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绫罗摇摇头，喝了一口冰咖啡掩饰。
咖啡喝到口中微苦带冰，让脑子一秒清醒，随即他把此事抛之脑后。
不问了！
别人的个人兴趣，关他什么事？
阮京雪看他的眼神反而更温柔了，微微带着笑意。
“冰咖啡对身体不好，”他微笑道，“想问就问。”
沐绫罗内心道，呸拿冰咖啡说什么事！明明他就是看出来他在转移话题了！
好吧。
这可是他要他问的。
他笑容无可挑剔，旁敲侧击道：“雪神不喜欢冰咖啡？你喜欢喝什么？”
阮京雪似笑非笑道：“都不喜欢。”
“如果我下次做给你呢？”
阮京雪眉眼弯弯：“那么都可以，我都会喜欢的。”
沐绫罗来了好奇心：“真的吗？除了饮料，别的呢？你会喜欢什么啊？可以告诉我吗？”
阮京雪微顿，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键盘上，数秒没有按下。
“都差不多。我不喜欢他们的原因不在于他们质量不好或不合心意，而是无趣。”
然后手指开始敲动，飞速敲击键盘，指下机械发出清冽的键盘声响。
阮京雪一边打代码一边低声说：“如果你五岁就上网，七岁就接触代码，十岁就学会所有尖端代码，成为顶级黑客，十五岁独身黑掉庞大错综复杂的地下暗网，十七岁已经成为‘信息安全之壁’……”
想到这些回忆，桃花眼沉沉而冷，“黑暗面见得多了，你也会觉得世界上没什么有趣的。都有各有各的无趣与肮脏。”
沐绫罗感觉自己被对方的人生履历碾压了……他今年十九，就比阮京雪小两岁，然而甚至还没看过星网上除了游戏论坛以外的东西。
太不科学了！
“哎，等一下，”他头顶满是问号，“雪神，冒昧问一下您的智商？”
“智商是什么？”星际时代已经没有智商这种说法了，阮京雪沉思一下，“精神力的话，我是190。”
精神力满值才200……合着您离满分就差10啊？
沐绫罗澄澈的眼神瞬间改为对大佬的仰望与尊敬——何等天才，属实牛逼。
阮京雪道：“其他三人也是190。”
沐绫罗：“……”
【……统宝，我觉得我打扰了，我不应该出现在大佬们的队伍里。】
系统夸夸他：【你一定行。】
他目光转向屏幕。
阮京雪已经在短短时间内把代码全部改好了，现在的数据显示比上次更加简单明显，字体清晰。
屏幕最上方是选择框，可以一一打开比赛数据，比赛按时间顺序排列，甚至包含版本更新的变动，一目了然。
折线图放在左侧，每一份转折点都能点开超链接，详细地阐明比赛局势和转折原因。
表格放在右侧，表头包含多个内容，下面显示一行行蓝色数字，重点数字自动标红，整齐简明。
甚至还自动运行测试出了每个数字背后的算法，不用沐绫罗再一个个算。
阮京雪的程序写得无比完美，一点错处都挑不出。尤其是修改过后，他仅仅一个做了十分钟的东西，简直可以直接拿出去被程序员们供起来。
沐绫罗撑着脸道：“雪神，你觉得编程有趣吗？”
阮京雪眸光平静，笑吟吟道：“一般吧，我觉得电竞也很无趣……这些都是我的生活和工作，表面看上去非常吸引人，但就我本人而言，即使每天做着它们，依然觉得很无聊。”
电竞，无——聊——
沐绫罗当场警觉，喝了一口冰咖啡，横眉竖目，怒道：“——怪不得你丫每次训练都最划水。”
“噗。”阮京雪忍不住笑了一声。
沐绫罗看向坐在他右侧的青年：“雪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
“嗯？你问？”
沐绫罗百思不得其解：“你们为什么会来打电竞？你也好，柳他们也好，你们的身份要什么没有，为什么打电竞啊？”
“我们打电竞都是一个原因：一种预感。”阮京雪眉眼弯弯，“我们都有一种感觉，也许研究院中有一个东西对我们来说会很重要。而电竞第一名的奖励，来自研究院，冠军可以向研究院提出任意要求。”
一年前，他们四个人，做了同一个梦。
《桑兰索雷斯》研究院，地处星际中心，戒备森严，内部完全紧闭，外面连飞蚊都进不去一个……
奈何里面有他们纵使在迷茫睡梦之中，也能确定自己需要的东西。
他们想要拿到。
唯一的机会，是研究院有一套面向外界的固定流程，每一次《桑兰索雷斯》电竞比赛一年两度的重要春季和秋季杯赛，院方都会给第一名特别的奖励。
于是他们四个人，组成了CRM队伍，唯一缺少的辅助位，不断轮换。
阮京雪带着笑意道：“但是因为这种感觉太不可相信，所以我们来电竞也没有特别的抱有希望……CRM组成战队以后，只打一年半的比赛。时间一到，不管最终结果如何，队伍会直接解散，我们都不会继续。”
沐绫罗眨眨眼：“那雪神，当初为什么你会给我入队试训的邀请函？”
阮京雪向椅背稍靠，嘴角带笑，垂眸幽幽道：“我只觉得你很有意思，我只在意你，小可爱。你要是一直在下路跟着我的话，我训练的时候，也会很认真的。”
唉。
又有点心疼了。
倒也不是不理解。在顶级黑客眼里，互联网信息无处遁形，长久地面对那些人性阴暗面，难免会产生厌烦的情绪。
沐绫罗抓了抓头发，声音软软，叫道：“雪神。“
阮京雪微笑应道：“嗯。”
沐绫罗一口气说道：“喜欢或者讨厌，都是很正常的情绪。就像我喜欢冰美式咖啡一样，很多人说冰咖啡不好喝，但是我就喜欢它的苦和涩。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观点。感兴趣和不感兴趣也是，我觉得你可以显露自己的情绪，不用勉强自己，做你想做的事。”
阮京雪侧目看他，语声微微讶异：“勉强？”
“嗯，我也表达不太好，”沐绫罗收起了一贯的笑容，有些苦恼道，“我就是觉得，不用特意让自己太累，我觉得这是一种勉强吧。其实雪神，不感兴趣的东西，可以表达出来。适当舍弃也没事。”
阮京雪看着他，含笑的目光几分温柔，柔声道：“谢谢你，小可爱。”
沐绫罗点头，笑眯眯说：“其实世界上还是有很多有趣的东西呀，我下次给你做姜撞奶，喜欢或者不喜欢，你都可以直接说。你可以尝试一下？”
阮京雪紫色的桃花眼沉沉地看着他，半晌微笑。
他伸出小指，和他勾住。
立下一个誓约。
“你能让我想起来对一件事感兴趣的感觉吗？我很期待。”
然后他们背靠背坐着，沐绫罗继续努力整理分析比赛数据，阮京雪在光脑登上个人账户，检查防火墙。
一边是刷刷的写字声和哗啦的翻纸声，一边是啪嗒啪嗒的键盘声。
两人之间，气氛静谧和谐。
阮京雪垂眸微笑——面对眼前缭乱的数字和字母时，有多久心情没有这么平静了？
过了半晌，他听到身后的写字声逐渐停了，没有动静。
他回头，见趴在纸堆睡觉的粉发少女，头搁在做好的笔记上，侧着轻轻和缓地呼吸。
近距离看，才发现因为连日不休的工作，少女瓷白的脸上，眼下已经有了淡淡的青黑。
沐绫罗在数据分析室睡着了。
键盘声也停止，防止吵到他。
阮京雪看着他睡过去的疲惫睡颜，第一次有了一些心疼，从心头涌上微微酸又微微甜的触感。
她最近天天训练适应队伍节奏，晚上还要分析数据，是太累了啊。
阮京雪轻轻起身，抱起了睡着的少女，将他抱出房间，一路走上三楼。
这是阮京雪第一次和他靠得这么近，只觉得怀里的身体触感和他本人一样柔软。
他慢悠悠微微垂眸，看少女胸前——
衣服遮住的地方微微滑下，露出精致的锁骨。视线再往下，少女下面的轮廓，没什么起伏。
唔。
有点平。
要不补补？让厨房做点木瓜？
他思索着抱着粉发少女上了楼，倾倒风华的桃花眼微微沉吟。
木瓜这件事，最好做得隐蔽一点，不然某人会炸毛吧。
沐绫罗知道以后会不会炸毛暂时不知道。
但是在沐绫罗被抱起来的一瞬间，系统就炸毛了。
它在沐绫罗身体里，眼睁睁看着少女被一步步带进房间，目瞪狗呆：【这这这这进展是是是是是不是太快了一点？！阮京雪你给我住手！本统不允许！啊啊啊啊啊啊沐哥！！】
它喊得两个人都没动静。
沐绫罗睡着了。
阮京雪听不到。
系统撕心裂肺：【尼玛！沐哥你这个大懒虫不许再睡了——你要贞操不保了——我丢——】
它警觉地监视着阮京雪的一举一动。
青年微微叹了一口气，形状好看的唇里吐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字：“……木瓜、奇异果、黄豆、花生。”
系统：【？】
“丰胸。”
系统：【…………】
沐哥你还是快醒醒吧，你这傻比白菜要被猪拱了。
阮京雪没打算做什么别的事情。
他推开沐绫罗宿舍的门，将他送到床上，轻轻地放入被窝，掖上被子，轻且温柔地关灯关门，优雅地离开了房间。
唯有心里还在惦念，少女胸前，那一处似乎有点平。
系统呼出一口长气。
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人事不省的沐绫罗一眼。
阮京雪在门外向自己房间走去，越走越远。
想起正在熟睡的少女，微微勾起嘴角。
“晚安，小绫罗，好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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