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故子无奈,只好重新给赵璞包扎了一次。
他手上动作不停,嘴上却连珠炮似的问道:“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跟这小子是怎么认识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晏堇然:“我叫晏……”
话还未说完,便被赵璞打断:“你包你的扎,哪儿来这么多话?”
“哟,”云故子斜眼瞧了赵璞一眼,“连问都问不得?人小丫头自己都没介意呢,你倒是先急上了。”
赵璞与云故子对视了一会儿,而后面无表情道:“她叫牛二。”
???
云故子:“噗哈哈哈哈哈——”
晏堇然:“……”
自己曾经造的孽,终究需要自己来偿还。
忽略旁边狂拍腿的人,赵璞看着她问道:“你今日怎会出现在猎场之中?”
晏堇然顿时歪着头笑得满脸天真可爱,弯眼看着赵璞:“我被打晕了,不知道我怎么出现的啊,我是来找兔子的!”
你先前还说自己是来找我……谁是兔子?!
他撇过头去。
耳尖却微微发红。
晏堇然瞧见他如此模样,便知他是反应过来了。
晏堇然又一阵笑,半晌后她轻咳两声,正肃脸色:“我有事要问你。”
怕他还别扭,又补了一句:“很紧要的事。”
云故子已经搬着小板凳坐好了,他一手支着下巴,催促道:“快说啊。”
二人目光齐齐朝云故子看去,一言不发的盯着他。
云故子顿时跳脚:“你们什么意思啊?!我还听不得了?!”
“咳,”赵璞低头看着身上盖着的被面,“你说吧。”
见赵璞似是颇为信任云故子的模样,晏堇然便直接从怀里拿出那个香囊递给赵璞:“我是在山下捡到了这个,所以才来的。”
云故子在一旁好奇道:“这是什么啊?”
“你怎知它是……”赵璞不理他,接过那香囊在手里握了握,“咳,你是在什么地方捡到它的?”
晏堇然却答了他未说完的第一个问题:“我见你常配着,所以有印象。”
云故子坚持不懈:“常配着?那我怎么不知道?”
赵璞继续忽略他,问:“就因为这个?”
晏堇然指了指上头的血迹:“还有这个。”
云故子挡到两人之间:“这里边儿装的是什么?”
晏堇然对上云故子的脸,顿了顿,而后一本正经道:“这里边儿装的是葫芦娃,他们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救爷爷。”
赵璞闻言,目光如炬:你先前说的是来救我!你这个小骗子!
“md你们在说什么?就不能说点儿人话?”
云故子骂骂咧咧退出了群聊。
看着被云故子掀得翻飞的帐帘,晏堇然满脸无辜:“他……”
赵璞:“好了,人走了,你说吧。”
晏堇然摸了摸鼻子,虽然赵璞不介意事情被别人知道,但她介意。
与其事态失控后想法子找补,不如在突变发生前解决掉所有的隐患。
所以晏堇然方才故意气走云故子。
所幸云故子是个聪明且很潇洒的人,极为配合。
“我是在山下那条河边捡到它的……”
晏堇然与他说了那车夫失踪的事情。
赵璞听罢,沉默许久,而后说:“你同我先去看看那些刺客。”
“你是怀疑……”
“先看看再说。”
待赵璞穿好鞋,晏堇然率先朝外走去。
“哎哟!”
刚走出帐门,晏堇然便撞到了人。
一道阴恻恻的男声从头顶传来:“你去哪儿?”
“小褚!”晏堇然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褚伏城拧眉:“第一,我不叫小褚,我叫褚伏城,第二……”
晏堇然:“噗。”
褚伏城顿时气急败坏,伸出一根手指猛戳她的额头:“你还敢笑?!你知不知道今天有多危险?!你小命差点儿就没了你知道吗?!!”
晏堇然被戳得直缩脖子:“我这不是没事儿吗……”
“没事儿?!”褚伏城吼她,“我看你就是脑子里有坑,要真有事儿你还能在这站着跟我顶嘴?!”
赵璞从后边儿走过来,把晏堇然从褚伏城的魔掌下解救出来,拉到自己身后:“褚小世子,还……”
“不准说那个‘小’字!”褚伏城简直化身点燃的炮仗,连皇子都照吼不误。
赵璞噎了一下,僵住。
“啧啧啧,你这人怎么如此?”蹲在帐外一侧的云故子忽然出声,表情鄙夷。
褚伏城无差别攻击:“我这人怎么了?我就是我,我是这大颂最暴躁的炮火!你有意见?有也给我憋着!”
晏堇然见他炸得确实有些厉害,从赵璞身后走出来,慢慢挪过去抓住褚伏城的衣角:“伏城哥哥……”
“你……”褚伏城见她撒娇卖萌的模样,满肚子发飙的话顿时梗在喉咙里。
他别开脸去冷静了一番,才回过头来,声音干干的:“你要去哪?”
“这帐里闷,我出去透透气。”
褚伏城瞧着她,面色发冷:“你骗我。”
然后他嗤道:“你是想去看那些刺客吧。”
“……嗯。”晏堇然老实点头。
褚伏城紧紧盯着她的脸瞧,半晌才松开自己握紧的拳,开口说:“不用去了,我方才已经看过了。”
“那车夫……”
褚伏城点头。
云故子见几人静默无言的局面,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先进去再说吧。”
……
“当真是大皇子所为?”
赵乾坐在几案旁,手里拿着一盏茶慢慢的抿:“除了我这位‘爱惜手足’的大哥,谁还会如此胆大包天?”
“咚!”褚连营把手上的茶盏重重放到几案上,“他为了陷害您,竟还想将江阴侯府也拉下水,实在、实在是……哎!”
赵乾:“此次江阴侯府确是受了无妄之灾,看来回头我得找伯清喝茶赔礼了。”
“对了,”赵乾勾唇,“还有那个小鬼灵精。”
闻言,褚连营也笑了。
瞧她先前说的都是些什么鬼话,什么叫“我被打了脖子晕过去了所以我不知道”“因为我好看所以他们要抓我”“他们想利用我的可爱要挟三殿下让他束手就擒”……
他喝了酒都没她醉得厉害!
……
“你的意思是……大皇子为了给太子冠上‘残害手足’的名头,所以安排了人来杀三殿下?”
晏堇然目瞪狗呆,心想:你们皇家子弟可真会玩儿。
晏堇然疑惑:“那大皇子为什么要让刺客装成我家车夫?他是不是看我爹最近闲得慌,想给他找点儿事做?”
“咳咳咳!”云故子被呛到,用谴责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赵璞也有些忍俊不禁,他道:“因为你大哥是太子伴读,故在外人看来,江阴侯当属于太子一派。”
所以大皇子借江阴侯的手刺杀赵璞,四舍五入就是太子要杀赵璞。
晏堇然恍然。
嘤嘤嘤,动不动就要鲨人,你们这些搞夺嫡的忒吓人了!
她扭头就往外走。
褚伏城连忙拦住她:“你去哪儿?”
她先前装出来的淡然面具一下便碎了,她埋着头,低声道:“我想回家。”
晏堇然经历了二十多年的现代生活,虽有磨难坎坷,但大抵还算平顺祥和,何曾亲身经历过什么杀人的血腥场面。
可此番,她亲身经历了一次凶险的刺杀,又在短时间内眼见到数人接连在她面前死去。
割裂的喉咙,滚烫的鲜血,扭曲的面孔……
她一闭上眼,那些画面便一一重现在她眼前。
相比赵璞、褚伏城这样身在权势中心,见到死人也面不改色,甚至不以为意的少年人,晏堇然倒是……有些怯懦了。
所以,她逃了。
赵乾能当上太子,靠的是他嫡子的身份,以及皇后母家的权势地位。
但赵乾能将这太子之位坐稳,靠的是他自身的胆魄和权谋。
他的动作很快,且十分干净利落,从见到晏堇然那刻便命人去查清了她的身份,自然也知道了她是和褚伏城一起乘驴车上的山。
以褚小世子忒讲究的性格,断不会是那种会委屈自己坐驴车的人。
褚连营将人叫到跟前一问,便知道了车夫的事。
再叫人去那些刺客跟前认了一圈,事情顿时便明晰了。
赵乾当下立断,命人将那车夫的黑衣一扒,把尸体往山下那条河的下游一扔,再放话说今日刺杀赵璞的凶手逃了一人。
最后再与褚伏城串一串供。
如此,去打水的车夫不慎落水,好不容易找到归路,却又在回来的路上不幸遇上逃窜的歹徒,后被残忍杀害的一桩凄惨案件便捏造完成。
江阴侯一下子从加害的一方变成了被害的一方。
晏伯清给晏堇然说这些后续的时候,她正放空着趴在她院子里的桌上,闻言也只是恹恹的抬了抬眼皮,“哦”了一声。
晏伯清也不知道她究竟听懂了几分,见她没什么精神的模样,想来应当是那日的刺杀将她吓到了。
他摸了摸晏堇然的小脑袋,暗忖:虽然平日里瞧着这五妹妹有些过分早慧,但终究也还是个孩子罢了……
晏伯清不由缓声道:“你且好好歇着,改日大哥哥得闲,再带你去瞧些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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