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个小风车

    北方深秋，室外凛风冽冽，室内却温暖舒软，甚至让人想穿着短袖吃冰激凌。

    ——倒真是跟某人的性格一个样。

    *

    “阳城时间2022年11月10日早晨08：18分，您的今日日程如下：

    上午10点-下午4点，Solace抑制剂新品广告拍摄。

    下午5点-晚上6点30分，咕噜咕噜平台专访。

    晚上8点开始，主题沙龙晚宴。

    再为您播报一遍...”

    “嗒”的一声，一只皮肤白皙指节修长的手，搭上小茶几上趴着的机器大眼猫，按了下它脑袋顶上的一撮毛，终止了还想再来一遍的电子女声。

    手的主人从软沙发里站起来，熟练地在原地多站了两秒，等着眼前的黑雾散去，才迈步往前走。

    “澈哥，”刚走两步，身后就响起道甜美女声，“你要拿什么，怎么又不叫我！”

    童澈脚步一顿，转身回头，无奈看着厨房里正跟豆浆机面包机烤蛋机做斗争，恨不得两只手当四只用的娇小Omega，右边唇角旋出个很浅的小酒窝，“叫你做什么？你分-身术过来帮我拿吗？”

    听见这话，阮糖立刻丢下那一串机，用湿巾擦了擦手冲出厨房，“什么分-身术，澈哥你叫我一声，我这不就来了吗，都一年多了，你怎么还跟我见外！”

    阮糖是童澈的助理，从去年7月开始，到现在也快一年半了，可童澈很多时候，都好像还是没习惯，生活琐碎依然自己来做。

    阮糖不是第一次给人当助理了，在童澈之前的那个艺人，人没童澈红，架子却比童澈大百倍，使唤起她来从没有过半分犹豫。

    她最初被公司高层分给童澈的时候，童澈还只是个无名无姓的小练习生，那时候被一个古偶剧相中，得来个勉强算得上男五号的角色，这才要阮糖去给童澈当助理，随他一起进组。

    那时恐怕连童澈自己都没想到，凭借着那个男五号的角色，他竟一炮而红，成了现在所谓的顶级流量。

    阮糖也曾提心吊胆过，怕童澈红了架子就大了，何况童澈不笑的时候看着是真冷冰冰的，说不准会比上一个艺人更变本加厉地使唤她，可过去了这么久，童澈还像当初那个小男孩一样谦逊有礼，反倒让阮糖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多不够好了。

    “澈哥，”阮糖又忍不住开启碎碎念，“我是你的助理，每月拿着高额工资就是给你服务的，你真没必要和我这么见外...”

    “不是跟你见外，”童澈轻叹口气打断阮糖的连珠炮，有些赧然地抓了抓头发，“我是想拿止痛片，叫你你会给我拿吗？”

    果然，他这话一出，阮糖瞬间消声，仰头皱眉看他。

    据最新统计，华国成年男性Omega的平均身高是170cm，可童澈净身高就足有178，甚至比得过一小部分Alpha。

    这对还不到一米六的阮糖来说，是真的要很费力地仰着头，“澈哥你怎么又吃止痛片！前天才吃过的，你这简直是把止痛片当巧克力吃，多伤身体！”

    童澈抬手捏两下眉心，捏到了某个穴位，就又是一阵酸疼，他不着痕迹轻吸口气，好脾气地解释，“今天又得连轴转一天，不吃止痛片我可能撑不住。”

    阮糖顿了两秒，最后还是没说什么，转身小跑到大橱柜前，取出医药箱，拿出止痛片递给了童澈，又跑去厨房给他倒了杯温水。

    童澈同她温声说了“谢谢”，就着温水吞下颗止痛片，窝回软沙发里。

    皮肤白皙长相精致的男孩子，仰头陷在鹅黄色的软沙发里，眉头微拢，唇色更近乎泛着白，oversize的T恤领口很大，露出清晰的颈部线条和深陷的锁骨，左手手腕上戴着个银色手环，手环边凸起明显的腕骨，让人看了无端就生出心疼。

    阮糖小声叹口气，再开口，声音轻了不少，“澈哥，等这月的通告都赶完了，你要不跟娄哥提一提，好歹休息上五天一星期的也行。”

    童澈身形微微一滞，又很快放松下来，他摇了摇头，说，“算了，我还能撑得住。”

    阮糖知道自己只是个助理，没法做童澈的主，更没法做童澈经纪人娄危的主，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最后只好换了个轻松的语调，“忙了，忙了也好，说明澈哥现在是真的红爆了！”

    说完这句，她就急匆匆又冲进厨房，继续和那一串机做斗争去了。

    童澈自顾自笑了笑，阖了阖眼。

    阮糖说的倒也没错，他现在确实红爆了，他参演的那部古偶剧是去年三月开播的，还连载期间，童澈就隐隐感觉到了自己受到越来越多人的关注，等全剧完结，他的微博粉丝竟已经从不到百万直接突破了千万大关，走在街上不过两分钟就会被围得水泄不通，无数邀约通告雪花般飞来...

    直到那时，童澈才真正感觉到，自己真的就这么红了。

    不过阮糖不知道的是，他会这么卖命，是有迫不得已的理由的。

    阮糖更不知道，他总是头疼虽和过度劳累休息不够有关，但其实主要还是因为常年打抑制剂的副作用。

    童澈有个任何人都不知道的秘密——他和别的Omega不一样，他一年365天，天天都他妈是发情期！

    除非被高契合度的Alpha完全标记，否则，他这辈子都得和抑制剂相亲相爱。

    从十三岁分化到现在，童澈已经打了整整十年的抑制剂。

    再优良的配方，用这么多年，也难免会有副作用，频繁头疼不过是其中一个。

    不过童澈其实没多在意，或者准确来说，是在意也没用，他这条命都是十年前别人捡回来的，现在除了趁还年轻多赚些钱，又能怎么办？

    “澈哥，”阮糖从厨房端着个托盘出来，“吃早饭了！”

    童澈应一声，起身坐到餐桌边。

    阮糖把托盘中的一碟全麦面包，一杯无糖豆浆和一个水煮蛋放在童澈面前，自己吃夹着烤蛋火腿还淋着番茄酱的三明治。

    “澈哥，”阮糖咬了一大口三明治，含混道，“你天天吃这种东西真的不烦吗，要是我可能一天都吃不下去。”

    童澈喝了一小口豆浆，笑，“没什么烦的，吃习惯了。”

    他从四年前开始做练习生，在这个圈子里学的第一门课，就是克制。

    相对Alpha来说，Omega确实天生身形更为娇小，可这并不是放纵的理由，身材及皮肤状态的管理是长期的，只要还吃这口饭，就一天也不能松懈。

    阮糖舔掉唇角的番茄酱，连声感叹“佩服”，又低头喝了一大口热巧克力，也就没注意到童澈盯着那杯热巧克力时一瞬间亮晶晶的眼睛。

    不过真的只有一瞬，童澈就又垂眸吃自己的全麦面包了。

    吃过早餐，阮糖从童澈的衣帽间里给他取出今天要穿的大衣和围巾，大衣是深驼色，牛角扣，围巾是浅驼色，再配上深灰色的西装裤和一双小皮靴，让童澈看起来就像从古堡中走出来的英伦小王子。

    “澈哥你真的太好看了！”阮糖毫不吝啬吹起彩虹屁，“真不愧是绝世Omega，娱乐圈颜值担当！”

    童澈无奈看她，“那都是网友们开玩笑的，你还打趣我。”

    会有这样的称号还是源于他参演的那部古偶剧，他在剧中的角色本就是个性格清冷，不食人间烟火还白衣飘飘的公子哥，其中有一集是他饰演的角色不慎落水了，重新浮出水面的时候竟丝毫没有一般人落水时的狼狈，相反，长发湿漉又略微凌乱地贴在脸颊上，一身白衣半透不透，眉眼更是如画，让童澈整个人看着好像出水芙蓉。

    后来这一幕的剧照截图动图等在网络上传疯了，网友们都直言见过好看的，可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童澈也就渐渐有了“绝世Omega”和“娱乐圈颜值担当”的称号。

    “啧啧，”阮糖咂嘴，“澈哥你就是太谦虚！”

    童澈没再和她贫，从门边的橱柜里摸出个颈环给自己戴上。

    这个颈环是Omega专用的，主要作用就是阻隔信息素，虽然他早已经打过抑制剂，可保险起见，也是为了让别人放心，童澈只要出门去公共场合，就都还是会戴上颈环。

    出门，公司的车已经停在楼下，阮糖坐副驾驶，把后排的位置都留给童澈。

    去Solace摄影棚的路上，童澈接到了经纪人娄危的电话，娄危那边听着很嘈杂，他说话语速也很快，大意就是告诉童澈他今天很忙，白天没时间过来了，只能等晚上晚宴再见。

    童澈应下挂了电话，偏头看窗外飞快掠过的树木，小小呼出口气。

    娄危在忙什么，他大概知道一些。

    除了童澈，娄危还带着三个艺人，只不过这三个都没他红。

    童澈并不因为有人分走了经纪人的关注而感到烦恼，相反，其实他并不想和娄危太多接触。

    虽然娄危现在待他确实不错，可他早在四年前，就已经清楚娄危是什么样的人了。

    童澈没再让自己陷进不怎么愉快的回忆里，转念想起别的。

    Solace抑制剂在整个华国的知名度都很高，今年年初有个调查显示，全华国百分之70的Omega，使用的抑制剂都是Solace，这几乎相当于行业垄断了。

    而童澈自己，用的抑制剂也是它。

    因此童澈很重视这次的广告拍摄，圈内都传Solace要换新的品牌代言人了，这次广告拍好了，无疑是个更近一步的机会。

    如果真的能成为新的品牌代言人，那至少三年之内，他是不用为了抑制剂发愁了，这真能省下不小笔钱。

    Solace有自己的专用摄影棚，就在总部大楼里。

    它的大楼修得格外气派，装潢现代又高级。

    阮糖夸张感叹，“壕！真壕！”

    进到内厅就有人来接待，引着童澈和阮糖到了摄影棚。

    棚内已经很热闹，化妆师造型师摄影师们都在，一看见童澈，就都笑着和他打招呼，还顺势吹了波彩虹屁，童澈也很礼貌地一一回应了。

    简单寒暄过后，童澈就开始试衣服做造型。

    这次Solace推出的新品是纯冰糖口味，味道仿造的就是童年时候五角钱一个的冰棍，剔透又带着淡甜，会选童澈来拍这支广告，除了因为他现在很红以外，也是因为他对外立的人设很相符合——清冷干净贵公子。

    童澈最后敲定的造型很像冰雪王子，浅金色的刘海被用发胶梳了上去，整体妆容偏淡，却反倒让他本就带着冷感的五官更显精致，冰蓝色复古衬衣配纯白色修身长裤，外披一件白色大衣，脚蹬双同色系的小短靴，站在搭好的冰天雪地幕景中，显得分外高贵，瞬间就吸住所有人的眼球。

    他的镜头感是天生得好，不需要摄影师过多提示，一支抑制剂在他手中就能玩出花来，有时被叼在嘴边，有时夹在指尖，有时还能干脆变个小魔术，从这只袖口进，又从那只袖口出。

    ......

    原本计划六小时的拍摄，最后童澈只用了五小时就全部结束，还让摄影师对他十分满意，赞不绝口。

    “澈哥你太棒了！”坐上自己公司的车，阮糖都依然难掩面上的兴奋神情，“澈哥你不知道你拍的时候，旁边围观的小姐姐们眼睛都在放光！”

    童澈靠在椅背上冲她笑笑，眉宇间显出两分疲惫。

    一直保持最佳状态的高强度拍摄其实是很劳人心神的，何况童澈身体原本就不好，还是靠着止痛片硬熬。

    阮糖看出来了，识趣地闭上嘴不再多话，把热空调又往上调了个档，打开车载音响，放了首很轻缓的后摇。

    童澈阖上眼，渐渐放松了心神，不多久就睡着了。

    一睡着，就又开始做那个做了十年的梦——

    蔚蓝海边，细腻沙滩，只有虚幻轮廓却看不清脸的侧影少年...

    鼻尖都仿佛盈满了海水的味道。

    ......

    “澈哥，醒醒，”不知过了多久，阮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还没吃午饭。”

    童澈眉头拢了拢，慢慢睁开眼睛，缓了两秒，才彻底清醒过来。

    接过阮糖递给他的温水喝了一口，童澈问，“几点了？”

    “四点二十，”阮糖看了眼表，“我们已经到地方了，澈哥你吃完正好上去。”

    童澈看向车窗外，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咕噜咕噜直播间的停车场。

    点了点头，看着阮糖在车中间架起个小桌板，放上两个饭盒，其中一份除了很少的鸡胸肉就都是水煮菜的，自然是给童澈的。

    童澈吃了口生菜，对正吸溜着爆辣冒菜的阮糖道，“不用每次都等我一起吃，我忙起来饭点不规律，你下次饿了就先吃。”

    阮糖含混摇头，“不饿，一个人吃饭没意思，两人一起吃才香。”

    童澈看着她那碗满是红油的菜，心里想，是挺香的。

    吃过，上楼，四点五十到的直播间。

    调试好了设备，五点采访准时开始。

    这种个人专访都是前期和艺人确认好问题的，不会出现那种故意为难人的。

    一共90分钟的采访，前80分钟都很顺利，童澈做足了准备，答得不出差错，还偶尔玩个梗。

    一直到准备的问题都问完了，主持人突然说最后10分钟是彩蛋环节，会从直播间的观众提问里随机抽取五个，让童澈作答。

    童澈事先不知道有这个环节，但也没太在意，毕竟只是五个问题而已，他觉得自己临场还是能发挥好的。

    果然，前三个问题都很友好。

    一直到了第四个，主持人看到题目卡，就“哇哦”了一声，之后笑着看向童澈，“小澈，这个问题是：你怎么评价影帝穆晗风老师？”

    童澈愣了一下。

    大家都知道，在圈子里，最难答的问题之一就是评价另一个人，说得多会引人猜忌，说得少又有可能被扣上耍大牌目中无人的帽子。

    更不要说现在让童澈评价的这个人，还是和他同公司，却完全不走一个路子，颜值与实力都是顶尖，传闻家庭背景还十分过硬的Alpha影帝。

    歪头略微思考一秒，童澈就给出了一个很中规中矩的回答，“穆老师演技炸裂，是值得我一直学习的楷模。”

    他在心里悄悄补上一句——

    其实穆影帝炸裂的可不止是演技，脸和身材更是好看炸了！

    童澈长相偏冷，别管心里想得有多浪，绷着唇角一本正经说这种话的时候确实很能唬住人，主持人温和笑了笑，暂时放过他，又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最后一问，小澈，身为现在的全民偶像，你自己的偶像又是谁呢？”

    这个问题问得很巧妙，如果是问有没有偶像，童澈很可能轻易用“所有前辈都是值得我学习的偶像”这种话打过太极，可偏偏这直接问偶像是谁，就像是笃定了他有偶像。

    正巧童澈还没彻底从上个问题回过味来，甚至脑袋里还在慢镜头放映自己以前看过的穆晗风的电影里，他的上半身luo照...

    喉结，锁骨，腹肌，腰...

    每一处都近乎完美，每一处都长在自己的high点上，真他妈的上头！

    于是猝不及防听到这个问题，童澈脱口就是个“穆”字。

    可后边俩字没出口，童澈就回过神来了，他暗暗咬了咬舌尖 ，踩了急刹车。

    不要说他一个圈里人了，就是连圈外都知道，穆晗风从来都是格外高冷不近O色的，最厌烦的就是有人拉他炒作。

    童澈说的是真心话没错，穆晗风真是他偶像，可这采访放出去，不用想童澈也知道，穆晗风的粉丝还有不少路人都一定会说他是故意蹭穆影帝的热度。

    毕竟他这种靠一个小角色一炮而红，吃粉丝饭的流量，再红，跟人一部部大荧幕稳扎稳打走过来的三金影帝，也根本就不是一个逼格。

    然而，他虽然踩了急刹车，那个“穆”字还是通过耳麦传了出去，直播间的弹幕瞬间就又翻了倍。

    毕竟——

    当今圈里能叫得上名的艺人，姓穆的，可只有穆晗风一个。

    ......

    一直到出了直播间坐上车，童澈都还是魂不守舍，上天作证，他是真的一点点都不想蹭穆晗风的热度！

    蹭不起！

    可上天显然并没有听到他的心声，没过十分钟，＃惊！童澈的偶像竟是他＃的tag就飘上了热搜第三，且热度还在迅速攀升。

    点进去，自然就是刚刚采访中那一段的剪辑。

    童澈没找虐去看评论，他现在只想狂打十针抑制剂戳死自己，偏偏旁边还有个阮糖一直捧着脸嘀嘀咕咕，“澈哥，你的偶像真的是穆影帝吗！”

    童澈闭眼念清心经，没理她。

    阮糖继续嘀咕，“澈哥你是不是害羞了，怎么不回答！”

    童澈呼吸滞了滞，还是没出声。

    谁知道这小姑娘自己脑补得太快乐，根本没注意到童澈很明显的“拒聊”之意，竟又来了一句，“不过是他也正常，毕竟穆影帝绝对是万千年少Omega的梦中情人！”

    童澈这下实在忍不住了，睁开眼看向阮糖，顿了顿，最后还是蹦出一句反驳，“你别说，我的梦中情人还真不是他...”

    阮糖碎碎念的话音猛地止住，她夸张地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童澈，说话都打起了磕巴，“澈澈澈哥，你真有梦梦梦中情人？！”

    童澈一顿，掩在金色发丝下的耳朵尖红得莫名其妙，他知道阮糖的性格，今天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这小姑娘怕是要缠着他问一天。

    最后，只得半真半假简短道，“确实梦到过，不过根本看不清脸，反正肯定不是穆老师。”

    听他说看不清脸，阮糖兴致果然落了不少，“唔”一声，又反应过来什么，“都看不清脸，澈哥你怎么就能确定不是穆老师？”

    童澈这下是真的不想说话了，好在他们也终于到了目的地，车子开进停车场，阮糖总算没再嘀咕梦中情人的话题。

    这次车子是直接开回的公司，童澈要去换晚上晚宴要穿的高定西装，还得重新做造型。

    此时童澈心里万分庆幸，幸好穆晗风虽然名义上和他同公司，但其实只能算是个挂名，人有自己的工作室，除非必要很少会出现在公司，至于晚宴也不用担心，穆影帝从来不出席这种性质的活动也算是圈内共闻。

    勉强松口气，童澈进了自己的独立工作间，和公司配给他的造型师化妆师小姐姐打了招呼。

    经纪人娄危还没来，估计是还没忙完。

    一直到换好衣服做好造型了，工作间的门才被猛然推开，娄危急匆匆走进来。

    “娄哥。”童澈抬头叫了一声。

    娄危一看到童澈，一双三角眼就冒金光，朝他竖了个大拇指，“热搜我看见了，小澈，你真上道！”

    童澈没出声，他想解释自己真的只是一时口快，可又觉得没必要。

    反正娄危从来不在意他心里怎么想，娄危眼里只有热度和流量。

    确认了童澈的造型没问题，娄危就带着他往外走。

    晚宴这种场合一般是经纪人陪同，不带助理的。

    两个人往电梯间走，看了看周围没人，娄危就低声同童澈讲，“我刚听来的消息，今天晚宴，穆影帝也会去。”

    童澈一愣，“穆...穆老师不是从来都不参加这类活动的吗？”

    “那谁知道，人乐意去就去了，”娄危毫不在意摆摆手，又忙话锋一转，“不过这对我们来说可是件大好事！你那条热搜还正热着，今晚可一定要好好表现，趁热打...”

    然而过了个拐角，娄危后边的话就都没能再说出来。

    与他们不过半米距离的位置，正靠墙倚着个高大Alpha。

    纯黑色衬衣系到了最顶，半遮半露出过分性-感的喉结，不太明亮的光线勾勒出棱角分明的面部线条，高挺鼻梁上还架着副细边眼镜，两条被西裤包裹的长腿微向前伸，交叠支在地上，身上若有若无散发出沉静的大海味道。

    不是穆晗风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