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舟问二人“你们接到任务信息了吗”
小夫妻对视一眼。
“诶,你们不知道吗”曹树光说,“有的副本的相关信息是不会第一时间发放的,需要触发才行。”
这还真是第一次知道。
江舫不好意思道“这个我们还真不大清楚。对不起了。”
年轻小夫妻对视一眼,叹息一声。
大有“果然是小雏鸟”的慨叹。
曹树光抬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很有大哥罩小弟风范的安慰道“也不要妄自菲薄嘛。”
窗外阳光明媚,四周洋溢着过于生活化的味道。
在这样的环境下,李银航哪怕想要紧绷精神,也下意识觉得这样的草木皆兵相当没有必要。
他们还是第一次在副本里碰上这样好相处的人。
这和第三个副本里遇上“青铜”的感觉不尽相似。
“青铜”给人的感觉是可靠。
曹树光和马小裴给人的感觉则是“放松”。
马小裴东张西望一番后,小声对曹树光说“这里有一二三三个人我们是不是还差一个人”
曹树光耍赖地往她身上一蹭“又让我找人啊。不干了,罢工了。要给报酬才行。”
马小裴也不避人,笑眯眯地亲了一下曹树光“老公,去找。”
曹树光变脸如翻书“得嘞。”
曹树光正要起身,忽的,一个冷淡的声音从几人身后的座位幽幽飘来“我在这里。”
他唬了一跳“哎呦妈呀”
南舟回头。
隔着微微发霉泛黄的车垫巾,他看到了一张
第一眼,南舟并没能看清这位新队友的脸。
坐在他们身后的是个穿着深蓝色立领风衣、戴着黑色口罩、头戴绒线帽的人。
全身上下,他只剩一双眼睛还漏在外头。
他把自己蚕蛹似的牢牢包裹起来,在约莫18摄氏度、空调还在持续不断呼呼制冷的车温内,也显得过于热了。
曹树光看着他这造型,瞠目结舌半晌,才憋出一个疑问句“你冷啊”
那人抬起眼睛,冷冷审视他一眼,又垂下了头。
从他绒线帽下漏出的一点头发,可以看出他头发质感有些
像钢丝,硬茬茬地透着亮。
他眼角有一道细细的疤痕,配合上三白眼,气质非常近似于悍匪。
他耷拉着眼皮,轻声自我介绍“邵明哲。”
李银航在有意识地提高了警惕后,倒也没多少意外。
毕竟她也是见识过谢相玉和曲金沙的人了。
约莫从原始时期开始,人类就是习惯群居的动物。
对大多数人来说,在极端环境中,有个人声人影在旁边,心里才能安定。
在万有引力这种极端中的极端环境里,凡是不肯扎堆的,多多少少都有点本事,也有点不能为外人道哉的原因。
比如说曲金沙靠赌场在游戏里发家,没必要和其他人搭伙做事。
比如谢相玉那喜欢在背后暗戳戳阴人的爱好,也不需要其他人来拖他的后腿。
哦。谢相玉不算了。
现在有人把他的后腿全给绑了。
对于眼前这个怪人,大不了维持一下面上的和气,不合作就是了。
周边同车的人也有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的,不过只当是他们先前就相熟,多看两眼也就作罢。
在被人观察的同时,南舟也静静地在观察四周。
他们所在的大巴功能不难判断。
南舟他们的座位在大巴后方。
前面的乘客大概有二三十名,其中有三四个人同时佩戴了同一款式、颜色的帽子。
质地廉价、颜色鲜艳。
有一面绑在竹竿上的红色小旗被卷在竿子上,草草搭在第一排的椅背上。
离他们不远的垃圾桶里扔着去大皇宫的门票。
上面沾着些污垢和烟灰,但能看出来门票的日期是昨天。
门票上打着“团队票”的标识。
车里的各项设施都偏于陈旧,不够洁净,车垫巾起码三四天没换过了,空调里的氟倒是新充不久,气味浓烈,风力强劲,嗡嗡地吐出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冷气。
种种细小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结论。
他们现在在一个异国的廉价旅游团里,奔赴一个未知的景点。
他们要去哪里
还有,那迟迟不来的任务指示。
“邪降”又指什么
而且,除了这些,他还有一件事,非常在意。
另一边,成
功锁定了所有队友的曹树光和马小裴也挑了一对临近的空座坐下。
曹树光眼角瞄着怪异又自闭的邵明哲,把头枕在媳妇肩膀上小声嘤嘤嘤“吓死我了。”
马小裴推他脑袋一把,嗔怪道“撒什么娇。”
曹树光把脸埋在她肩上。
马小裴忍俊不禁,对与她一条走道之隔的南舟解释“别介意,我老公性格比较幼稚。”
南舟点一点头,注意看着两人的互动。
在他不甚成熟的人际关系概念体系里,还没有出现过这么生活化的称呼。
江舫见他若有所思,问道“在想什么”
南舟看向江舫,小声发问“老公”
江舫被他叫得一怔,明白过来后,不禁失笑“这是丈夫的意思。”
南舟“啊。”
默默完善了概念体系后,他又提问道“丈夫也是可以接吻的吗”
他看过的那些书里,童话故事的王子和公主到“结了婚,过上了幸福快乐的日子”后就戛然而止;
现实向里,丈夫和妻子在缔结了婚姻关系后,经常吵架,大半出轨,看不出有什么幸福快乐。
这已经够让南舟矛盾了。
其他种类的里,也鲜有描述夫妻婚后生活的。
即使是有,也多是一些他看不懂的描写。
比如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两个人在一起睡觉时,星星会刺破长空,滑入夜的深渊,或者是海棠摇动、生命的大和谐什么的。
小时候,很有求知精神的南舟还揣着笔记本,猫到父母房间门口偷看过他们睡觉。
结果两个人只是直挺挺在床上躺着而已。
白阴阴的床,黑沉沉的夜。
两人并肩而卧,像是两具同榻而眠的僵尸。
因此南舟对“夫妻”这种关系毫无实感。
江舫很难向他解释,正规出版物里很少有直接的肉欲描写。
因此他只回答了南舟的提问“是的,夫妻也可以接吻。”
南舟“啊。”
南舟“这样的话,我们也可以做夫妻。”
对于这样合并同类项的行为,江舫强掩窘迫,咳了一声。
他意识到,他的确有必要开始慢慢纠正南舟对人际关系的认知了。
车上的乘客睡觉的睡觉
,玩手机的玩手机。
一时间,气氛宁和得不像话。
马小裴和曹树光头碰头说着悄悄话。
前者被后者逗笑后,还忍不住用肘弯怼他的胸口。
后者立刻装作一脸内伤,扶住胸口往她身上赖。
李银航见江舫和南舟也有自己的小话说,自己实在百无聊赖,就主动走到了小夫妻一侧,开展了一场小型的外交“你们不紧张吗”
曹树光浑不在意“任务还没正式下达呢,到那时候再紧张吧。”
似乎是看出了李银航的不赞同,他笑道“你们没经验不懂了吧,现在愁眉苦脸的,毛用都没有,不如放松一下。”
马小裴则拉过李银航,用小姐妹谈私房话的语气,对着江舫和南舟的方向悄悄一努嘴“唉,他们两个,是不是那什么”
李银航还对他们怀有一丝警惕,索性打了个哈哈“怎么看出来的啊。”
“诺亚超喜欢他的啊。”马小裴艳羡道,“看眼神都看得出来。就是南极星看起来冷冷淡淡的,不知道什么想法。”
李银航抿嘴笑了笑“他其实也超喜欢诺亚的。”
有了话题作切入口,他们很快攀谈了起来。
马小裴八卦了李银航在进入系统前有没有男朋友,还无比热情推销起了自己老公的哥们儿,惹得李银航哭笑不得。
然而,轻松的对话时间没有持续太久。
大巴车驶入了一个停放了大量同款大巴车的停车场,兜了大半圈,才找了个空着的泊位,悠悠地刹住了车。
坐在最前排的导游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
他是个中年发福的男人,嘴角还泛着一层口水干涸后的白屑。
他象征性地擦了擦嘴巴,口吻看似提气,其实还是透着股没睡醒的惺忪“各位,我们下车啦”
六个人混在旅行团队伍中,熙熙攘攘地下了车。
无数灿烂的、丰富的声色迎面而来。
南舟踏在了这片热闹的土地上,暖意比例充分的阳光遍洒在肢体上,让人天然从骨头里分泌出一股懒洋洋的物质。
客人下车后,不少开着突突车的小贩机敏地围了上来,一声地道的萨瓦迪卡后,操着不甚娴熟的汉语问他们
“您想去哪
里啊”
“20泰铢可以带你们去码头。”
“码头有海鲜,便宜,还有夜景”
在这样通彻、温暖而明亮的天空下,四周围绕着的人散发着热腾腾的气息
这种氛围,绝不是适合孕育危机感的温床。
一辆载有客人的突突车从南舟身边擦过。
他倒退一步,神情困惑,仿佛一不小心踏入人间世界的小怪物。
在他略微感觉一颗心无所凭依时,一双手从后面接住了他的肩,温柔地摩了摩。
江舫垂下头,以无所不知的轻松口气问道“想问什么,可以问我啊。”
而就在这样让人麻痹的温暖快乐中,导游麻利地动手驱散了那些兜售自己突突车的小年轻们。
听取骂声一片。
宛如赶鸡崽子一样把那些人轰走后,导游又转向了他们。
他举起了那根粗劣的导游旗杆,尖起嗓子宣布
“大家不要随便乱走啊,跟着这杆旗,不要随便上别人的车,记住咱们车的位置,到时候走散了记得来这里集合”
“今天我们不仅是来购物的,我还会带你们领略泰兰德最神秘、最有趣的秘术”
说到这里,导游也配合着氛围,颇有神秘意味地顿了一顿
“降头”
作者有话要说他超喜欢他,全世界都知道
以及结尾处是还没做好社会化的猫猫突然被扔到车轮子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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