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洛筝的问题,陈敏慧点头,又摇头。
她还不确定能否把璐璐的抚养权争到手,对于她来说,孩子她一定要要。
秦家不喜欢女儿,对璐璐说不上很好,秦凯本人也多少受到些影响。如果秦凯以后再婚,陈敏慧怕璐璐会受苦。
但是她的工资不高,一个女人带着孩子生活,经济条件肯定不会很好,连辅导班都不能随便报。
说来说去,离婚这件事并不是说离就能离的,首先秦凯那里就不同意,还动手打人。如果秦凯没动手,洛筝或许还会帮着说和几句,现在的情况看来,不管以后有多难,都不会比有一个家暴的丈夫更难。
陈敏慧头部被打,医生要求留院观察两天,当天依然留在医院。
下午快六点,秦深的爸妈也来过,璐璐一道过来的。
秦玉珍不仅自己亲哥打了洛筝的妈妈,她本人还撒了谎,所以即便她是长辈,面对洛筝冷淡的态度,她连脾气都没有了。
倒是秦超,把洛筝拉到医院外面的花园去,想劝慰她几句。
“昨天你妈妈进医院,我们都来看过,医生说没有大问题,你也别太紧张。至于我们瞒着你,是你妈妈要求的,怕你担心,也怕你脾气暴躁起来,会跟你爸起冲突,但没想到璐璐找到你。”
面对秦超,洛筝的态度一直都是友善的,他说的话,她都相信。
“嗯 ,我明白。”
事态已经是现在这个状况,多说什么都是无益,秦凯也不多言语,在洛筝面前点了根烟抽起来。
洛筝很少见他抽烟,因为秦玉珍管的厉害。
“这么多年,我一直有个心结,总觉得自己做错了。或许,当初不该介绍你妈妈和……”他顿了一下,“不该介绍他们认识。我知道秦深外公外婆家的风气,只想着两辈人不住一起,摩擦就能避免。但是你妈在他们家的确受了很多委屈,你也是。”
洛筝吸了吸鼻子,沉默着。
“不管你喜不喜欢这个家,但是家散了,人总归是会伤心的。你妈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以后会如何,你都要有个心理准备。”
“我没事。只是,”她看向秦超,“璐璐这段时间可能需要麻烦姑父和姑姑多照应一下。”秦凯把陈敏慧打昏过去,璐璐当时在场,那之后便没跟秦凯说过话,今天父女俩在病房碰到,璐璐都没叫人,只躲在秦玉珍身后。
秦超点了一下头,临离开,拍了拍洛筝的肩膀。
病房里有人看护,洛筝在小花园里多逗留了一会儿,拿出糖盒,扔了两颗糖在嘴里,茉莉味的,最后两颗。剩下空盒子,握在手里。
隔天,陈敏慧跟洛筝一道回了家,秦凯出去出车,刚好避免和洛筝打上照面。
在家待了一周,秦凯都没回来,关于离婚的事便一直拖着。
中间,秦家的老两口又上门来,目的是让陈敏慧慎重考虑离婚的事,说辞少不了“床头打架床尾和”一类的话,最后以老太太跟洛筝大吵一架而收场。
吵完架的那天晚上,洛筝在家做饭,秦深过来了一趟。他现在高三住校学习,一周只周六晚上回来休息一天。
“我妈上班去了,你随便坐。”洛筝把门一推,让他进门。
秦深进门,手里还拎着水果。
洛筝关了门,冲他笑了一下:“来就来吧,带什么东西,你一个小孩儿。”
秦深不喜欢别人当他是小孩儿,尤其洛筝不可以。
不过洛筝并没注意他表情的些许变化,接过他手里的水果,找了个地方放下。
“舅妈这几天怎么样?”
“看起来没事了,得再养养。”她轻扬了一下眉毛,“要不要一起吃饭?不过我妈得晚一点才能回来,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接她?”
她昨天去接陈敏慧下班,今天陈敏慧说什么都不让,她也就不坚持。毕竟医生允许出院,她也不能老是把她妈妈当个病人。
“要接的话,我陪你去。”他说。
洛筝看了他一眼,拿手机给她妈妈发微信。
原本是可以请假休息的,毕竟撞到的是头部,不过陈敏慧坚持要去上班,她拦不住,又放心不下,隔半个小时一个小时的,就要发消息过去问情况如何。
放下手机,洛筝去洗了一盘草莓出来,两人坐在桌边一边聊天,一边吃。
“现在应该一模结束了吧?”
秦深点头:“结束了。”他抬眼看她,眼中有些许笑意。
洛筝自然也发现了:“嗬,看起来考的不错?”她挑了个大个的草莓递给他,然后有些喜悦地说,“我拟录取也下来了,等办个手续应该很快就能拿到通知书。唉,千辛万苦的,终于还是考上了。”
“D大?”
“嗯。”
“恭喜。”
洛筝撩撩眼皮:“敷衍的祝贺。”
秦深是真的为她开心,但是的确不知道说什么好,再被她这么一形容,就只剩下傻笑了。
洛筝见他笑,也跟着笑。这是压抑的这段时间以来,最舒心的一刻,不是因为被录取,好像仅仅是因为秦深坐在她面前。
意识到自己在笑,她脸突然僵了一下,随后咬住唇,低头拿起一颗草莓,指尖剥着草莓顶着的小片绿叶。
气氛突然微妙,她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出来。
厨房的电饭煲里蒸着米饭,这会儿淡淡的米香飘到客厅,洛筝看看时间,该去炒菜了。还没起身,手机就响了,是陈敏慧的来电,但对面人的声音她不认识。
“是筝筝吗?我是你妈妈的同事,你妈妈脑出血,现在在中心医院……”
她的脑子顿时“嗡”地一下。
头部受伤,即便是脑部CT确认没有问题,依然可能在后期出现脑血肿,迟发性出血的情况。洛筝赶到医院,陈敏慧已经被送去手术,手术室外面是先前来电话的张阿姨。
洛筝的情绪很不好,恍恍惚惚的,去办住院手续差点跟人撞到一起,还是秦深在旁边,把她拉住。
手术时间要好几个小时,办完手续,洛筝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坐着,表情凝固,看起来是在想什么事情,秦深叫她,她就好像听不见,只偶尔抬眼看看手术室门顶上的灯,那灯也好像凝固了一样,没有丝毫改变。
秦深的手机震动,是秦玉珍来的电话。他看了一眼洛筝,往楼道另一侧走,转了个弯,才把电话接通,跟秦玉珍说起这边的情况。
“我知道了,你去看着你姐姐吧,她应该很难受。”
秦深默然,她现在这个样子,哪里只是“很难受”。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等他再回去,椅子上已经没有洛筝的身影。他心头蓦然一慌,顺着反方向去寻她,跑了半个楼道,恍然间扫到她在楼下两层多的扶梯上,秦深赶紧朝她追过去。她那个丢了魂的样子,保不准突然就会在哪儿晕倒。
晚上的医院人少,秦深从扶梯上匆匆跑下楼,在一楼追上她,从身后拽住她的手。
“你去哪儿?”
洛筝没理他,甩开他的手就往外走,他只能又拽住她一条胳膊,把她往回一带,用双臂困住她。
“舅妈手术应该快结束了,你去哪儿?”
“我要去杀了他。”她目光直愣愣的,闻言的秦深跟着也愣住。
“你说……”
“我要去杀了他,”她抬脸直直地盯着秦深的眼睛,“秦深,我要杀了你舅舅。”
说着话,一晚上没表情的洛筝,眼眶里满溢的泪珠簌簌地往外滚。
秦深惶然,又惊愕,猛地双臂把她搂紧,抱住她。
“洛筝,你别这样。”
好像害怕洛筝会挣开他转身逃跑,秦深将她越抱越紧,一手轻拍她的后背:“你妈妈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洛筝哭的时候连声音都没有,只有汹涌而温热的眼泪浸透秦深胸前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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