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梅林满伦敦物色下手目标时选择相当多,无非一个寿命将尽小有产业且无儿无女的老单身汉嘛,多了去了。最终让他决定把艾萨扔进蜘蛛尾巷附近的主要原因是这片街区非常特殊——地处中产社区与贫民窟之间,不至于饿死,遇事又能从容逃逸,距离时钟塔还很远,至少以一个幼崽的行动力而言,很难从这里跑到威斯敏斯特宫去送菜……
对于以“魔术师”称呼自己的那部分人来说,道德水准完全是个迷,懵懵懂懂撞进手中的可实验幼崽最可爱了!超可爱!那些家伙不但不当别人是人,也不把自己当人看,所以……
所以他放弃了更多条件优越的选项,最终将目光瞄准了蜘蛛尾巷旁老掉牙的吝啬鬼老单身汉。这家伙也相当不负期待地在地下室里积存了不知道多少捡回来的东西,艾萨光靠卖他积攒的破烂就凑够了重新装修店铺的钱。
不得不说,梅林认真起来的时候还算靠谱,他的半精灵观察对象平平安安长到了“中学”二年级。
今天,面对老普林斯这样的特殊客人,艾萨衷心希望蜘蛛尾巷的居民们能给他们自己留点脸,不要把最最堕落破败的那一面亮出来,不然他怕这条巷子会遭遇有史以来最可怕的清洗与打击。就西弗勒斯与他外祖父的相似程度来看,少年不想去想象被激怒的魔药大师能搞出什么动静。
画面太美,不敢看。
“好吧,既然您坚持……总之,无论看到什么请先冷静。那个,暴力不好,赢了进阿兹卡班,输了进圣芒戈,真的,一点也不好。”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别太难以描述,假装没听见老普林斯先生的冷笑以及斯莱特林一贯的那条,异常重要且宝贵的,守则的隐藏第一款——只要没被抓,就不算犯规。
面包店的后门开启,两平方米的整洁方台下是两级台阶,出了台阶范围……地面上满是青苔泥泞与污渍,沉闷腐烂的糟糕味道即便冬天也环绕鼻端。窄路对面一个裹着破烂粗麻化肥编织袋的流浪汉正倒在墙根下挤脓疮,那是他前几天晚上参与“零元购”活动时留下的“勋章”。
破烂房子的木头窗户被人一把推开,浪荡嬉笑从里面传出来。一条光溜溜的胳膊举着破木盆泼了盆不知道洗了什么玩意儿的脏水,正好浇了流浪汉一头一身。
“@#¥……¥%&……%@#¥!@#@!”他骂了一长串不亚于酒馆泼辣女招待的精彩词汇,眼角瞄到那家和别人都不一样的面包店开了后门,立刻像是围着狮群打算捡漏的鬣狗那样弓腰咧嘴边笑边从地上爬起来伸出沾着五颜六色液体的脏手开展业务:“少爷老爷们,嘿嘿,今天做善事吗?上帝保佑!”
通常情况下有身份又有地位的绅士们多少会看在这句“上帝保佑”的份儿上扔给他两个子儿,遗憾的是今天这三位随便哪个都是一被上帝信徒抓到就得上火刑架开烧烤大会的悖逆者。冲着他们喊“上帝保佑”,基本上等同于亲切友好问候“你想死么”。虽然有些巫师没事儿就喜欢让自己被抓住以满足无处可用的表演欲,但是绝大多数人对这种没什么卵用又很丢脸的活动敬谢不敏。艾萨尤其难受,因为他伸出来的手实在是太脏了,脏得超出他对一般人类的容忍底线。
“不做,滚!”
这种状态还待在蜘蛛尾巷里的没几个好人,失去经济来源的他们静待天黑就会摇身一变成为小偷、骗子、和强盗。只有少数原住户还努力挣扎着站在法律边缘不肯堕落,这些人却往往成为邻居们掠夺的首选对象。全伦敦最脏最乱的“社区”,连警察都懒得管,偶尔死上个把人只需联系教区所在教堂拖去公益墓地一把火烧成灰随便找个地方填进去,一个人的一生就这么完了。
没有人在意他们是怎么死的,自杀,他杀或者意外,谁会在意污渠里满身泥泞的野狗怎么死亡?别开玩笑了。
流浪汉明白那些衣装得体考究的绅士们是他轻易惹不起的目标。警察不会管蜘蛛尾巷的居民死活,但一定会为绅士们主持“公道”。现在还是白天,社团的头儿大概喝醉了正在哪个□□床上呼呼大睡,而对方有三个人……他缩回手露出伤口和满嘴黄牙,一缕一缕油透了的脏头发搭在额头上,眯起眼睛涎笑:“少爷,行行好嘛。”
要不是这小少爷身后跟着个老东西和斯内普家那个怪胎,他敢现在就冲上去掐昏他卖去黑市。有得是更有本事的上等人肯花钱购买这种精致小男孩回去当做宠物养着玩儿。
艾萨半个眼神都懒得给这种烂到泥里的家伙,这也是他为什么宁可将卖不掉的面包白白送去孤儿院的原因。要不是后门台阶上布置了大量卢恩符文的术式,这栋房子早就被侵占并被破坏殆尽。
西弗勒斯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向前几步推着艾萨挪开,盯紧流浪汉的眼睛冷笑,对方立刻缩回脏袋子里不再发出声音。老酒鬼斯内普家的怪胎崽子太吓人,就像教堂外面游荡的黑猫和乌鸦一样,从头到脚裹着不详,他可不想招惹。
“走吧,不用在这些蛆身上浪费同情心,蜘蛛尾巷里九成人拖出去就地打死都不冤枉,呵。”黑发少年恶狠狠带起一阵风走在最前面,踩着污浊与泥淖强迫自己正视不堪回首的童年时光。老普林斯先生再次露出那种恶鬼一样的表情,脸色乌黑,紧跟在外孙身后急着寻找失踪十多年的女儿。艾萨留在最后,走了两步回头似笑非笑伸手点点正欲冲他们吐口水的流浪汉。
无声的,纯洁无辜的诅咒。
这条肮脏小巷并不长,走过那家贩售走私劣质酒顺便给皮条客提供生意场所的酒馆,西弗勒斯下意识看了一眼……很好,老斯内普似乎不在里面。也许他正留在房子里盘算着向艾琳要钱,当然更可能直接偷或是抢走,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
一行人很快走到巷底,几乎用碎木板拼接修补的木质房子拉出去拍鬼片都没有问题,老普林斯完全无法想象自己娇养了十七年的女儿竟然生活在这种地方!
“艾琳她,从小身体就比她哥哥弱,胆子也小,有时被欺负了也不知道,还以为那是别的孩子在和她玩闹。而且普林斯家几乎人人都拥有令人侧目的魔药天赋,哪怕家族内部垫底的孩子也足以在霍格沃茨笑傲同窗。所以我们总会比别人格外重视对幼崽的保护,避免他们在少不经事时为人所威胁利用。大约这些举措让艾琳觉得失去自由……我们只是爱她而已,即便用错了方式,难道就不能好好提出来吗!”
他站在房子外面看了很久,整个人一下子老了许多,最终勉强翕动嘴唇发出声音:“该怎么进去?”
作为一个享誉世界数十载的魔药大师,他当然可以随便炸烂这栋破烂房子的大门然后大摇大摆走进去,就算被抓个现行阿兹卡班也绝对不敢把普林斯关起来。然而他什么也没做,站在缺了好几个角的台阶下踌躇不定——
因为他离家出走十几年的女儿住在这里,他怕吓到她。
西弗勒斯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上前踢开也就比羊皮纸厚了那么一点的破木板,踩在前天刚清理过又被踩得满是脚印的地板上踏进这栋曾让他恐惧不已的屋子。
“母亲!你在吗?我带了食物回来。”
他站在中央喊了一句,没有应答,倒是楼上传来家具倒塌的噪音,窗户上跳下来个黑影向远处跑。艾萨眼神好,二话不说撞出一楼窗框扑上去,精灵战士的拳头可比他们纤细精巧的个头要有滋味儿多了,两拳下去被劣质酒泡糟了的老斯内普就哼哼唧唧躺在泥巴里装死。好朋友的默契往往体现在这种没有时间进行说明的时刻,艾萨扑出去的同时西弗勒斯对自己使用漂浮咒瞬移到二楼,很快就在一片家具碎片中找到已经被殴打至昏迷的母亲。
老普林斯先生年龄大了反应稍慢,几分钟后斯内普宅的二楼破烂房间里传出父亲愤怒的咆哮,要不是两个年轻人费尽力气拦住他,老斯内普今天大概会荣幸的出现在岳父的坩埚里。
“老子要弄死你!谁来也不管用!老子的女儿养这么大是给你这破烂玩意儿欺负的吗?我普林斯家的姑娘,哪怕疯疯癫癫也有得是小贵族愿意上门娶回去供养,你算什么东西!让她住在这种地方,穿着破布,食不果腹,竟然还敢动手打她!”
老普林斯愤怒到犬齿外露,要不是亲外孙还在,他简直恨不得一口咬死那打了女儿的混蛋。
老斯内普宿醉未醒,他大概以为自己失手把妻子打死了,所以才会在听到一楼有动静后跳窗逃跑——杀人是要进监狱的,虽说监狱管饭很好,但是没有酒,那可真是糟糕透顶!那个老单身汉的侄孙子和他的怪物儿子要好这件事他知道,他们不是远远的去什么怪胎学校了吗?怎么会这个时候回来!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能从老婆手里抢到她一直偷偷藏起来的那些东西,里面一定都是她的私房钱,要不然这么多年她怎么一直都没有被饿死?其他没有工作的疯女人早该饿死冻死随便什么原因完蛋了,这个可怕的怪物女人竟然还一直纠缠着不肯死掉!只要夺走那些古怪东西,她一定会失去魔鬼赐予的能力,等她死了他大可以高枕无忧重新开始,用搜罗出来的私房钱东山再起发大财!
果然,抢夺的时候他只是轻轻推了她一下,她就被翻到的柜子砸死了!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个魔鬼带来的小崽子和他的同伙又召唤来了一个老怪胎,那个老东西冲着自己砸烂了一只玻璃瓶子,一股臭得要死的味道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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