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间办公室。
还是那张方桌。
在进去前，阮焰的脚步顿了顿。他看着门上那个只比家猫形体稍大一些的窟窿，似乎有点疑惑以幼崽胖圆的身子，是怎么从那么小一个洞里钻出来的？
这不重要。
他很快就回过神推门而入，把元滚放置在了桌面上。
“给我喝一口。”
元滚大方地点了点脑袋，努力举高爪爪送到了青年唇前。
阮焰嗅了嗅，没喝，眉头却是皱起来。
微凉的手指掠过黑毛爪子，捏住吸管在杯中搅了搅，顷刻间就搅干了一整杯的苹果汁。
元滚只觉得爪上一轻，等它把胳膊放下来时，杯子已经空了。
“嗯！”它把杯子罩在黑眼圈上看了看，又覆过来抖了抖，还是一滴都没有。
被男主吸干了。
元滚难以置信地仰起脑袋看向青年：“嗯？”果果呢？
阮焰捉住它的两只胳膊，轻声问道：“你很喜欢她？”
元滚重重点了点头：“嗯！”它咧了咧嘴，笑得跟个小天使一样。
小姑娘很有趣啊~
阮焰也笑，一双眸子沉郁得透不进一点光：“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不要相信任何人？”
元滚晃了晃脑袋，“嗯！”它再次点头，粉色牙龈露出来，小舌头一卷一卷~
无耻小熊在线卖个萌，你又能拿我怎么办？
“宝贝记性真好。”阮焰笑得越发温柔起来，一双眸子弯弯的，寒光闪烁其中，很快又被浓密的睫毛遮挡。
他轻眨了下眼睛，松开幼崽的两只胳膊，将掌心撑在桌面上，低头凑近，冰凉的呼吸轻轻喷在那毛绒绒的脑门上：“下次没经过我手的东西，别喝。”
这语气足够算得上和缓，甚至他唇角漂亮的弧度依然还在，元滚却没来由打了个寒颤。
它挠了挠脑壳，黑亮的眼睛对上青年的，反驳道：“嗯！！嗯嗯嗯！”上次，小姑娘给的苹果汁你不是接过来给我喝了吗！
阮焰伸手，捏了捏它的黑朵朵：“我换掉了。”
哦豁，原来你听得懂熊语啊~
元滚更气了，梗着小脖子唱反调道：“嗯！嗯！”坏焰焰！我就喝！
阮焰手指下移，点着它的小鼻子道：“那就饿你几天长长记性。”
元滚龇起小牙牙，汪的一声咬了过去。
阮焰把手退开，它咬了个空。
团身子没收住势头，栽了下去，幸好被阮焰及时接住了。
元滚在他手上扭来扭去，小亮嗓叫道：“啊！啊！”焰焰虐熊！焰焰虐熊！
青年笑起来，把它整个按在怀里，掌心轻轻揉着那毛绒绒的后脑勺，“叫，叫破喉咙看有没有人来救你？”
“嗯呼~”委委屈屈的哼哼。
碰瓷宣告失败。
阮焰捏住它粗短的毛尾巴，脸上的笑收了收，声音清冷道：“下不为例。”
元滚把脑袋搁在他肩膀上，有气无力地恩了一声。
这顿不痛不痒的教育就这么放水过去了。
阮焰把它送回地面。
元滚直接跑到门上的窟窿那，当场给他表演了一个熊猫钻洞。
肥肥的小身体柔软得跟海绵一样，粗腿蹬了蹬，再配合上扭动的肥屁股。
啵~
Q弹得挤了出去。
元滚趴在走廊冰凉的地面上缓了缓神，爬起来，正准备离开，却被石雕一样杵在门口的二四五六吓了一跳。
“嗯？”你们大白天扮鬼呐？
黑白团子在男人们的脚下跑来跑去。
洁白的绒毛蹭着脚踝，痒痒的，暖暖的。
二四五六幸福得差点哭出声来。
直到办公室的木门被人从里头打开，元滚抖了抖黑耳朵，啪叽啪叽落荒而逃。
今天的焰焰可能大姨夫来了，所以心情不好。
元滚决定下去问问侯黑有没有红糖水，有的话给他泡上一杯。
千万不能再让他因为生理上的难受，殃及到无辜小熊了！！！
*
等到幼崽的团身子彻底消失在走廊拐角，二四五六立刻咚一声跪了下去。
阮焰的脸色沉冷非常，黑眸中隐隐显出杀机，他轻轻扯了嘴角：“我让你们，护好它。”
青年的语速很慢，每说一个字，都如锥钉敲打他们的脑袋，尖锐的疼痛，伴随而来的还有那附骨的恐怖寒气。
男人们打了个冷颤，脸上的汗如雨水淋下。
阮焰将之前收进空间的苹果汁重新取出来，分装成四小杯，笑微微地在二四五六的膝前摆上。
“喝。”
二四五六颤抖着手拿起来，吞进腹中。
清甜的苹果汁顺着食管滑进胃里，带来的却是痛苦的烧灼感，还有难以形容的干渴。
他们的皮肤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变得褶皱，像是瞬间老了十岁、二十岁……三十岁……
还在衰老下去。
“果汁中含有超级细菌，一旦摄取后，它的基因会让人体内的细胞释放出特殊物质，这种物质经由胃部吸收，融进血液，从而破坏水分子结构。”
阮焰看着在地上扭动挣扎的几人，表情淡淡的，继续道：“一个成年人体内的含水量约占人体重的65%左右，没了水，人就是一堆枯柴。”
二四五六张大了嘴，手掐在脖子上，放大的瞳孔中倒映着死亡的影子，随着水分子不断被破坏，他们的身体渐渐枯萎成了皮包骨的木乃伊。
“少爷，”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干哑颤抖的嗓子，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刀片刮着老树皮：“给我们个痛快吧。”
阮焰偏头看向二号，笑了笑：“好。”
他伸手，掌心绿光包裹住二四五六的身体。
顷刻间，老干尸们又恢复成了丰盈的活人状态。
他们浑身汗湿的趴在地上，空气中混合着屎尿失禁的臭味。
“收拾干净自己，今天的事情，我不想再看到第二回。”
青年寡淡的声线响在头顶。
“谢谢少爷，谢谢少爷！”劫后余生的二四五六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地磕着响头。
甚至阮焰离开后很久，他们还没从鬼门关前回过神来。
任何人都没法在无限接近死亡的情况下做到洒脱淡然。
他们一直都知道青年的性子凉薄，手段残忍，可那是看着他对旁人，如今轮到自己身上，才是真的怕了。
“我们从小就跟着少爷的。”四号委屈地呜咽道。
二号一巴掌糊到他后脑勺上，“不还没死吗？”
六号在旁边叹道：“今天那杯苹果汁，要是被滚滚喝下去，我们就罪孽大了。”
“看不出来，那小姑娘竟然……”
“臭死了。”
六号打断他的话，带头进了办公室。
二号看了眼他：“别说什么小姑娘不小姑娘的，保护滚滚才是少爷交给我们的任务，如果连这件事都做不好，我们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男人们顿时缄默下来。
*
元滚下到大厅的时候又遇到了那个小姑娘，女孩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它。
“你真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小熊。”她歪着头，脸上浮现出喜爱的神情。
熊猫幼崽明亮的黑眼睛对过去，小嗓子软乎乎地跟小姑娘打招呼：“嗯~”你也很可爱~
小姑娘却眯起眼睛，突然蹲身下来，在元滚的团身子上用力抓了一把。
元滚吓了一跳，啪叽啪叽跑走了。
它身后，小姑娘嘻嘻笑着，把手上的白毛装进了一个玻璃瓶中。
*
第二天早上，狂拉了一夜的南波万等人虚脱地扶墙来到了大厅。
并宣布即刻动身前往3032科研城，南波万昨天胳膊和肚子痛了一夜，把他折磨得够呛。
必须得治治了。
“老大，高阶丧尸还打不打？”光头傻大个问道。
南波万拧眉：“几阶？”
光头傻大个摇摇头：“没看到。”
铭铭举高手道：“我看到了，三阶，一个！”
南波万冷笑：“给我打！”
军汉们得令，把光头傻大个按在地上暴打了一顿。
“一个破三阶的，给老子塞牙缝都不够！”
三阶丧尸，其实连侯黑这种二阶巅峰的都嫌刷经验涨得慢，更别说四阶的南波万。
这也是为什么——
人类的巅峰等级是六阶，丧尸的巅峰等级是七阶。
两方实力差造成的。
*
就在众人收拾收拾打算出大厦的时候，侯黑突然跑过来，一脸焦急地问大家：“你们看到小碧池了吗？”
元滚在阮焰怀里颤了颤团身子，得到了青年安抚地轻拍。
“跑了。”
侯黑：“什么时候？”
阮焰动了动唇，正打算回答，却被一声冷笑抢了先。
“跑？她戴着手环能跑多远？总归是要回来的。”南波万阔步上前，自信满满。
突然，他脚底踩到了一个什么东西，硬硬的，十分硌脚。
抬脚一看，是个打开状态的银手环。
南波万：……
南波万的脸仿佛被无形之手狠狠掌掴了一记。
又辣又痛又无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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