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第二章

    带上羽毛被草汁染绿的三只鸡仔，赶在正午最晒的时间之前，斯特雅回到了家。

    给畜棚水槽中加满水后，她回到小屋。

    屋内中心，地毯下的木门被拉开，大敞着的地下室中，因为不见日光，环境有些冷清，干燥的瓷砖地上，约一米高的柱形灯被摆放在四个角落。负责发光的是一种夜间性的植物，花盆被灯柱托举在半空当中，垂下结着一个又一个发光果实的藤蔓。

    趁着正午的休息时间，斯特雅翻找起自己存放起来的种子。

    在回来的路上，她顺便检测了一下周边土质，不管是透气程度还是能量含有度，都以林间空地那里的最佳。许是那棵树多年来有不少力量散进土中的缘故，那里的土壤甚至足以供给几种魔植的生长。于是斯特雅便决定在那里种些东西。

    她从大木箱中拿出放种子的盒子，里面是各种不同花色的包裹，装着品类生长需求不尽相同的各类种子，每个包裹约有两个巴掌大小。

    斯特雅拿出一个粉花图案的包裹。这是最普通的春播植物，只有生命力顽强这一特长。但她也没有其他要求，没有什么野心的她在退休后只想种种花收收果实，如果结的果实能当饭吃就更好了。

    从里面挑出几个水果种子后，斯特雅将包裹放回原位，把玩着装有种子的几个玻璃小胶囊，沿着楼梯走出地下室。

    外面的温度仍处于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不喜炎热的斯特雅在阁楼的床上睡了一小段时间，等到半下午温度降下来后，她带着三只鸡仔和小母牛出了门。

    午后的林间，变得热闹许多。胆大的松鼠在树枝间跳跃，不时便有灰褐色尾巴闪现，羽毛靓丽的鸟雀也停在枝头，轻跳着嬉戏打闹，其中有几个或好奇或疑惑的脑袋则滴溜溜地看向下方经过的陌生人形生物。

    斯特雅沿着石子简单铺成的小径走过，她身上浓郁的自然气息，引来了造型奇特的魔法生物们，在叶间或树下荫蔽处，一个个裹着白雾的小身躯出现，如同蓬松的球形蒲公英，星星点点的漂浮在她腿边，随着她的步伐在丛间穿梭。一些嫩绿的芽叶中，也悄悄探出几抹羞怯好奇的目光。

    直到斯特雅来到草地边缘，这些由水汽与空气中魔法元素中诞生的小妖精才恋恋不舍的隐匿回空气里。只留下几道与她气息相近的目光仍似有似无地投来，斯特雅也不在意，微微一笑，寻找到一块不远不近的土地，开始修整起来。

    她将牛和鸡仔在不远处放开，让它们自行寻找食物。然后专注于改造这块草地。斯特雅从包中取出一个只有掌心大小的药剂瓶，拔开木塞，将它倒在划定好范围的草地中央。

    随着淡蓝色的粘稠液体渗入土壤，一个个土褐色的小人从地里钻了出来，它们大多只有牧草的一半高，粗短的身体看起来憨憨的。斯特雅从指间弹出一点淡绿色的萤光，没入其中最高大的一个小人身上，小人在发出一阵叽叽咕咕的声音后，开始依照斯特雅的指令带领其他小人翻起土来。

    因为融合了一部分土元素，小人们对翻土可以说的上是得心应手，它们大体分成两队，一部分较壮的小人负责刨土拔出草根，另一部分体型较为瘦长的则帮忙运输平整土地。它们动作整齐地从一边翻到另一边，每一根绿草的根须都被仔细刨出，被运到土地边缘摆放整齐，植物被拔出后的坑洞也被松松地用碎土盖好。

    待最后一颗紫花苜蓿被连根拔起，这些小人的任务完成，在短暂的自由活动时间后，药剂力量耗光的它们便又变回了泥土的样子，散落回草丛各处。

    “好了，接下来是搭架子。”

    斯特雅带来的种子都是会长出藤蔓的植物，其中除了低矮的莓果外，红橘果和毛杏子都需要架子来支撑。

    斯特雅环视周围，微风吹过草丛，紫色的花苞颤微微的摇动，被各种牧草覆盖的泥土地湿润而干净，没有一根残存的木枝，“嗯，看样子只能去树林中找找看有没有树枝了。”斯特雅沉吟道。

    临走前，她视线扫过几米外悠闲吃草的小母牛和鸡仔，想了一下没有施加防护魔法。上午的时候魔法没有丝毫被触发的迹象，想来这里应该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斯特雅回过身，就近从面前一棵大树的空隙钻入树林，不同于小院方向正好位于山坡的那片树林的稀疏，这条狭窄的空隙正好通向了一片枝叶繁茂遮天蔽日的密林。

    深色厚实的叶片阻隔了大部分日光，大量水汽在这里堆积。比外面高出许多的湿度形成了这里独特的物种环境，在粗壮的树干底部和突出地表的树根上，褐色、灰白色甚至彩色的菌类肆意生长。从巨大的树根上跳下，斯特雅抬起头来。脚下过于湿软的泥土让她放弃了寻找较细树枝的想法，因为就算有细枝落下，最大的可能也是被浸湿软化为土中肥料。要得到搭架子用的树枝，还是要从树冠末节去折。

    斯特雅走到一棵巨大的树下，深吸一口气，自从去了主神空间她就很久没爬过树了。不过看这棵树的样子，表面粗糙间隔不远便有凸起的地方，爬起来应该不会很难。

    斯特雅对树木的状况分析很准确，几人抱粗的大树纹理粗糙，不时就有凹陷下去的落脚点，对于不擅爬树的人算得上是相当友好。可惜，实践往往与计划有不小的差距，尽管有过去的记忆经验为辅，身体也足够轻盈，四肢力量不足的斯特雅还是费了一番功夫才爬到树冠位置。

    站在树顶梢头，斯特雅喘着气擦汗，如果有下一次，她一定要记得带飞翔药剂来。

    “嘻……嘻嘻……”斯特雅站直身子，突然听到一阵细小的笑声从旁边传来。

    她转过头去，看见是几个巴掌大小，穿着淡绿色植物衣服的小人。它们长相相似，都是淡绿色扎起的长发，只有头上发饰可以看出明显不同，有的是花朵，有的是嫩芽。而在它们的背后，是一对透明的翅膀，在快速扇动时发出莹莹柔光。

    微微后仰避开一个好奇凑过来的小人，斯特雅与它们好奇澄澈的目光相对，从它们的气息波动中她得知，这些小人是这棵树的伴生精灵。

    伴生精灵是一种在魔法元素浓郁的地方才会诞生的魔法生物，与它们孩童的外表一样，伴生精灵的性情十分单纯简单，与此相对，这样的它们也很容易被跟伴生物气息相同的存在吸引。想来是她刚才爬树时不经意用出的树仙魔法，召来了这些小精灵。

    树精灵们第一次见到斯特雅这样的存在，倍感新奇，都睁大眼睛悬浮在她身边。以往这片森林中也曾出现过让它们感到亲切的气息，但那大多来自其他相似的树木，人形生物，还是头一次。它们欢快地在斯特雅身边飞舞，一对对发出微光的翅膀，像一颗颗娇小的流星，互相环绕着交织出绚烂的光谱。

    被它们的热情感染，原本想多收集一些树枝的斯特雅不得不在观看了它们舞蹈后，草草取了些细小的枝桠脱身离开。

    回到翻好的土地，这是块一边弧线形另外三边界线笔直连接在一起的不规则方形。弧线的那端贴近森林，斯特雅准备在这端要特别加强防护。

    她将取来的树枝放在地上，挑出长短适中的一些交叉插进土里，使它们顶端出于一个水平线内。大体整理出两排架子后，斯特雅从包里拿出一瓶药剂。

    不同于之前淡蓝色的赋活药剂，这个药剂瓶中的药剂颜色诡异，在密闭环境中时不时有气泡浮现，像是有什么活的生物在吐泡泡。

    斯特雅抱着一种复杂的心情，抿着嘴将瓶塞打开。

    这瓶药剂是她从前实验失败的产物。随着瓶口朝下，一团不断变大的深色糊状物从瓶中伸出触须，直直落在最边上的木架顶端。她曾经在主神空间研究过其他世界植物，在那时，她发现了一种能根据外界环境随意转变自己属性的植物，她本想从中寻找制作元素转化剂的方法，可惜各世界知识系统的不同导致了实验失败。

    实验的失败品就是这种糊状物，由于它的易膨胀性和能转化成第一个接触到物体属性的特性，被斯特雅用来当做修补家具加工物品的万金油。

    发出噗呲噗呲响声的深色糊糊，很快就包裹住了整排简陋的木架。在一阵蠕动后，木架的整体都被软化变形，随后如同水泥风干琥珀成形，在水分蒸发后，一排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棕色十字木架形成，结实表皮上甚至泛着漆面的光泽。用同样方法把另外一排木架也搭好后，斯特雅拿出了盛放种子的玻璃胶囊。

    胶囊中有透明的营养液体包裹种子，能使它们保持健康活性，正当斯特雅想要打开胶囊催生种子时，一道熟悉的发光身影，像颗小炮弹似的，直冲她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