑,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太子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哪里值得被她们这般夸赞。无非是喜欢太子这个头衔带来的荣宠地位罢了。
她伸出尖尖的指甲看了看,身边的人谄媚地为她奉上新剥好的葡萄,恭敬地递到她的眼前。
赵贵妃低低一笑,翘着指头把葡萄放进嘴里。
叶娴独自一人缩在一角,此时已经放下了手上的点心水果,睁大眼睛直盯盯地看着猎场的出口。猎场里的人基本都已经出来,只是人们来来往往,却还是不见元宜的身影。
她这会儿心中不免有些担忧,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像猎场门口走去。
走过去的路上,与一高大的男子擦身而过。那男子捧着清洗好的棕色狐皮和白色狐皮,神色淡淡,朝女眷待着的棚子方向走去。
叶娴无意抬眼一看 发现这人莫名有些熟悉。转念一想终于发现,他原来长着一双和赵贵妃一模一样的狐狸眼。
她回身又仔细看了一眼这个男子,随后依旧转身快步朝围栏走过去。她趴在栏杆上望眼欲穿,没有听见那人与赵贵妃的交谈。
男子大步流星地迈进了棚子,目不斜视地走到其中一角,朝人群中的赵贵妃行了个礼,又把棕色狐皮递了过去:“贵妃娘娘,容夙猎到一只狐狸,正好可以给你做个小披肩,腊月里穿。”
赵贵妃感受着周围人艳羡的目光,优雅地伸手摸了摸狐皮,满意道:“难为你有心,我许久没见过这么好的狐皮了。”
她抬眼笑了笑,看见他手臂间搭着的白狐皮,了然道:“那是给钰儿的?”
“正是。去年的紫狐皮她不喜欢,成天嚷嚷着要个白色的,正好今天猎到了,回去送给她,指不定多高兴。”赵容夙原本看起来有些阴郁地脸这时倒是柔和了些,看起来多了些暖意。
他摸了摸狐皮,淡淡扫了一眼周围的女子。簇拥在赵贵妃旁边的人极有颜色的散开,为两人让出一块空旷的空间来。
赵容夙在软毯上坐下,凑到赵贵妃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赵贵妃安静地听了两句,而后有些惊喜地感叹道:“你果真没射错?”
“我看得仔细,断不会有错。猎场深处无人看守,里面什么都有。就算我没有射中人,她被马带进里面,也没什么活命的机会。”
赵容夙阴阴一笑,满脸的势在必得,“当年她夺走钰儿魁首的仇,终于报了。”
“如此,甚好。”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