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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周澄在您身边安排的人也已经查到了，确实是赵姨。”
“嗯。”
那次赵姨和他说了沈霓君偷倒牛奶的事时，他便察觉了出了端倪。沈霓君既然是偷偷倒掉，自然不愿意被人发现。
而赵姨在本该离开的时间还留在别墅，又不被沈霓君发现，还真是精明。
周渐沉思片刻，看着桌上拍到家里的照片上总出现的一个模糊的身影，笑了下问曾维:“太太在家吗？”
曾维看了眼腕表，下意识扶了扶眼镜:“在的。”
“太太下午要去南城戏院，你去送她。”
“好的。”
“顺便把我书房钥匙给她。”周渐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上面还掉了串金色的小锁作为装饰，“知道怎么做？”
“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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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霓君换好衣服下楼时，曾维刚进门，距离她去戏院还有一个小时。她穿了件米色刺绣旗袍，长发一如既往地盘在脑后。
高跟鞋踩在楼梯台阶上，声音引得所有人看过去，沈霓君扶着楼梯扶手下楼。
“太太。”曾维走近，下意识地去伸出胳膊扶沈霓君。
沈霓君顿了顿，并未有动作:“又不是封建社会。”
“这是周总给太太的钥匙。”
“给我钥匙做什么？”听到周渐这个人的名字，沈霓君并没有很开心，反而有点不耐烦。
上次改了手机密码的事，沈霓君已经许多天没理过周渐了，她一向不会和人撕破脸，偏偏在周渐这里忍不下去。
“周总说太太平时爱看书，书房里有重要文件，上了锁的话怕太太看书不方便所以让我把钥匙给您。”
“嗯。”沈霓君接过曾维递来的钥匙，随手丢在茶几上， “还有事吗？”
曾维余光看到赵姨此时正在客厅，清了清嗓子:“周总还说，书房第三个柜子希望太太别碰，里面的文件丢了不太好办。”
“嗯。”沈霓君应下来后喊来赵姨，“阿姨，麻烦您把钥匙放在我房间那个木盒子里。”
“好的，太太。”
曾维还有其他的事要去处理，送沈霓君到南城戏院之后便离开了。
隔了这么久，沈霓君再次换上戏服，心境早已不一样，上一次来这里是为了喘口气，而这次才是真的热爱。
化妆间的化妆师之前见过几次，也和她熟络些，化妆时偶尔两人也会聊上几句，如今她变成了沈家大小姐倒是不会和她相处了。
苏萌萌和孟家班的人过来时，沈霓君妆画了一半，苏萌萌饰演的是《牡丹亭》里的春香。
“姐姐，你来这么早啊？”
“嗯，没什么事就先过来了。”沈霓君闭着眼，不用看便知道是谁，“和你来的都有谁？”
“就我和鹤然师兄两个人。”
说着，一道男声已经在沈霓君耳畔出现:“阿娇。”
沈霓君慢慢睁眼，从镜子里看到身后的男人，眸色漆黑，眼尾上挑，是一眼便看得出的薄情。
“师兄。”
孟鹤然想说些什么，却被化妆师叫走，只能打了招呼离开。这样迫切地想要和沈霓君说上话，还真有点不像。
沈霓君的手机放在了距离她较远的梳妆台上，铃声响起时她本想喊苏萌萌，可偏偏苏萌萌也在化妆，是一个工作人员帮她拿过来的。
只是工作人员看到了来电人显示，递给她时还顺嘴说了句:“你们年轻人都这么有情趣？”
沈霓君还不解，接过手机后看到了来电显示才明白过了，她突然想到了那天周渐给她手机时奇怪的笑容。
是周渐给他自己的备注。
给沈霓君化妆的化妆师也看到了，没忍住读了出来，本来化妆间也不大，大家都在忙碌，声音足够让所有人听见。
“宇宙第一帅气亲亲老公”
沈霓君真是羞红了脸，若不是已经上了妆，她的脸怕是已经红的不能见人，为什么她没能早点发现这个丢死人的备注。
她直接摁灭屏幕，没有接周渐的电话，将手机丢在一旁。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化妆师说，“是我们的不是，别和你老公置气啊。”
“没事。”沈霓君一口气堵在胸口，一想到周渐那张脸就忍不住火气，“他脸皮厚。”
“你和你老公好恩爱啊。”
沈霓君扶额，这又怎么得出来的结论？
此时，孟鹤然也在化妆间，脸色必然阴沉，戏服的一角已经被他攥的皱巴巴的。
另一边。
在沈霓君挂了周渐电话后，再打一直是无人接听状态，直到他问了南城戏院的负责人才知道她已经上台。
周渐到戏院的时候沈霓君还在台上，他也听不大懂，在场下待了会便去了院子里闲逛。
南城戏院保留了上世纪那会旧时园林风格，办公楼的长廊挂着一排名人像，在大厅有一块单独人物像。
里面的工作人员告诉周渐这都是历代的南城名旦，他一排排看过去，很快发现了相似之处:“她们怎么都叫阿娇？”
“这是以前一个戏班的规矩，历来的当家花旦都被称作阿娇，二十多年前这个戏班突然消失，直到半年前才突然出现，已经改名，也就是现在的孟家班。”工作人员细细道来。
“为什么要都叫阿娇，不能称呼自己的真名吗？”
工作人员说在民国时期，那会还没有女旦，大多都是男旦，阿娇便是南城当时最早的女花旦，风靡一时。
与当时的小生杜云生相知相恋，可偏偏杜云生已有妻室，阿娇生来傲骨，不愿做小，这段感情便成了阿娇的遗憾，最后郁郁而终。
后来，喜欢阿娇多年的师兄是当时的班主，为了怀念阿娇便立了规矩，凡是当家花旦都必须改名为阿娇。
这才有了，名旦阿娇。
周渐顿悟，象征性地点点头，没再多问。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名字的缘故，所有的阿娇都没能活过二十三岁。到第四代的时候一直隔了四十年，再后来就是您的太太了。”工作人员说到一半，也意识到自己话说多了。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沈霓君也有可能活不过二十三吗？
周渐敛了笑，声音冷了几分:“还是麻烦您带我去找我太太沈霓君吧。”
他刻意强调了他的太太沈霓君，而不是阿娇。
“是是是。”
-
上台时，两人秉承着职业素养也没有说上话，只是孟鹤然有意无意的身体接触令沈霓君很不舒服。
两人合作多年，这是沈霓君第一次厌恶孟鹤然这个人，而且是极其厌恶。
下场后沈霓君步子比任何人都快，只想赶快卸妆走人。如果是作为合作演员，孟鹤然比任何人都合适，如果是私下里，她只想离他越远越好。
“阿娇。”孟鹤然在她身后喊她，可这两个字她这辈子也不想再听到。孟鹤然扯住了她的袖子，他的力气很大，差点把沈霓君摔到墙上，“你有话跟你说。”
沈霓君被撞了下，彻底没了好脾气，甩开孟鹤然的手:“孟先生请自重。”
“孟，先生？”孟鹤然松了手，却又想去牵沈霓君，看她藏在身后的手，叹了气，“你我现在都这么生分了？”
“孟先生如果是想问微信的事，抱歉，我的丈夫不喜欢我和陌生男人有联系。”沈霓君泱旁边走了一步，保持该有的距离，“别说什么想见我的话，我已经嫁为人妻，所以，请孟先生，不要再将那种没规矩的话了。”
“阿娇……”孟鹤然自顾自地说着，“我知道，我和陈露太亲近伤害到了你，我发誓我以后不会了，我以后只会喜欢阿娇师妹你一个人。”
沈霓君厉声打断他:“别再这样叫我了！”
孟鹤然顿住，而后又故作深情，抬手捏了捏沈霓君的耳垂，一股檀木香窜入沈霓君的鼻息，混杂着熟悉而诡异的香气，一起送至大脑，麻痹了她的思绪。
在沈霓君还没来得及躲避之前，孟鹤然声音缓缓又带着引诱道:“你不是最喜欢鹤然师兄了吗？”
沈霓君侧目，望着孟鹤然弯了眉眼，眼睛空洞无神。
她的嗓音带着几分沙哑:“是，我喜欢鹤然师兄。”
说完这话，沈霓君的思绪被男人的讲话声拉回现实，她茫然看着孟鹤然，脑海里只记得自己说过喜欢孟鹤然的话。
沈霓君推开孟鹤然，突然的动作也令她重心不稳，她的一只手扶着墙，嘴里却还是反复呢喃着一句话:“我喜欢孟鹤然。”
“我喜欢孟鹤然？”
沈霓君沿着墙边勉强进了化妆间，苏萌萌看她过来，眼神恍惚，连忙过去扶着她。
“霓君姐你没事吧？”
沈霓君还没回过神，直到有人敲了敲她的额头，喊她的名字:“霓君，霓君。”
她的眼前才从模糊变得清晰，逐渐看清了眼前人是谁，周渐正盯着她，轻声一遍一遍的唤着她的名字。
沈霓君。
沈霓君看到周渐蹲在她的面前，他的眼神柔和，听见他问:“你怎么了？”
沈霓君没回答，只是讷讷地看向旁边的化妆镜，她不知何时已经坐下。她的嘴唇微张，话像是已经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后，只听见她问:“你怎么知道我是沈霓君？”
周渐愣了下，看她表情呆滞，却还是收不住玩心:“因为我媳妇最好看。”
此刻，苏萌萌只觉得被喂了狗粮，抿着嘴，悄悄退了出去。
回到车上沈霓君才恢复正常，但表情还是淡漠，仿佛回到了最初相识的样子，对什么也漠不关心。
“你今天怎么没接我电话？”
周渐不提还好，提起后沈霓君才想起关于备注惹来的尴尬，她拿出手机，看了眼周渐的资料卡，默默将他拖进了黑名单。
只听见沈霓君声音冷淡又轻:“在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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