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桐被皇帝如此轻率的举动吓得心跳过速, 又怕小孩子手上没轻没重再给摔了虽说玉玺不见得如此脆弱,可玉质再坚硬又能坚硬到哪儿去,昔年王政君那块传国玉玺不就摔缺了一个角
夏桐赶紧从敦敦手里夺过来, 一面责备皇帝,“您也是, 这样东西是能给孩子玩的他们不懂事,您还不懂事”
不自觉的带上平时教育敦敦的口吻, 等回过味来, 夏桐急忙低头训老公可不能跟训儿子似的, 尤其面前还是万人之上的天子。
还好皇帝不曾多想, 只淡淡道“放心,真正的玉玺还在乾元殿, 这块不过是仿制品。”
夏桐低头瞧了瞧, 果然色泽光鲜许多,不比那块永久了的黯淡,应该是用当下时兴的玻璃另外雕琢了一块。
但也不是能闹着玩的,玉玺的价值并不在于本身,重要的是象征意义, 可能在皇帝看来它跟普通玩具没两样, 但保不齐有人会发散到储君之位上去。
夏桐可不想孩子早早被卷入权力争夺的漩涡。
她盯着眼前男人, “陛下,抓周那天您不会真把它摆出来吧”
无论真假,这东西的威力都太大了,想到众目睽睽下敦敦笑盈盈举着玉玺的模样, 夏桐就觉得心脏快要停止从他对这样东西的熟悉来看, 皇帝没准早就开始训练, 这男人真是
刘璋点了点她的脑门, “再说吧。”
夏桐看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就知道这人已吃准自己性情她若想劝皇帝打消计划,这段时日就必得仔细讨好他,哄得这位爷龙心大悦,他才有可能改变主意。
她这是嫁了个什么老公呀夏桐叹息着,觉得心真是累。
冯玉贞来到宁寿宫中,想着若皇帝故意骗她,这笔账她定得记上,跟皇帝算不清那就跟夏桐算,谁叫他们夫妻一体
谁知蒋太后见了她却无二话,只从容招手,“你过来。”
看来真有事同她商量。
冯玉贞便琢磨起来,难道蒋太后又想用她来分夏桐的宠不过现在冯玉贞对此事却不怎么热衷了,固然皇帝在她看来是一座遥不可及的高山,时时刻刻吸引人去征服,可她也不想沦落为蒋太后手中的棋子。
先前经夏桐一番分析,冯玉贞深以为然,亦觉得这老虔婆没安好心。太后心中只有蒋家,纵使抬举了她,又岂会容她超过蒋姓嫔妃的地位冯家跟蒋家又一向不对付,只怕借力不成反受其害。
她是想当宠妃,但更想凭自己的力量做个堂堂正正的宠妃,而非处处受人挟制。
计议已定,冯玉贞便笑道“不知太后召妾有何事”
心里打定主意,无论蒋太后如何威逼利诱,她这厢只管打太极拳,她不乐意,蒋太后还能牛不喝水强按头不成
谁知叙了半天家常,蒋太后也没露出半点举荐她侍寝的意思,只闲闲道“下个月皇长子周岁,哀家看夏宸妃怀着孩子辛苦,想做主为她叫一班小戏,不知你意下如何”
冯玉贞倒听糊涂了,皇长子过生辰,跟她有何干系,怎么又扯到夏桐身上来
蒋太后看着她,“你不愿意”
冯玉贞这下可明白了,原来蒋太后的意思是让她安排,眼中不禁流露出狂喜尽管是给夏桐当差,可这也是难得插手宫中权利的机会,她自然得好好把握。
若这件事处理得好,日后为嫔为妃都指日可待。冯玉贞几乎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妾遵旨。”
也没问银子到哪儿支领太后都说做东了,难道还要她自己掏钱不成没准还能从中赚一笔呢
蒋太后看她喜孜孜离去,方才揉了揉额头,向身侧叹道“哀家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竟得看小辈的脸色过日子。”
夏桐的儿子过生辰,她这个做太后的还得想法设法为其助兴,蒋太后觉得古往今来都未必有自己这样宽容善良的婆婆。
常嬷嬷陪笑道“就当是看在陛下的面子罢哩,再说,不过是请个戏班子罢了,花不了多少钱,您老人家也能得一乐,不是皆大欢喜么”
蒋太后爱听戏,这么一想倒还挺划算的,“也难为碧兰,既周全了夏氏,也周全了哀家。”
常嬷嬷笑道“大小姐如今也算是想通了,您呀,就别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罢。”
不管从前有何隔阂,蒋碧兰这回可做了件大好事,主动出来弥合蒋夏两家的关系,且还是冯玉贞牵线,这就等于把冯家也交好了。若真能将以往的账一笔勾销,这宫里总算能和和美美过日子了。
蒋太后地位在那里,自然不会赖账,一早就命内务府批了银子下来她老人家自然不会动用自己的私房,名义上虽说是她做东,可钱还是公中出的。
公中的钱就不怎么好贪了,而况蒋太后还专门派了两个精明强干的嬷嬷过来盯住,冯玉贞每一笔钱如何支出如何动用都在人眼皮底下看着,实难做得了手脚。
冯玉贞背地里骂了好几回死要钱的老巫婆,当面却也只能客客气气的,非但不能贪污,还得拿些体己出来打点下人,冯玉贞看着日渐干瘪的钱袋,心里着实犯愁。
她最近忙着搭建戏台组织戏班子,抽身不暇,往关雎宫来的时间便少多了。
两人再见面时,夏桐便闲闲问起,“太后为什么让你做这件事”
说起来冯玉贞不过是个婕妤,上头三妃不说,便是萧修仪穆修容两个嫔位也比她强,蒋太后这么越级下诏实在略显突兀。
冯玉贞看夏桐这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就来气,她是为了谁才忙得脚不沾地的这位倒好,还有空来损她。
遂没好气道“自然是看重我。”
不提家世,就个人能力她也比萧婉婉穆欣欣那两个蠢货强多了只不过她过分出众的容貌常使人忽略这一点,以为她是个胸大无脑的花瓶。
想到此处冯玉贞又得意起来,还好有人慧眼识英雄,否则她这份管家之才恐怕得埋没了。
正沾沾自喜间,却见夏桐笑眯眯望着她道“你怎么不想想,也许还有别的缘故,譬如,找戏班子是你的强项呢”
冯玉贞的脸顿时黑下去,出身是她难以提及的痛处她那个娘到底是小户人家的贫女还是卖唱的流莺,这可是谁也说不清的,冯在山接她回家时就有意模糊了这一点,进宫伺候皇帝的嫔妃怎能有个登不上台面的生母呢戏子更是下九流中的下九流。
也因为如此,冯玉贞她娘这些年始终闭门不出,从不见人,更遑论抛头露面,为的就是免于猜忌。
但再怎么粉饰太平,它就像一根刺始终堵在喉咙里,针扎一般的难受。冯玉贞脸上乌云压城城欲摧,心知夏桐的提醒有一定道理,嘴上却只道“我不管有什么门道内情,总之这是太后她老人家的交代,你若不喜欢,亲自去回太后就是了。”
生气的挪过身子,心道爱谁谁,你不高兴老娘还不伺候了呢
夏桐难得见冯玉贞表情管理失当,心道她这副模样倒是比平时可爱美人总是宜喜宜嗔的。
她也不深究,只浅浅抿了口茶水,心想凭蒋太后的个性很难主动向自己低头,多半是有人出的主意,蒋太后才顺势下台阶她那两个侄女会有这般好心么,还是,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你可知戏台搭在何处”夏桐突然开口。
冯玉贞虽不爱搭理她,可人就在眼前,装聋作哑好像说不过去,只梗着脖子道“就在南苑,靠近暖房那边。”
暖房,花圃,戏台子又在室外夏桐心头的猜测渐渐明晰,她忽的朝冯玉贞笑道“你想不想发财”
冯玉贞
这话不等于白问谁不想发财这段时间看着李家凭那玻璃秘方,银子如流水般往家里淌,她看得眼睛都要滴血了,可钱是那么好赚的么她又没有生财之道
夏桐心道这位的脑袋也是榆木疙瘩,成天只会羡慕别人,偏不会从自己身上找找毛病。
眼前便有个绝佳的机会,就看她能否及时把握了。
蒋太后直到周岁礼的前夜,才知道皇帝要把玉玺混入那堆抓周的物件中,气得眉毛都快飞了,“你是怎么想的,这也能胡来”
寻常人也只是随便刻个印章就当代替了,哪有用货直价实来作耍的还是象征帝王权柄的玺印,简直儿戏
倘皇帝真有有意敦敦为皇储,蒋太后觉得自己势必得阻止。她对孙子没意见,只是若眼下便立夏氏的孩子为太子,只怕皇后之位亦是板上钉钉,跑不脱了。
从前蒋太后看这儿子虽不十分符合心意,勉强也称得上稳重,可自从夏桐进宫,皇帝行事便愈发不着调了生生是让那狐狸精勾引坏的。
刘璋只得同母后解释,自己用的不过是仿刻品,真玉玺他怎会拿给众人围观,倒不是放心不下敦敦,是放心不下那群咋咋呼呼的命妇们这话他就不对太后直说了。
蒋太后瞪着眼道“那也不成知道的说你疼孩子,不知道的就得怪哀家教养不善且玉玺怎能造假,你身为一国之君都如此,民间更得群起而效之了。”
这有损皇家的威严。
刘璋笑道“那依您的意思,朕该用那枚真的”
蒋太后
好好的儿子,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