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静默地对峙了一会儿, 刘璋率先打破尴尬的气氛,摸了摸鼻子道“朕开个玩笑,你别放在心上。”
夏桐
她听着可不像玩笑。
但就算皇帝真有那种意思, 夏桐也不会为了取悦他就去擅自服用灵泉,喂奶y这种偶尔玩玩算情趣, 太过分就成不检点了就算皇帝想做昏君, 她也没胆量做个妖妃。
何况,灵泉的疗效并非人力所能精确控制,万一有什么副作用夏桐可不想短期内立马再添个孩子,一个敦敦就够她受的了。
当然,敦敦调皮归调皮, 夏桐这个为娘的还是得操不少心, 古代的孩子难养活, 哪怕生在皇家,也有不少半路夭折的, 些许一点小病便可能酿成大祸。若非如此, 夏桐也不必非得设计王静怡,有她在,敦敦至少能保证足够的安全。
好在, 她这厢已经征得皇帝同意,王静怡那头是无虑了。
隔天夏桐就请顾明珠出面, 指证王静怡身上的症状并非妖异之兆, 而是一种正常的生理现象顾明珠连夜查阅了数百本古籍,发现上头有过类似的记载,可见王才人这回实在冤枉。别说女子了, 即便男子都有偶尔泌乳的呢
蒋碧兰当然不信, 可天底下医书古籍众多, 她也没耐心去一一翻阅,自然无从与顾明珠辩论真伪,末了只好解除王静怡的禁足,只是心里更加认定这王氏与夏桐已结成一党,二人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否则夏桐何必如此帮她
王静怡心里也苦,人人都以为她得夏桐这位贵人相助是无上荣耀,哪晓得前脚刚出狼窝后脚便入了虎穴比起跟夏桐打交道,她宁愿禁足呢。
当然这些不过是马后炮,事情既已尘埃落定,王静怡还是得灰溜溜的来关雎宫道谢。
夏桐对她灵泉的来源很感兴趣,提出想要亲眼看看。
王静怡不得已,只好从袖中取出那枚玉瓶来。
夏桐放在掌心细细端详,只见玉瓶通体碧绿,质地晶莹,好似一块上好的翡翠,哪怕并无神效,恐怕也有不少古玩商人愿意重金收藏。
王静怡生怕宝贝被她夺了去,忙道“这玉瓶是认主的,除了我,旁人怎么也倒不出来。”
夏桐当然不信她一面之词,亲自试验一回,才发现王静怡并未诓她凭她将瓶口倾斜成什么角度,里头愣是一滴都流不出来,像是口干涸的枯井。
可当玉瓶回到王静怡手中,也不见她如何动作,仿佛只是随手一指,里头便有股涓涓细流随之淌出。
夏桐看得眼睛都直了,天底下还真有这样神奇的事她都怀疑自己穿到了一个玄幻世界。
王静怡见她这副痴痴呆呆的模样,心里也自有几分得意,等注满一小杯之后,便珍而重之地将玉瓶收起,“每天的份就这么些,再多便不能了。”
跟夏桐想的一样,金手指不可能是无限制的。她关心起另一个问题,“那,这东西会变质么”
王静怡摇头,“不知道。”
她也担心灵泉会有保质期,怕放坏了,因此并不敢久留。为了物尽其用,每天都会喝掉三分之二,剩余的才会拿来分惠于人,当然也是为了给自己谋求好处譬如先前帮婶娘求子,后来又用来帮蒋太后按摩。
除了皇帝和夏桐这两处,她基本还未栽过跟头偏偏蒋太后的路子走绝了,今后只能依附于夏桐,王静怡想想也是憋屈得慌。
夏桐装作没看到她脸上的不快,“你放心,我会帮你保守这个秘密,此事你知我知,再无第三人知晓。”
王静怡嗯了声,她当然不愿秘密曝光,害怕灵泉失去是一方面,她更怕自己这个特异能力者会被抓起来做研究为什么唯独她有灵泉,那灵泉又只听她使唤呢这本身就是一件很稀罕的事。
她可不敢打赌这世上没有狂热的医学爱好者,没准会被抓去做活体实验呢说不定连她的血都会被当成治疗疑难杂症的药引子。
她只能寄希望于夏桐的人品。
夏桐拍胸脯担保,“你看我像势欲熏心之人么咱们一齐进宫,不瞒你说,我早就将你当亲姊妹看待的。”
然后堂而皇之地将那杯灵泉收了起来。
王静怡
还真是亲姊妹,半点都不带客气的。
王静怡的风波至此告一段落,蒋碧兰虽恼恨没能斩去夏桐一只膀臂,且喜王静怡没脸去侍奉蒋太后了,整日窝缩在柔福宫里,除了跟夏桐走得勤快。
蒋太后倒是颇为感慨,除了那桩怪事,王静怡伺候起人来真是一等一的舒坦,蒋太后没见过第二个比她更会按摩的,小嘴也甜,又会哄老人家。虽说擅自往酥油茶里加人乳确实令蒋太后有些膈应,可事后回味起来,倒觉得那油茶口感还挺不错,饮用之后精神更佳了些难道真是人乳的功效
蒋太后不禁琢磨起要不要找个奶娘来试试,可她大把年纪的人,再喝人乳未免有些荒唐,被人知道了更得耻笑。蒋太后想了想,只能无奈作罢。
“太后太后”蒋碧兰连唤了几声,也不见姑母答应,心里便知道蒋太后还惦记着那个小贱人这夏桐身边的人个个都是狐媚子,一个迷惑老的,一个迷惑少的,也不知她从哪儿觅来这许多人才。
蒋碧兰好不容易赶走王静怡,当然得趁机夺回姑母的欢心,遂娇声说道“姑母,听说大公主就要回京了,您可得打起精神来,不能辜负了公主的一片孝心哪”
想起自己那个命途多舛的女儿,蒋太后不禁伤感,“依琳也是命苦,此番回宫,咱可得好好同她聚一聚。”
夏桐此前并不知晓这位长公主的存在,乍一闻听倒是有些吃惊,她还以为蒋太后就生了两个儿子呢,原来还有个女儿
刘璋于是跟她解释,那位依琳公主其实是太后养女,生母原是个小小美人,因难产早亡,辗转寻了几位养母,最后才归到蒋太后膝下抚养,相处这些年,其实跟亲生的无异。后来公主到出阁之年,蒋太后还亲自为她寻了门好亲事,驸马是当时的青年才俊,名噪一时的探花郎,可惜运气不好,卷进一场贪污案里,惨遭贬谪,没几年就郁郁而终了。
依琳公主当时正怀着遗腹子,众人都劝她改嫁,可她执意不肯,这些年守着孩子过活,也是孤苦得很。
刘璋说起这位公主,语气里多有同情,“皇姐性子虽孤僻桀骜了些,待人却是极好,从前朕住在仁和皇后宫中,也多亏她时时照拂,才不至冻饿而死。”
人在童年时的印象都是最具滤镜的,一点点温存都会被百倍放大,就算长公主没那么完美,至少她带给皇帝的关怀不假。
夏桐拉着皇帝的手,温柔道“妾会好好尊重公主,就算尊敬自己的姐姐那样。”
刘璋吻了吻她额头,“皇姐也是有孩子的人,你们一定很谈得来。”
夏桐初为人母,也很想向这位公主讨教一番育儿经,因此对于见面存了不少期待。
直至刘依琳回宫后,夏桐循例去太后宫中拜访,才发现事情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长公主就坐在太后对面,明明瞧见了她,却睬也不睬,依旧旁若无人地跟太后说话。
衬得夏桐就像个孤零零的小可怜。
一边侍立的蒋碧兰却抿唇浅笑,“公主,夏昭仪还拘着礼呢”
刘依琳这才草草瞥她一眼,“起来吧。”
都不能算刁难了,简直是明明白白的看不起。
其实大家身为平辈,本不必行大礼,夏桐看在她是公主的面上才敬她三分,谁知依琳公主却对她抱有这样强烈的敌意,这真令她不能理解。
就算她跟蒋碧兰交情好,也犯不着为了弟弟的一个妾室去冷落另一个妾室,说不去倒不怕笑掉大牙。
夏桐百思不得其解。
直至晚上皇帝过来,夏桐瞧见他一副愁眉紧锁的模样,猜着事情有些反常。
果不其然,皇帝手里捏着一封书笺,十分生硬的递给她,“你自己看。”
夏桐打开一瞧,才发现那是家书,但却用了公文的流程,八百里加急差人送来就这样长公主还嫌不够快,亲自启程,书信送到不久,她人也来了。
可能觉得光在纸上写不够郑重,非得直抒胸臆吐露一番。
至于信笺的内容么夏桐看后着实大跌眼镜,“公主想改嫁”
改嫁很正常,只是人选颇有问题,刘璋再想不到这位皇姐去年竟去了虔州避暑,且就在一年不到的时间里与程耀相识,还坠入爱河。此番进宫,就是来请求皇帝赐婚的。
说好的对亡夫矢志不渝呢
更别提她还拖着一个五岁大的孩子,更叫人难以相信姓程的对她真心凭良心说,长公主并非美艳绝伦的那款,孀居之后更憔悴不少,如今瞧着都和三十许人差不多了,难道谁会追求她的内在
夏桐却知道程耀的手段,先前一厢情愿都能搅得满城风雨,如今好不容易在虔州做出点事业,自然得拼了命地往上爬。
长公主便是一架通天梯。程耀人生得俊俏,又满肚子诗才,夸起人来天花乱坠,听说公主先前的驸马便是这款,长久相处下来,岂有不移情于此的
夏桐反而松了口气,对皇帝道“您现在相信岑参事心术不正了吧”
不管怎么说,此举反向证明了她的清白程耀这么一个野心勃勃于连似的人物,专会在女人身上用工夫,他的供词岂能当真
刘璋扶额。
自己该高兴还是不高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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