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碧兰以年纪而论其实并不算老, 只是她长相本就偏成熟大气款,打扮得如此娇嫩就有些不伦不类。
那身绿底荷叶边的衣裳便是十三岁的女孩子穿都嫌花俏呢。
也难怪皇帝看不入眼可是这样转身就走,未免太不留情面了些。
夏桐看蒋碧兰仍杵在那里呆如木鸡, 想了想, 还是上前搀扶一把, 不然气氛就太尴尬了,“娘娘还是请回吧, 陛下此刻正忙,那汤待会儿再送也行。”
蒋碧兰愤恨的一甩手, “不用你假好心”
安如海见情况不对,忙笑着迎上前解围, “贵妃娘娘, 不如咱家替您呈上去吧。”
谁知蒋碧兰连他也不信任了, 径自打开食盒, 端起碗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之后便提着那条碎花裙子羞愤离去。
夏桐
看起来很有气势,可是这也做得太过火了吧大可不必。
她和安如海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色,安如海径自着人收拾起打翻的汤碗, 夏桐则悄悄回到殿中。
皇帝抱着胳膊,神情有些恍惚,似乎仍未从方才雷得外焦里嫩的场景中解脱出来。
直男就是直男, 这么点小事都受不住。
夏桐叹道“贵妃娘娘已经离去, 陛下可以安心批您的折子了。”
刘璋揉了揉眼皮, 仿佛受到什么了不得的伤害, “你说, 贵妃是不是真中邪了朕要不要请高僧来做场法事”
夏桐觉得皇帝的嘴实在太毒, 好歹那也是自家表妹, 哪有这样贬损人家的
她哼哼两声,“贵妃娘娘不过希望陛下多看她两眼,倒是陛下您口甜心苦,一点面子情都不讲。”
刘璋咦道“朕也没教她打扮成那副德行呀”
好歹是蒋家的女儿,怎么一点审美观都没有,轻易就被带偏了还总以蒋家自傲,这一路上不知多少人瞧见,他看蒋家的脸才是被蒋碧兰给丢光了。
夏桐
虽说是事实,可皇帝居然会站在蒋家的角度思考问题,看来真是雷得不轻。
她正想帮蒋碧兰说两句好话,免得皇帝一时口快宣扬出去,回头蒋碧兰又得怪罪到她头上。
谁知刘璋却睨着她道“朕看你穿得也挺年轻。”
虽然不及蒋碧兰那样过度装嫩,可一袭藕荷色的纱衫子,上面绣着大朵的白玉兰显然也是娇嫩少女款。
夏桐可不像蒋碧兰那样脸皮薄,坦坦荡荡的道“妾本来就是小姑娘。”
虽说算不上豆蔻梢头二月初罢,可她满打满算都不到二十,谁心里没住个小公举咋地
她爱怎么穿就怎么穿,谁也管不着。
刘璋看着她此刻盛气凌人的模样,一时心痒难耐,忍不住在她鼓鼓的脸颊上掐了两把手感棒极了。
他发现眼前的小姑娘还是挺有脾气的,凶起来谁都不怵。
真好玩。
蒋碧兰回去之后便脱了那身绿衣,撕成好几道还不解恨,又让人拿去炉中烧掉。
侍女看着她瓷白脸上挂着的泪痕,不敢违抗,却还是小心问道,“娘娘,陛下到底”
蒋碧兰方才哭了一场,声音都几乎嘶哑,“陛下忙着陪夏婕妤,没工夫见本宫。”
虽说这种话说出来也很丢脸,可比起自己东施效颦不成、反惹来一场笑话总归好多了。
想起魏氏替她出的主意,蒋碧兰恨不得将对方撕成碎片。
可巧魏氏进来,一见她便笑道“娘娘这是怎么了,谁欺侮了你”
蒋碧兰冷道“你还有脸说还不是你想的好法子”
说什么男人都喜欢娇俏可人的小姑娘,让她照着夏桐那样打扮,结果呢,皇帝的注意是引来了,可她的脸也给丢尽了还让夏桐那蹄子看了一场笑话。
蒋碧兰想起来便牙根痒痒,再看魏氏仍跟没事人般,恨不得拿长指甲在她脸上使劲地挠,挠花那张脸才好。
魏氏察觉出她的敌意,小心避开,避免那护甲真戳到自己脸上,又陪笑道“我也是一片好心,谁知道陛下不吃这套怨我,怨我”
说罢,轻轻的打了自己两个嘴巴。
其实她心里当然是故意的,倘蒋碧兰真得了皇帝垂怜,以她的性子,只会继续谋求宠爱,再争取生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那就与魏氏的计划背道而驰了。
她就是要蒋碧兰成为满皇宫的笑柄,这样,她才会恨夏桐,恨皇帝,才能做魏氏手中的一把刀。
魏氏掏出手绢为她揩去颊边泪渍,柔声劝道“表姐,常言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回不成还有下回,我相信只要你继续努力,陛下终有一日会看到你的诚意。”
蒋碧兰没好气道“这回就够丢人了,还下回呢你自己都不得临江王喜欢,倒来教本宫讨陛下欢心,我看你也是够糊涂”
魏氏没想到她竟往自己伤口上撒盐,一时亦有些恼火。
两人相对无言。
还是蒋碧兰先打破宁静,“对了,你来做什么”
魏氏记起正题,“太后娘娘说冬日将至,让我来领一百斤银霜炭过去,方才一打岔倒给忘了。”
蒋碧兰敢克扣其他嫔妃的份例,对蒋太后却是千依百顺,无不遵从,当下便唤侍女,“取本宫的印来。”
侍女答应着,谁知过了片刻,却满头大汗地跑来道“娘娘,金印不见了”
“你说什么”蒋碧兰脸上绷不住了。她本是贵妃,因太后信任才代执凤印,这种东西怎么能丢倘被蒋太后知道她这样冒失,恐怕连协理六宫之权都保不住。
跟丢失凤印比起来,方才在皇帝跟前出的丑都不算什么了。
魏氏见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悄悄掩去眸中异样,安抚道“表姐,稍安勿躁,还是快些找寻出来要紧,免得陛下怪罪。”
蒋碧兰语气冰冷,“看来只能搜宫了。”
关雎宫中,冯玉贞正惟妙惟肖对众人表演蒋碧兰台阶下的情状,还有意模仿她那娇滴滴的口吻,拿腔拿调,“陛下请看,臣妾美么”
她不曾亲见,居然能表演得这样逼真,不得不说天赋过人。
李蜜仍有些难以置信,“确定真是贵妃娘娘”
怎么也想不到素来不苟言笑的蒋碧兰会装扮成甜妞儿,还用那种眼神看人,李蜜胃里都不舒服起来,让人捧了个痰盂给她。
王静怡紧张不安的道“你也有了”
李蜜没好气的瞪她一眼,“胡说什么,孩子是想怀就能怀的”
没侍寝哪来的身孕,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红杏出墙。
王静怡这才松了口气,倘若宫里人人都有了孩子,那她以后的孩子就不值钱了可她连孩子的影子都没看到呢。
冯玉贞涎着脸,整个人恨不得攀到夏桐身上去,“咱们这些人里头,就属夏姐姐最为有福,旁人拍马也赶不上。”
夏桐听她那大惊小怪的口气就头疼,无奈冯玉贞似乎认准了大树底下好乘凉,非但天天缠着她,甚至通过诋毁蒋碧兰来向她示好,浑然忘了她从前对蒋碧兰多么衷心仰慕夏桐就疑心这人是不是学了川剧变脸
早知道不请这些人来就好了。
可宫里便是一张巨大的关系网,社交也是其中重要一环,夏桐想起魏王妃仍住在宁寿宫中,就觉得通过王静怡打听些消息还是必要的。
但王静怡对此爱莫能助,那日她好心想用灵泉救治临江王,可谁知魏氏误以为她意图勾引自家相公,从此防她跟防贼一般,甚至几次三番在太后跟前说她坏话。
虽说蒋太后很受用那套按摩功夫,可年老的人毕竟耳根子软,王静怡很担心自己在太后跟前失了欢心,因此谨言慎行,轻易不敢让魏氏抓着把柄。
几人正说得热闹,外头忽有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进来,为首的正是蒋碧兰跟魏王妃。
魏氏一见便笑道“哟,你们都在呢正好,免得费事。”
夏桐听这话大有来历,不禁蹙起秀眉,上前向蒋碧兰微微施了一礼,“贵妃娘娘,不知您亲来有何贵干”
蒋碧兰的脸色看起来十分阴郁,光为了一身衣裳似乎不至于如此。
她淡淡道“没什么,不过丢了点东西,满宫里遍寻无果,才想到妹妹这里探探究竟,你安心坐着。”
说罢,便让身后的那群内侍将夏桐等人团团围住,虽不曾用武,看这样子绝非善罢甘休。
夏桐心中虽然郁闷,可想着身正不怕影子斜,何况有这个孩子护体,总归不会坏到哪儿去。
只是,看蒋碧兰的模样,似乎并非故意冤枉,而是真动了大气。
究竟是什么要紧物事,会让蒋碧兰这样大发雷霆呢
魏氏看着已经上钩的猎物,唇边不自禁挂上一抹笑意,正暗自得意,忽觉有人轻轻碰了碰她肩膀,回头瞧时,却是一个风姿脱俗的太监,抬手向她施礼,“王妃,请用茶。”
手指修长,甲缝处都打理得干干净净,让人见之便生好感。
魏氏虽然不渴,却还是接过来浅浅抿了口,看着那人姿态优雅地离去,心弦不禁微动,连男女之大防都忘了刘放可以看女人,她为什么不能看男人
何况眼前只是阉人,而非真正的男子,她的罪过可比那对奸夫淫妇轻多了。
喝完了茶,蒋贵妃派遣的人也从内殿出来,手里捧着一个精巧的锦盒。
打开一瞧,里头正是枚金色印章。
蒋碧兰神色微变。
魏氏却来了精神,“夏婕妤,你好大的胆子不知私盗凤印是重罪么”
又殷切的看着蒋碧兰,“表姐,如今人证物证俱全,您断不可轻易放过,否则,您的威严何在”
蒋碧兰冷声道“夏氏,你还有什么话说”
冯玉贞等人都同情的望着夏桐,这一看便是布置好的诡计,可惜人家这出瓮中捉鳖蓄谋已久,看来今日必定是难逃一劫了。
夏桐却款款站了起来,奇怪地看着面前二人,“什么凤印这只是一枚普通的印章而已。”
魏氏正准备撺掇蒋碧兰将其押入暴室,听见这句话差点咬着自己舌头,急急走上前去。
蒋碧兰的宫人此时已将印鉴翻开,底座上果然并未刻着凤凰图样,只是简简单单的一行字关雎宫常青手作。
夏桐憨然一笑,“妾宫中的掌事太监素日就爱摆弄这些小玩意,不想惊扰了贵妃娘娘,真是抱歉。您只看它似模似样,其实不过镀了一层金,里头全是铜铸的呢。”
蒋碧兰疑心她暗讽自己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奈何对方所言句句在理,蒋碧兰脸色铁青,却发作不得。
“这不可能”魏氏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只疑心夏桐在其中做了手脚,来了招偷梁换柱。
她明明已将凤印私藏在寝宫,怎么会搜不出来
正要过去看个仔细,谁知手臂刚刚抬起,魏氏那宽大的衣袖中便啪嗒掉出一样物事来。
金光灿烂,凤凰羽翼振振欲飞,正是麟趾宫丢失的那印。
蒋碧兰合着这是贼喊捉贼呀
她冷冷盯着魏氏,“王妃,你作何解释”
魏氏只觉冷汗涔涔而下,虽是深秋霜日,背心却有如炭火炙烤。她蓦地想起方才内侍献的那杯茶,毫无疑问便是那时做的手脚这主仆俩沆瀣一气,故意让她当众出丑,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终日打雁,却叫雁啄了眼,魏氏痛悔不已,可这会子出来指认那对主仆也晚了,人是她引来的,怎么说她都逃不了干系。
正愁没法脱身,忽见蒋碧兰的侍女匆匆进来,将一个油纸包慎重放到她手中,外头还裹着一层蜜蜡。
蒋碧兰皱眉,“这是什么东西”
看着也不像印,何况凤印已经找着了。
侍女面露犹豫,似乎颇难启齿,可最终仍是咬牙道“奴婢也不甚清楚,娘娘还是传太医过来验看吧。”
顾明珠匆匆过来时,见到的便是一屋子女人,连蒋贵妃也在,不由得唬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的秘密暴露了。
所幸蒋碧兰待她并无异样,“太医,请看看此为何物。”
将油纸包递到顾明珠手中。
顾明珠轻轻揭起,用指甲挖出一点,缓慢搓开,放到鼻尖嗅了嗅,十分熟稔地辨识道“仙灵脾、阳起石、仙茅、紫河车”
继而神色剧变,“这是催情之药,娘娘从何处得来”
紧张地看了夏桐一眼,不会是这位主子胆大妄为罢不,她有身孕,想来不会如此,难道是遭人诬陷
这么想就更紧张了
夏桐很感激顾明珠对她的关怀,于是向其投去一个安抚的眼色,示意她安心。
顾明珠见与夏桐无关,语气自然而然地镇定下来,“娘娘,不知此物从何处所获”
蒋碧兰看着侍女,侍女却看着冯玉贞,“不敢欺瞒娘娘,正是玉芙宫。”
冯玉贞原来优哉游哉在一旁看热闹,谁知不过顷刻之间,战火却烧到自己身上,她立刻尖声叫道“这是诬赖,栽赃我根本就没做过”
蒋碧兰不易她如此失态,皱眉呵斥道“冯美人,注意你的言行。”
心里已然信了三分,这冯玉贞本就诡计多端,更兼手段丰富,先前又是送她各种稀奇古怪的化妆品,又是什么鼓上舞月中舞的,真弄出催情药也不稀奇。
冯玉贞这回可真是一口黑锅砸头顶,眼泪鼻涕齐齐下来,“娘娘,妾身冤枉妾身连侍寝都未有过,弄这些吃力不讨好的玩意又有何用呢”
魏氏巴不得借这件事引开注意,好撇清自己私盗凤印的嫌疑,当下又狠又准地攻击起冯玉贞,“这话倒被你说着了倘你已经得宠,哪还需要这些歪门邪道的机巧不就是见夏婕妤圣眷隆重,你心生嫉恨,才想以此为凭为狐媚陛下么”
又义正辞严朝蒋碧兰道“娘娘,此风必不可长,还请您以陛下圣体为念,严惩冯氏,以正宫纪”
冯玉贞因魏王妃仗着大婆身份,自己这个“第三者”天然处于劣势,因此处处退让,避免与魏氏正面冲突。
如今见魏氏咄咄逼人,冯玉贞也动了气,索性抛开那一点最后的道义,不管不顾的还击,“王妃怎么有脸说嘴你私盗凤印,却意图栽赃给夏婕妤,又能好到哪儿去即便那药真是我做的,咱俩也不过彼此彼此,菜锅莫笑饭锅黑罢咧”
魏氏此前还未正式领教过这狐狸精的嘴皮子功夫,没想到对方如此牙尖嘴利,一时间倒被噎住。
只好向蒋碧兰扔去求救的目光。
蒋碧兰虽疑心那凤印的确被魏氏做了手脚,可毕竟一个是表妹兼弟妹,一个只是外人。况且临江王还在病中,兹事体大,她必须慎重处理。
倒是冯玉贞先发落了无妨。
蒋碧兰沉吟片刻,便道“来人,将冯美人先押进暴室”
冯玉贞两腿一软,几乎晕倒。
夏桐却是爱莫能助,事关皇帝龙体,这谁敢马虎何况,冯玉贞也并非完全没有嫌疑催情药就很像她的作风。
冯玉贞这时候就好像那个狼来了里的孩子,平时使心用计装惯了假,到说真话的时候反而没人信了。
她正踌躇要不要故技重施,再来一招以死明志然而在场的都是些女人,未必会被她凄美的模样打动,说不定根本不打算劝阻,反而眼睁睁看她命丧黄泉。
那时就成了畏罪自戕,死都死得无比窝囊。
谁知顷刻之间,事情又有了转机。魏氏正打算着人将冯玉贞拉下去,好趁机除去一个眼中钉,她那卧床许久的病秧子丈夫却蹒跚过来了。
魏氏见他脸色苍白,走一步喘三步,立刻投入贤妻角色中,上前搀扶他道“王爷,您怎么起来了身子未愈,本应该多歇歇,否则母后定会”
刘放奋力将妻子那只手甩开,挣扎着朝蒋碧兰道“贵妃娘娘,请您千万莫怪罪冯美人,那药是小王交给她的。”
魏氏没想到丈夫特意过来就为说这些话,那她算什么她精心布置的一切又算什么
蒋碧兰看他下定决心帮冯玉贞辩白,只好继续问下去,“你又是为何”
这临江王不是对冯玉贞有意么,为何还要帮她俘获皇帝的心听起来便自相矛盾。
刘放深情的看了冯玉贞一眼,“落花有意,流水无心,我虽爱慕冯美人,却也知世间事多为缘分注定,非人力所能勉强。冯美人的眼中只有陛下,我才帮她出了这个主意,只要她能得偿所愿,我别无所求。”
又坦坦荡荡望着蒋碧兰,“贵妃娘娘,您要处罚,就请将此事禀告皇兄,让皇兄来治小王的罪吧。”
众人都惊呆了,明知道刘放没必要做这种事,而冯玉贞也未必全然无辜,可他却宁愿拖着病躯前去,替冯玉贞揽下全部罪责这是怎样伟大又畸形的爱
冯玉贞也楞在原地,虽然知道那媚功效力强大,然则旁门左道终究是旁门左道,她用它来积攒爱慕值,却没指望得到真爱掺杂着利益与机心的相遇,怎么能换来真正的爱情
只是她没想到刘放会这么傻,傻到明知中了圈套,还义无反顾来替她解围。
她眼中泛起星星点点的泪光,这回却不全是假装的,而是掺杂了几分真意。
夏桐
总觉得自己目睹了一篇琼瑶阿姨的传记。
话说,该哭的是魏王妃才对吧
晚上皇帝过来时,关雎宫已重新恢复宁静。时值深秋,外边风刀霜剑,室内却生着火盆,夏桐往里扔了几个未开口的栗子,听着哔哔啵啵爆开的响动,仿佛已能嗅到那股诱人的焦香。
刘璋将两手平伸着烤火,夏桐轻轻贴上去,才一下就急忙缩回冰的像铁。
若非天气的缘故,她几乎怀疑皇帝是肾虚,否则手怎这样冷
她轻轻嘟囔道“陛下洗个热水澡再来抱臣妾,否则妾怕腹中的孩子受不住。”
刘璋明知她拿孩子当借口,哂道“哪像你成天懒着不动,你试着到外头走走,冻不死你才怪”
夏桐嘿嘿笑着,“陛下想必已去过宁寿宫了”
话说今天可真热闹,只怪魏氏把战线拉得太长,如今太后、贵妃、冯玉贞、她,连临江王都给牵涉到了。
皇帝满宫里绕一圈,肯定比马拉松还吃力。
刘璋见她一脸得意的小模样,忽而用冰凉的指尖探到她领子去,夏桐一激灵立马跳开,嗔道“您怎么像个小孩子”
真没风度。
刘璋大大落落的道“你说你是小女孩,朕当然也是小男孩,否则怎么叫天生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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