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t 27 降神会
像是昨晚丢过一次鱼缸之后，芥川一直都抱着鱼缸行动。吉良吉影就没有见过他放下过，结束完沉默的午饭之后，芥川龙之介刚要在这个屋子里面探索，吉良就跟上了他的脚步。
“做什么？”芥川的警惕心丝毫没有弱过。
吉良淡淡地说道：“屋子里面的探索最好是两个人一起。”
“我一个人也可以。”
芥川龙之介对吉良的防备十分明显，就算不用在脸上写「警戒」两个字，也知道他不想要吉良靠近。
但是他这话说得也不假，芥川把鱼缸的森鸥外也给算进自己的队伍里面了。所以从计算上看，芥川也不算是一个人。
吉良说道：“我见你这么宝贝鱼缸，反倒有点疑惑。”
芥川抬头看向吉良，心道难道这个人要决定撕破脸皮了吗？
现在他从太宰治那边听说了，「吉良就是导致森鸥外变成鱼的罪魁祸首」，手段隐秘又残忍。要是掉以轻心，绝对会成为他手下亡魂。但，因为加入富江事务所的关系，他还得表面上和吉良保持“良好”的关系。
不过，如果对方一撕破脸皮，芥川也不会有所避让。
他的想法冒出来的时候，衣摆的「罗生门」也跟着风吹草动般地耸动起来。
根据太宰治的判断，对方最危险的地方是他的手。若是吉良起了杀心，罗生门应当机立断先割了他的双手。
然而吉良吉影的话还没有说完，道：“你若是上厕所或者洗澡，你要怎么处理？把鱼缸带进去吗”
芥川想也没有想，不假思索地说道：“当然。”
森鸥外抬了眼看芥川龙之介。早知道会这样，应该让太宰治安排一个年龄没有超过十二岁，能力强又跟芥川一样死心眼的美少女才对，即使一定会被驳回。
他才刚看了芥川一眼，收回视线之后，就注意到了吉良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那目光幽深得如同暴风雨下泛着暗黑色的蓝海。森鸥外突然觉得有种无形的压力按着他的头一样，假装没有在意，潜到了鱼群底。
“老实说，我之前丢过鱼。”吉良突然换了话题，让芥川和森鸥外两个人猝不及防，“我总是在想，你里面的那条鱼是不是我的那条？”
“你什么意思？”
“物归原主，不是天经地义吗？”吉良直接对着芥川的方向伸过手，说道，“若是你的东西被人抢了，现在有人大摇大摆地把东西放在失主面前，你是失主，你坐得住？”
芥川被吉良这种理直气壮的发言给震惊了。
而吉良似乎也没有想过要让步，双手直接抓着芥川的鱼缸说道：“我之前不说就是在观察，现在我百分之百能够确认这条鱼是我的。”
“……”
芥川完全被此刻的情形给懵住了。
按理说，这是吉良这是在明抢。
但是他为什么那么动摇？
就因为吉良说这鱼是他的？对方突然踩在道德制高点上？
仔细想想，芥川也不知道真实情况是什么。只是遵循太宰治的指令而已，单方面地听他那边的话。可是——
这不是「鱼是不是吉良吉影的」的问题，而是这是「这鱼关系到自己妹妹」。
芥川的手力度也加大，纹丝不动道：“这鱼是我替别人保管的。你有这层疑惑的话，之后和我的委托人联系。”
吉良和芥川的动作僵持了一会儿，最后看到芥川不可能退让才说道：“我明白了。”说完这句话之后，吉良松开手，和芥川分开了。
芥川一直目送吉良的身影消失后，僵硬的肩膀才松了下来。
森鸥外觉得这吉良的每个动作，每句话都在挑战他的神经，完全不知道吉良到底在想什么。就好像是他看着正在磨刀的杀人犯一样，不知道犯罪者什么时候会抬起头动手。
刚才吉良突然「抢鱼」的目的到底在于什么？
心血来潮？
临时起意？
还是在试探芥川的实力？
“看起来来者不善。”森鸥外暂时想不出吉良到底有什么目的在。“还要多注意点。”
芥川点点头。
这人昨天晚上虽然把鱼缸还过来了，但是现在却又几番试探要把鱼正面要走，恐怕现在还是对森鸥外念念不忘的。
“我会看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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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良吉影在转角处之后，静静地听他们的对话，听到他们从原地离开后。浮在半空中的杀手皇后俯身看向吉良。
在人多的地方不动手是吉良吉影的原则，而且现在也没有到黑夜的时候，对芥川下手得到的效益也不大。此外，吉良还会遭到富江的怀疑。
他从来就没有想要和富江发展什么更深远的关系，从富江来找他帮忙开始，他就想着这是个彻底让富江消失的方法。富江的能力是因为体质造成的。如果正如他所说的，富江这次收服恶鬼成功，可以改善体质，那么吉良就可以让他彻底从人间消失。
在现在对芥川动手，就算能够成功，恐怕也会引起富江的怀疑。要是富江还记得自己对当初的他动过手，那就彻底交恶了。以他那棘手的体质，要是真的对上的话，吉良免不了要吃亏。
他不打算对芥川做任何事。
人的精神和集中力是有限的。而越是担心紧张某件事情，越会影响精神状态。
他只是口头上说几句话，就能让一个少年不眠不休地守着一个小破鱼缸，并且把自己拖得累死。这不是更简单吗？
接下来的两天，吉良明显看到芥川整个人憔悴了很多，眼底发青，问富江才知道，对方已经连续两天没有睡觉了。
今天晚上是委托过来的女教授那边举行的降神会，想通过和困在这个屋子的灵对话，从而找出如何解决屋子闹鬼的线索。
这种做法对吉良来说，有点像是警察找证人，进行问话一样。
他对教授的降神会没有什么兴趣。
不过降神会上来涩谷那方面的几个美女，吉良就算不去搭讪，过过眼瘾也可以，毕竟空窗期已经超过一个多月了。就在吉良研究那个上电视的美女灵能者，她的手果真如电视上那样莹白光滑的时候，降神会正式开始。
负责传递灵的话是由女教授的助手负责的。
助手面前的桌子备着纸笔。
当女教授开始了对空气对话的时候，教授助手就像是得了帕金森的病者，手和头都在不自觉地颤动着，嘴里面开始嘀嘀咕咕地说着其他人听不到或者听不懂的低语。放在桌子上的烛火飞速地上下耸动着，颤抖着，墙体上倒映的黑影也变得古怪异常，如同在围着篝火群舞的鬼怪。
“不要慌。”教授提声让坐在桌子边上参与降神会的人冷静下来。
吉良厌烦这种灵怪的躁动，侧了侧脑袋，冷眼盯着烛火。而收到视线的烛火，就像是被打了镇定剂的病人一样开始减轻了跃动的幅度。
助手的手已经开始飞速有力地速写着各种话语，满地的纸片都写着一句话“救救我”。而在烛火原本还在燃烧的时候，就像是有人对烛火吹了一口气，火焰突然耸高变细的时候，屋子里面渗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一瞬间，如同走进了冷冻着生肉的冰窖里面，寒气，腥气，血水的铁锈味在人们猝不及防的时候，飞速地攻城占池般侵袭着口鼻。
“这是什么味道。好恶心——”
谁也不知道这是谁发出的声音，也没有心思理会。因为紧接着，灯火一颤，整个降神会便掉入了深渊般，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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