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害喜

    见皇帝越摸越上劲, 夏桐不得不忍着羞耻,将那只贼手拨开。累了一天了,谁有心情做这种事

    刘璋则一脸无辜,难道她不是那个意思, 是自己会错意、表错了情

    于是尴尬地将胳膊收回, “朕方才做梦呢, 不是成心的。”

    夏桐心道您这梦真够香艳, 您老总不会是在攀岩

    好在,皇帝那炽热的肌肤总算远离了她,夏桐松口气,仍旧躺下。

    刘璋看着身旁睡相香甜的女子,心情十分复杂,把朕的火勾起来, 你自己倒没事人般睡了

    难怪常听人说有些女子是狐狸精变的,他看这夏氏比狐狸还狡猾。

    身下犹自难耐,刘璋只好默默地念诵一篇道德经, 好让自己进入贤者时间。

    次早起身,夏桐就发现皇帝眼下罕见的挂着一圈乌青, 几个月来头一回见, 她不免关切的问“您没睡好”

    睡得好才怪皇帝没好气道“无妨, 朕有些认床。”

    也可能真是认床, 毕竟在此之前,他还未在乾元殿之外的地方休息过, 细想想, 他为这夏氏已经破了不少例了偏偏夏氏毫无所觉, 当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夏桐同情地点头, “真巧, 妾也认床。”

    瞧吧,她就是个没眼色的,跟她谈心等于对牛弹琴。皇帝懒得玩那套高山流水觅知音的把戏,愤愤起身,“替朕更衣。”

    夏桐伺候皇帝大几个月,总算能应付这身繁冗复杂的装束,不再觉得棘手了。细细为皇帝将腰间的绶带系上,夏桐提起那个考虑了一夜的主意,“陛下,妾宫里缺个掌事太监,不知可否将侯阿宝交给妾使唤”

    满以为皇帝会果断答应,谁知事与愿违,刘璋断然道“不行。”

    “为何”夏桐顿感几分委屈,她看皇帝跟前多的是人挤破头,怎么皇帝连一个都舍不得

    刘璋娓娓解释,“你不懂,小猴子虽非朕的亲信,可他一贯在御前伺候,师傅又是安如海,若朕将他赐给你,外头会怎么想”

    经他如此一提醒,夏桐才悚然一惊,她怎么忽视了这茬远的不提,光是一条私自窥探御前的罪名就能将她给压死,纵使她身正不怕影子斜,可这种事又哪是能说清的蒋太后蒋贵妃不揪住把柄才怪呢。

    夏桐忙道“妾一时糊涂,还望陛下恕罪。”

    小猴子她是不敢妄想了,反正她没宫斗的心,这点人手按说也够用了。

    刘璋见她识趣,遂满意安抚道“放心,朕会亲自让安如海从内务府挑几个忠心能干的,调理好了再给你送来,总不会误你的事。”

    夏桐感恩戴德,热泪盈眶,“谢陛下。”

    刘璋看着她真诚的眼睛,心里暗暗道了声好险其实他之所以拒绝夏桐的请求,不单是因为侯阿宝在御前伺候的缘故,这小子虽然单薄了些,面容清癯,身量瘦削,也有他的一种风度,甚至有点像那程耀。

    这样的人,刘璋当然不放心留在夏桐身边。

    他决定交代安如海,以往只许往关雎宫送丑人皇帝自己例外。

    夏桐并不知皇帝的险恶用心,还当他真心为自己着想,姿态都比平时柔顺多了。

    等送走皇帝,天边已露出鱼肚白。

    刘璋临走时交代她,若想要面圣,随时可到乾元殿去,这关雎宫是他特意选定的,两宫位置刚刚好,非常近,一点也不远。

    这算是他给予夏桐的特权尽管夏桐一点也不想要这种特权。

    胡乱用了小半碗白粥,夏桐就让春兰秋菊将被褥枕芯等拆卸下来,送去浣衣局清洗,虽然看起来是崭新的,保不齐在仓库里积了些灰。

    平姑进来回话,“贵妃娘娘派人送贺礼来了。”

    想必听说了她搬宫的事,特意来贺她乔迁之喜当然不会是真高兴,皇帝对外瞒得一丝不露,又赐予夏桐这样气派的宫殿,蒋碧兰只怕生撕了她的心都有。

    夏桐叹道“请她在正殿稍候,我这就去见她。”

    换了件朴素些的衣着,夏桐来到花厅,就看到蒋碧兰的近身侍婢荷花她长得倒不像荷花那样妖娆多姿,一定要说,也是九月的残荷。

    荷花皮笑肉不笑道“贵妃娘娘听说美人您搬来关雎宫,特命奴婢送些礼物来,贺美人您高升。”

    指了指一旁打开的箱笼,虽然不外乎绸缎首饰之类,可蒋家的东西,当然都是好东西。

    夏桐笑得真诚,“请姑娘替我回禀娘娘,我等会子就亲自前去道谢。”

    荷花淡淡道“娘娘吩咐,夏美人忙于迁居,想必乏的厉害,就不必去麟趾宫请安了。”

    说罢草草施了一礼,扭头就走。

    平姑蹙着一双秀眉,“贵妃娘娘就是这么个性子,美人,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照她说蒋贵妃着实太沉不住气,皇帝昨日刚赏完夏美人,蒋贵妃就急忙来踩上一脚,这不明摆着跟陛下过不去么难怪皇帝不待见她。

    夏桐面上倒是一派轻松,“姑姑,这算什么委屈,贵妃娘娘免了我请安不是正好么我看她挺体贴的。”

    真要是去麟趾宫遭受冷嘲热讽那才倒霉呢,倘若蒋碧兰侮辱她的方式是让她离得远远的,夏桐保证照办,甚至还会为蒋碧兰烧香拜佛真的。

    平姑不免失笑,这位主子心大,但看来也有心大的好处,别人想叫她没脸,殊不知只有自己怄气的份夏主子仍跟没事人般,那位贵妃娘娘只怕都快吐血了罢。

    之后的两个时辰里,陆续有人送礼物过来,哪怕并非心甘情愿,但这关雎宫毕竟是皇帝亲口发话赐给夏氏居住,于情于理,她们也该表示表示。

    高位嫔妃都是礼到人不到,意思意思便够了,那些与夏桐地位相当甚至更低的则不敢冒这个险,除了送贺仪外,还亲自前来拜访。

    冯、李、王三位皆在其中,余下便是些素未谋面的选侍、更衣之类,夏桐并不区别对待,一一留她们喝茶。

    冯玉贞望着那匹贡缎,眼中难掩羡慕,她认得那是麟趾宫的东西自己向蒋碧兰讨要了大半个月,蒋碧兰睬也不睬,谁知转眼就送给旁人,冯玉贞心中几乎喷火。

    以致于她话里都咕嘟咕嘟冒着酸泡,“夏美人好本事,不止陛下专宠于你,连贵妃都对你青眼有加,这般左右逢源的本领,姐姐我着实佩服。”

    夏桐莞尔一笑,“姐姐在贵妃身边不是过得也很好么我看娘娘挺信任你的。”

    冯玉贞很怀疑对方故意开嘲讽,蒋贵妃对她好天大的笑话她万分后悔在蒋碧兰跟前暴露了自己的底牌,如今蒋碧兰天天缠着她要美容秘方,正经事却不肯帮她做眼瞅着夏桐一日比一日宠爱弥盛,冯玉贞空有美貌,却如游魂野鬼一般茕茕孑立,加之银钱只进不出,如今囊中都分外羞涩谁能想到她进宫之后变得更穷了呢

    比起她笑容勉强,王静怡就显得自然多了,到底有太后庇护,比寻常人还是好些。

    她这回来顺带捎上了太后的赏赐,一挂鹡鸰香串。

    夏桐发现蒋太后很喜欢拿香珠香串之类的赏人,可能信佛的人身边就这些东西趁手吧,但是话说回来,把供奉佛祖的东西随意送来送去,难道不是另一种不敬么

    可能佛祖也是蒋太后的忠实拥趸吧真是唯物主义般的信仰。

    既是礼物,夏桐仍旧尊敬地收下,又笑着问王静怡,“你在柔福宫可还住得惯”

    王静怡怯怯地望了眼李蜜,说道“挺好的,李姐姐也待我很好。”

    她这样低沉的语气,很容易联想到被人欺负除了李蜜还能有谁

    一旁的李蜜则脸色铁青,这又是一桩不快事,原以为夏桐搬出柔福宫,虽然是人家的光彩,对自己毕竟没什么损失,可谁知转眼间西偏殿又多出了一人,远非她理想中的清净。

    这王静怡生得乖乖巧巧,骨子里比谁都坏,又惯会做小伏低,多说几句便挤出两筐眼泪来,昨儿李蜜不过差遣她的丫头洒扫庭院,王静怡的眼睛立刻就红了,还喃喃说要去求太后做主,什么柔福宫过不下去之类,李蜜不得已,花了五两银子才将这事摆平。

    结果到了人前,王静怡的嘴却还是堵不上,遮遮掩掩,竟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李蜜哪想到新来的舍友是个绿茶婊,气得真想拿棍子抽她。

    冯玉贞看在眼里,倒是暗暗称愿,这两个也不像省油的灯,打得越凶越好,这样她出头的机会才更大些。

    夏桐则当起了和事佬要打架也别在她宫里打,因让春兰秋菊上前,一人一只胳膊将那两个分解开。

    又看着李蜜叹道“李姐姐,并非我故意瞒你,实在我也不知关雎宫会这般富丽,还以为是和柔福宫一样的所在,陛下这样待我,倒叫我不知如何是好。”

    李蜜心道你就装吧,得了便宜还卖乖,没见过这样惺惺作态的

    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夏桐位分在自己之上,又新赏了宫殿,李蜜嘴上总得客气些,便道“我也没什么好东西,只是晨起做了几样点心,想着你或许喜欢,便亲自带了来。”

    夏桐惊喜道“真的吗”

    她对李蜜的手艺还是很信赖的,先前蹭饭都快把她胃口养叼了。那个空间应该存放了不少材料,甚至蛋糕冰淇淋之类的也能做,不过李蜜怕被人看出端倪,只敢偷偷取用。夏桐若非和她同住,也发现不了这些。

    李蜜今天带的点心便是中式外表,西式制法,高油高糖,自然美味无比。她私心更想着夏桐能多吃些,顶好吃成个大胖子,倒要看看皇帝还是否喜欢。

    奈何夏桐此刻十分大度,不独自己享用,还殷勤的招呼众人,借花献佛玩得十分熟练。

    李蜜只好暗暗憋屈,但想到此举亦能拉拢人心,她也就释怀了她对自己的能力很有把握,但凡尝过她做的食物,哪怕嘴再叼的人也会赞不绝口。

    无奈在场的都是些奇葩,冯玉贞只拿尖尖的指甲掰了一块糕就放下了,咽下去的更只有九牛一毛她素来爱美,可不愿破坏这副好身材。

    王静怡则根本不敢尝李蜜的东西,早知道这人不是善茬,谁知道里头有没有添加别的“佐料”。虽说她有灵泉不怕下毒,可若是致人过敏的东西,那也测不出来。

    何况,两人昨天都快闹僵了,王静怡为了占据道德高地,更不能轻易原谅“施害者”。

    结果在场的食客只剩下夏桐一人。

    李蜜满怀期待地看着她,“如何”

    虽然她不怎么喜欢夏桐,可一个厨师得不到客人的称赞是很难受的,李蜜只好暂且摒除成见。

    夏桐一向很能欣赏李蜜的厨艺,但今日却是例外,总觉得这些糕饼过于油腻了些,那蟹粉酥并非蟹肉磨成粉,而是用纯正的蟹黄提炼出油脂,尝起来固然美味无比,咽下去却微微反胃。

    夏桐试着又尝了两块糕,这下却不得了,胃中呕逆更甚,喉咙一翻,将那些东西悉数吐了出来,眼角都涨红了。

    李蜜不由得黑了脸,不爱吃就算了,用得着这么夸张么活像有人要害她似的。

    春兰焦急的上前,为夏桐倒了杯水,又缓缓拍着她的背为她顺气,“美人这是怎么了,难道受了风寒”

    李蜜心道这也太会装了,不冷不热的天气,哪来的风寒难道昨儿跟皇帝赤着膀子妖精打架滚了一夜,那还得是野战。

    冯玉贞自幼流连花街柳巷,却是瞧出些端倪,惊讶道“妹妹该不会是害喜了吧”

    在场都有些震惊,春兰连连摆手,“哪这么快,上个月我家主子的月事才刚过去呢。”

    平姑亦审慎的道“是啊,冯美人,这种事还是切莫乱说。”

    冯玉贞则巴不得将事情闹大,夏桐倘真有了孩子,势必会成为众矢之的,她倒要看看这个孩子能否保住,只怕落得一尸两命也不稀奇。

    只是,毕竟凭空猜测,缺乏证据,冯玉贞不好施展,遂笑道“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吧,陛下现今事忙,不如就由我回禀了贵妃娘娘,由贵妃娘娘做主可好”

    平姑春兰面上皆一凛,似夏主子如今的位分,自己是不能去太医院请太医的,非得有皇帝或贵妃谕旨不可,但正如冯玉贞所说,皇帝忙于上朝,倘夏主子真有了身孕,又让蒋贵妃第一个验出,这孩子还能保住么

    蒋贵妃那脾气可不是好惹的。

    冯玉贞看着一筹莫展的诸人,心中十分畅快,憋屈至今,总算有了扬眉吐气之感。

    眼看着气氛僵冷,王静怡忽然站出来打破静寂,“冯姐姐,我看还是别惊动贵妃娘娘罢,便是真有了,陛下和夏姐姐自会主张,哪里需要贵妃劳神呢”

    冯玉贞看着面前发育过度的小矮子,十分不服,“你算老几,也敢来教训我”

    王静怡淡淡道“不敢,只是怕冯姐姐过于轻率,触怒贵妃便不好了,倘此事不过误会一场,姐姐你如何向贵妃娘娘交代呢”

    冯玉贞哑然,“你”

    这人平素不声不响的,怼起人来倒是牙尖嘴利,难道是太后的调教太后为什么要分个人来对付贵妃呢,难道是看贵妃脑子不好,要换个人来栽培毕竟蒋家可不止一个女儿在宫里

    王静怡无视冯玉贞的脑补,转头看了夏桐一眼,说道“就算真到了需要请太医那天,太后娘娘也会帮忙的,毕竟,那可是太后娘娘的亲皇孙。”

    平姑等人急忙应和,“这话很是。”

    三言两语上去堵上冯玉贞的嘴,以免她又拿贵妃来狐假虎威。

    夏桐则感激的看了王静怡一眼,从前没觉得,想不到这姑娘关键时刻还是挺给力的,只是王静怡会站在她这边,着实令她意想不到。

    其实看方才的表现,王静怡几乎已肯定夏桐就是害喜只有她深知灵泉水的神奇。只不过,王静怡非但不会阻挠她,甚至还会帮她平平安安将孩子生下来。

    怀胎十月,再加上坐月子的工夫,这就去了整整一年。夏桐有孕不能侍寝,中间的空档,足够她实现自己的计划了。王静怡想得很美好。

    于是她朝夏桐投去浅浅一笑。

    夏桐也只好点头致意。

    一旁被无视了的李蜜你们都把我当空气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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