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银航刚接过芒果班戟,一口还没咬下去,听了这话,食欲顿时大减。
偏偏元明清的提醒,尽管不合时宜,却没有任何问题。
昨天晚上,是一场脑力大战后必要的休息和放松。
一夜过去,他们必须调整心态,尽全力去应对最后一场大战。
他们已经走到了这里,绝不容丝毫放松懈怠。
一着不慎,之前的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李银航本来就不会小看任何一个副本,尤其是昨天晚上,她从南极星口中大致领教了什么是真正的高难度副本,更加不敢小觑这最后一关的考验。
一时之间,众多担忧和不安一齐涌了上来。
李银航猜想道“他会把我们分开吗”
元明清“可能。”
李银航“会把我们放进对立的阵营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那种”
元明清“也有可能。”
李银航悄悄咽了口口水“那”
元明清打断了她“消去我们所有人的记忆、封掉道具库、从头开始,都有可能。”
李银航“”
她忙给自己塞了一大口班戟压压惊。
蜜袋鼯状的南极星则蹲在她的肩膀上,用细长的尾巴一下下拍着她的后背,怕她噎着。
恐吓完李银航,元明清刚要去拿牛奶,就接触到了南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视线。
紧跟着,江舫也轻笑了一声。
元明清动作一停,这才意识到,自己那点小心思是根本瞒不过这两个人的。
元明清其实最了解高维人的思路。
如果他们还是4个人的话,高维人必然会把他们塞入2v2的副本中,且极有可能是南舟一队,江舫一队,两边角逐,不死不休。
江舫在“斗转”赌场中毫不犹豫地吸纳陈夙峰入队,既是履行他们当时在竞技场内对陈夙峰的承诺,也是为了打破高维陷害他们的可能。
除去自己把自己变成了个bug的南极星,此时的“立方舟”是满5人的奇数整编制,这时候再想玩2v2的套路,从公平角度考虑,在人数上就没法实现了。
高维人恐怕也不会提前料到,
连着献祭了几支队伍,他们也没能拦住“立方舟”。
陈夙峰这个第五人还是临时加入的。
所以他们不能量体裁衣,马上制作出一个针对性极强的副本,只能在已有的副本中挑挑拣拣,临时加急选出一个差不多的副本。
也就是说,高维人很有可能还没准备好,趁这个机会以最快速度加入游戏,反倒有可能提高一点胜率。
元明清的想法当然有他的道理。
可他不直接说出自己的推想,反而故意夸大高维人的能力和事态的严重性,原因说来也是无奈。
他既担心“立方舟”赢了“斗转”赌局后,大肆休息,留给高维人太多准备时间,又担心“立方舟”的其他人怀疑自己一味催促他们进副本,是别有用心。
他们毕竟不是一条船上的人。
这条难以逾越的身份鸿沟横在他们中间,让他们“队友”的身份始终蒙了一层隔阂。
要说能毫无保留地信任彼此,“立方舟”敢说,元明清也不会信。
所以他只好处处留一手,不敢坦坦荡荡地拿真心出来跟他们交换。
结果还是被看破了。
元明清知道,自己带着这样边缘的心态,与“立方舟”合力过最后的关卡,是非常危险的。
可心态问题,就算意识到了,又怎么能轻易控制得住
昨天晚上,元明清一路盘算,一夜未眠。
李银航单人作战能力和心态都是队伍里的天坑。
南舟和江舫这一路连胜下来,顺风顺水,恐怕会低看高维人一眼。
元明清自己
他始终担心自己不受信任,等自己危机临头的时候,恐怕也不能够全盘信任他们。
元明清越分析越是心乱如麻,索性把目光投向了陈夙峰“你怎么想”
“问我吗我随意。”
陈夙峰专注地用叉子给所有人的面包上一一抹上果酱,动作之认真,仿佛这就是当前他最重要的事情,什么高维人,都不那么重要了“什么时候都可以。”
这个回答也不能让元明清满意。
他还记得,昨天的“斗转”之中,陈夙峰和人用俄罗斯轮
盘赌赌命时,每一枪都开出了自尽的气势,一举一动里都是绝顶的疯气。
可现在,他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像个乖巧听话的男大学生。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心里压抑着一股湃然的情绪,就像是一处活火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出来。
说白了,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有自己的问题。
元明清越是盘算,越觉得他们的胜算有限,需要在进入副本前好好磨合。
可如果时间再耽误下去,又给高维人针对他们准备的时间。
两难。
屋内沉寂一片。
今日天气阴沉,迷云漫天,从清早开始就是闷雷声声,一场滂沱大雨被憋在云后,蓄势待发。
本来这种天气最是适宜睡懒觉,然而大战在即,大家又各有想法,哪有睡回笼觉的心思
就在沉默之际,忽然间,一声极轻的敲门声传来。
“笃。”
这声音像是直敲进了心里似的,叫人发自内心地一悸。
屋内本就宁静一片,五人不约而同地保持了安静,想要装作屋内没人,好试探来者的反应。
可来者似乎是确信房中有人,敲门声再度响起“笃笃。”
陈夙峰把手中没有吃完的薄饼卷作一团,塞进嘴里,熟练地伸手摸了匕首,比在胸前,表情平静地望着门口。
南舟起身,大大方方地走向门口。
元明清一惊“喂。”
尽管知道,经过高维人的一番折腾,安全点内基本没有能对他们形成威胁的同伴了,可元明清仍是不肯放下警戒心。
拜千人追击战所赐,元明清不相信其他玩家会信任“立方舟”。
万一是那些极端玩家,想要对他们做些什么
如果有人因此受伤或是减员,那情况岂不是会更糟
在元明清百般猜忌时,南舟坦荡地滑开门链,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一个憨态可掬的人形布偶,鼻梁上架着易水歌的眼镜。
南舟和这个布偶同步歪了歪头。
布偶不请自来,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拉开自己肚子上的拉链,露出了一团软软的棉花,以及藏在棉花中的许多道具卡。
它
一样一样地把东西掏出来,在地上一字排开。
南舟信手拿起一样。
叮的一声,一只a级的医药箱立即通过交易系统,传入了他一个空闲的储物槽。
仅限于失血状态下,能单体回血40。
南舟又拿起一样。
是一张氧气卡,可以续氧72小时。
这些功能稀奇古怪、价值从c到s级不等的道具卡,统一经过系统处理,都变成了无偿的0点交易卡。
布偶肚子里的道具卡不少,它蹲在地上,两手并用,忙个不停。
它像是哆啦a梦一样,一样样掏出排列码好。
这些物品之外,另附了一张手写信,字行潇洒,虽然没有落款,但单看那布偶,以及眼镜腿上“死生有命”四个字,就能猜到这是谁的手笔。
“昨天帮过你们之后,有不少人找到我,想托我在你们进入副本前,转交给你们一些东西。”
“知道你们可能用不上,但有总比没有好。”
“有人讨厌你们,也有人信任你们,也只能信任你们。”
“辛苦了。”
元明清接过信,从头到尾读了两遍,仍有些回不过神来“”
送道具
而且还是那些普通的玩家送来的
明明曾经刀剑相向过,现在又为什么愿意帮助他们
他们又不一定能赢。
到时候,高维人也有可能把他们扔进一个道具不起作用的副本,送了也是白送。
与其送给他们,不如留下来,万一出现什么突发情况,譬如他们这些人闯关失败,游戏重启,他们也能自行保命。
为什么
元明清越想越觉得面皮发烧。
他一直认为,人类就是蚂蚁,面对远超自己且不可理解的强大力量,应该只有瑟瑟发抖、乞饶保命的份儿。
但蚂蚁也有精神。
宇宙阔大,力量浩瀚,和他们没有一点关系。
他们不为宇宙而活。
他们努力伸长触角,彼此传递,努力传递着一点获胜的希望。
人偶花了很长时间,才将道具卡清点完毕。
572张卡片,也是572种心意。
或许还有更多,但经过易水歌筛选,发现作用不大,也就退回了。
交过礼物,人
偶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南舟端详人偶片刻,会过意来,伸手摘下了人偶佩戴的眼镜。
一刹那间,南舟只觉眼前世界万花筒一样缭乱一片,色块颠倒,色彩横流。
但很快,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
南舟把戴好的茶色墨镜微微拉下,露出了一双光线流动的眼睛。
易水歌把他最核心的s级保命道具,随手一挥,就这么随意丢给他们了。
同一个念头不约而同地浮现在了众人心中。
他会不会有危险
易水歌戴着一副普通的茶色眼镜,带着一身水汽,用食指套着钥匙圈,一边晃钥匙,一边推门入屋“我回来了。”
当他推开门时,第一时间看到了床头松脱的绑带,正被大开的窗户外吹入的雨风吹得飞舞不休。
银光一霎。
当喉间的寒意伴随着轻微的痛楚传来时,易水歌只觉颈间一热,随即便是细微的刺痛来袭。
易水歌用舌尖轻顶了一下上颚,有点讶异地“哦”
谢相玉从门后转入,手中自制的钢刺向上一翻,斜上切入皮肤一点,便不再深入“别动。”
钢刺本就锋利,每一条细刺上还都镶嵌了深深的放血槽。
只要他再倾斜一点,易水歌被割开的喉咙就会变成一个决堤的血渠。
不等易水歌开口,谢相玉便一把打掉了他用来伪装的眼镜,一脚踏碎。
他原本隐于眼镜之下、光丝纵横的双眼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他的眼睛是淡褐色的,少了那诡异的泛光后,易水歌整个人都添了几分斯文的儒气。
谢相玉得意地抬起下巴,笑道“易先生,我想知道,你没有傀儡之舞,还要怎么对付我”,,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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