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深的突然出现,将书架前两人的谈话打断,卢怀宇要联系方式的行动自然也以失败告终。
洛筝有一瞬的错愕,不过没表现的太明显,对卢怀宇抱歉地微微欠身,然后顺从地被秦深搂着径直往前走了好远。
这举动和平日的他实在不搭调,在她看来,他应该是个很乖也很理性的人,就算替她解围,方式应该会不一样,至少不是现在这个样。想来想去,可能是现在电视剧误导人,小孩子跟着电视里的霸道总裁似的,有样学样吧。
两人谁很默契地谁都没说话,走过一排排的书架,她仰脸看了看秦深紧绷的下颚,看起来,他很紧张,耳根泛着红。
净知道瞎逞能,但是心理建设还不足够。
她这回没说揶揄他的话,收回目光。不过为了憋笑,她暗暗咬着下唇,很辛苦。
快走到收银台,秦深突然把手收回去,就跟他把手搭上洛筝肩膀时一样的突然。
洛筝轻咳了一声,看着他长腿迈开,跟她迅速拉开两步的距离。
搂她肩膀的时候不尴尬,现在知道尴尬了?
她终于咧开嘴笑,顾忌他的面子,她笑得尽量不出声,并用书挡住眼睛以下,一边瞧着秦深,他正在衣兜里摸索钱包。
结账要排队,秦深前面是刚才买学习资料的一个大叔在付账,洛筝站到秦深旁边,拿过他手里的资料。
“一起吧。”
他语气冷冷淡淡的:“我自己付。”
洛筝要稍微强势那么一分,把那一份《全面模拟》拽到手里:“作为长辈,没给你买过零食,卷子还是要送你一份的。”
“姐弟是平辈。”
洛筝微微歪了一下头,无所谓地说:“哦,是吗?不重要。”
她耸了一下肩,秦深盯着她看了一秒钟,把脸转到一边。
洛筝身上的香水味似有若无,却是争先恐后地往他鼻腔里钻。似乎转过脸,这淡淡的花香便会放过他。
前面的人结完账走开,洛筝上前两步,将手上的书籍都递向收银员。秦深捏着自己的钱夹,走到一边去,把纸袋包好的书提到手里。
出了书店,洛筝没提所谓“回家吃饭”的事,而是问起另外的事。
“刚刚那个是你班上同学?”
“现在不是。”
她点头,那意思就是,以前是。
庆南一中的淘汰制很残忍,每学期都依照考试排名来调整学生的班,秦深上学期成绩下跌,掉到普通班,还是她好一顿安慰来着。
“你们关系看起来不错。”
“还行,帮她补过课。”
“你同学看起来挺可爱的,很招人喜欢。”
作为夸她漂亮的回报,她也要夸回去。
当然,她不是睁眼说瞎话,虽然那个女同学略微嫌圆润了些,但是圆圆脸,齐刘海,长相甜甜的,的确可爱。
不知道是不是不愿意进行这个话题,还是心不在焉,秦深仿佛没听到她的夸奖,走出商场之后,朝四周扫视。
“要不要吃点什么小吃?你午饭吃挺早。”
百货商场隔着不远就是小吃一条街,不过眼看就是除夕,那条街上的铺子恐怕都已经收摊回家置办年货去了。
洛筝看到街对面有家奶茶店还开着,边说:“奶茶吧。”
奶茶的钱让秦深付,洛筝不和他抢。
看起来,秦深年龄不大,骨子里似乎还有点大男子主义,不愿意占女人的便宜,金钱方面的便宜。
他们两家的小区隔着半条街,而南街离他们的家大概一公里的路。两人一边啜着奶茶,一边往回走。
庆南市的冬天阴沉沉的天气比较多,还不到六点,天色已经暗下来。他们走到一半的路程,路灯瞬间亮起。
路上车辆很少,行人也了了,要是洛筝一个人走过来,恐怕不安全。
他想到这里,转头对她说:“晚上你回酒店时候我送你。”
“不用,回头我还得再把你送回来。”
“我这么大个人。”
“我也这么大个人啊,比你还大一点。”洛筝一边说,一边还咬咬吸管,低头看刚进来的短信,顺手就回消息。
她低头打字,没注意秦深猝然拧起的眉头。
一公里走不了太久,很快就到了小区。
第二天才是除夕,但是除夕的前一天,家里就已经商量好了晚上都在洛筝家吃饭。
她家那套房子并不宽敞,但是老太太腿骨折,天气又冷,不方便外出。
好在客厅足够大,洛筝想,房子里应该不至于太拥挤。
她身上有一套家里的钥匙,所以进门的时候直接捅钥匙进去的,入眼便是客厅里两个小孩在打闹,一个是璐璐,还有一个小男孩,跟璐璐差不多年纪,或者要小一点。洛筝认不全秦家那边的亲戚,尤其她常年不在家,就更不认识这孩子。
两个人,你推我一下,我偷袭你一下,嘻嘻哈哈的声音不绝于耳,偶尔那个小男孩还要配合尖叫声。
除了两个小孩,客厅里还坐着好些长辈。老太太坐在轮椅上,一条腿还包着纱布。那小男孩又尖叫了一声,老太太朝璐璐:“璐璐,你仔细着点,别伤着弟弟。”
璐璐原本还要偷袭回去,手伸到半路又收回来,跳了开去。
洛筝他们两人过去跟长辈们问过好之后,洛筝便往厨房去,这个时候,她妈只会在厨房忙碌。
厨房里有两个人,除了陈敏慧,还有秦深的妈妈,而所有的男人都在客厅喝茶聊天或者打牌。
洛筝叫了声玉珍姑姑。
“要我帮忙吗?”洛筝问。
秦玉珍摆摆手:“不用,你刚回来,先歇着吧。车上挤不挤?”
“还好,不太挤。”
她站着没动,陈敏慧让她先把包放了,洗个手准备吃饭。
她身上带了只随行的小挎包,装些零碎的小物件。
依言,她把包放到爸妈的卧室去,回了厨房去端饭菜。
晚饭开席,一大家子人一张圆桌坐不下,还得另外搭了一张玻璃方桌。
长辈坐圆桌,几个小辈坐方桌。
方桌一共坐了四个晚辈,挤着坐,还留了两个位置给厨房里忙碌的人。
洛筝继父秦凯排行老二,后面有两个弟弟,排行老四和老幺,那个小男孩叫冬冬,比璐璐小一岁多,是四叔秦文的二胎,听说还有一个姐姐,今年不来市里,而是跟着妈妈去外婆家过年。
既然是过年,桌上鸡鸭鱼肉和海鲜不一而足,小桌子几乎要堆不下。
冬冬吃饭前跟璐璐一起玩,不知道是不是闹了矛盾,这会儿璐璐去挟什么菜,冬冬就把筷子伸过去抢。
璐璐狠狠瞪了他一眼,忍不住扭头告状:“爸爸,冬冬不让我挟菜。”
秦凯语带责备:“弟弟小一些,你让着弟弟。”
四叔只笑了笑,跟桌上的其他人说:“这小子挑食的很,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吃饭老是玩,真是不知道怎么好。”
璐璐告状没有得到应有的反馈,她记得爸爸跟她说的让着弟弟,冬冬再抢菜,她便忍了。而且有秦深帮着她挑菜,她也心满意足。
秦深妈从厨房端了两盘油焖小龙虾过来,圆桌上的四叔客套地说:“三姐和二嫂今晚辛苦了,别忙和了,赶紧也过来吃饭吧。”
“你们先吃。”说着,秦玉珍把另外一盘小龙虾放在小方桌上。
先前有秦深帮着挟菜,璐璐只顾着吃,似乎已经忘了冬冬抢菜这一茬。见到她最喜欢的小龙虾,自然是伸筷子去挟,小龙虾都挟了一半了,却被冬冬一筷子撞过来,小龙虾落到另一盘菜里,“啪”地溅起一些菜汁。
洛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羽绒服前面,脸色越发地沉下去。
璐璐差点就要冒火,眼泪都已经装了整个眼眶。
以往她在家里跟洛筝横,也不知道是不是去学校受了两年教育,以前张牙舞爪的锋芒都给磨平了,被弟弟这么欺负,她除了哭,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圆桌上的长辈浑然不觉这边桌上的战争,天南海北地侃大山,一边互相劝酒。
秦深探身过去给璐璐擦眼泪:“我帮你挟,你想吃什么给哥哥说,别哭,乖!”
“不吃了。”她越哄越委屈。
“我给你剥小龙虾,别哭了好吧?”
说着,秦深戴上一次性手套剥小龙虾,还问璐璐要几只。
洛筝朝秦深瞥了一眼。
真他么温柔,这随谁的?
冬冬把姐姐惹哭,并不像其他小朋友出现那种低头或者愧疚的样子,反而大仇得报似的,甚至压不住得意的神色,摇头晃脑的。
洛筝眼角余光扫过去,忍不住暗暗摇头。
这孩子的确如他爸所说,挑食,吃饭不是吃饭,是把饭拿来玩,以至于他面前的桌上一片狼藉。
洛筝去挟菜的时候,他正举着筷子在一盘肉丝里翻来拣去。
说时迟那时快,洛筝“啪”地一筷子打到他手上,用的力气不小。既是报复,也是要教训教训这无法无天的小孩子。
冬冬被突袭,先是愣了一秒钟才嗷地一声哭出来。那一嗓子仿佛嘴上安了扩音器,嚎得楼下的车子都要报警。
“啊——”这孩子不仅仅是第一声哭得响亮,第二声有过之而无不及。
圆桌上的长辈纷纷问他怎么了,四叔也过来。
洛筝把筷子放下,用哄小孩的语气说:“哎呀,刚刚就说了小龙虾太烫,要等一等的,姐姐看看,烫到哪里了?”她边说边假模假样地想去拉小孩的手。
冬冬手缩了缩,手指指着洛筝,抽抽噎噎地说:“姐姐——打——打我。”
四叔的目光扫过来,不可思议地盯着洛筝。
她一脸无奈却还尽力解释的模样:“哪儿能啊,他是弟弟啊,我打他干嘛?都说是小龙虾太烫了,不要急。”
她不是为了掩饰而撒谎,看到四叔隐忍着的怒意,她便很是解气。自己的小孩做错事就一味地惯着,还要璐璐来让着,总该要长点教训才是。
桌上另外两人置身事外,秦深只把手上剥好的龙虾吹了吹,放到璐璐的碗里:“小心烫,慢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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