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恍然大悟,这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夏大民的确是还有一个闺女呢,名叫夏小甜,比夏小梅小一岁,还没有许人家呢。
夏小甜穿一身碎花褂子,此刻正站在厨房的门口,拿着帕子给张氏擦脸上的眼泪呢。
她冷不丁的被点名的时候,还懵懂的抬头看了看众人,只事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张氏就猛的将夏小甜往身后一塞,表情狰狞的就跟头护崽儿的母狼似的,“不行,小甜不行,她还太小!这是哪个缺德的货出的烂点子,你出来,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刚才吼了那一嗓子的人,怕被张氏骂,也隐在看热闹的人群中不出来了。
其实,夏小甜也不小了,前些天刚满18岁,正是说亲的年纪,只是这夏小甜是张氏的小闺女,长得娇俏,平时她就偏疼,再加上夏小甜平时说话温声软语,时常在张氏跟前撒娇尽孝,张氏就想多留夏小甜两年。
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家里子女多了,肯定不能一碗水端平,就像张氏,她舍得豁出去夏小梅,却是舍不得夏小甜的。
厉坤有点躁,娶婆娘的当天新娘子跑了,这叫他多少有点难堪。
他跟那夏小梅也就见了一面,说不上有什么感情,现在他都有点记不清夏小梅的长相了,就只听他二婶说这夏小梅是个能干的,他也便由着他二婶给他说亲了。
人家不愿意嫁给他,他也不好勉强,大家好聚好散,退了这门亲事也就罢了。
可是夏大民也把彩礼钱给花了。
150块钱,在这年岁,那得称得上是一笔巨款了。
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张氏虽然在院子里撒泼打滚的叫骂,但是厉家村来迎亲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一帮穿着短打的汉子将手里吹吹打打的唢呐吹笙往地上一撂,开始横冲直撞的往院子里面挤。
夏大民的亲戚当下也在门口堵成了人墙,企图将厉家村的人拦在门外。
撕破了表面祥和的一层皮,乡下男人的蛮横糙劲儿就露了出来,既然都闹将起来了,他们当下说起话来也就一点都没有顾忌了。
带头往里面挤的男人说,“我说你们这夏家村的人办事也是太不地道了,男人花那么多的钱娶媳妇是为啥?不就是一个人过日子熬得慌,晚上想搂个婆娘滚一滚?
你们倒好,花了人家的彩礼钱,却不愿意给闺女,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儿?”
余下的汉子一边加大了冲撞的力道,一边笑的开婚腔,“就是就是,什么年龄小不小的,晚上脱光了往炕上一撂,还不是一样的用?”
这边记挤做一团的男人开黄腔,那边围观看热闹的大姑娘小媳妇却是羞红了脸,而张氏在院子里面却是气的捶胸顿足,哭天抢地的说在这日子没法过了,没法过了。
眼看着一场喜庆的红事就要变成一个场闹剧,夏家村的村长赶紧的站出来主持大局,他先是叫人将推攘在一起的男人们分开,再是将厉坤和迎亲的长者请进了堂屋,打算商量下该如何收场。
厉坤本就长得伟岸魁梧,身量比一般的男人要高大许多,就是平时随随便便往那里一站,都能唬的人不敢造次,眼下他脸色一沉,堂屋里面的其他人更是大气也不敢喘。
村长夏大福是夏大民的本家兄弟,他看夏大民一家没有一个能主事的,便硬着头皮站出来,“这件事是夏大民不对,可眼下夏小梅跑了,这......总这么僵持着也不是个办法,咱们还是的商量个章程出来,将这事解决了才好。”
厉坤沉着脸,心里也是有气,“你家闺女要是不同意的话,提早说出来就是,相亲么,相中就个一起过日子,相不中就谁走谁的,我又不是非她不娶,何必弄这么一出?”
现在好了,这下他厉坤算是在十里八村的出了名了,娶亲当天新娘子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差劲呢?!
夏大民臊的抬不起头,一个劲儿的说,“对不住对不住!”
他也实在是没有想到,夏小梅会有这么大的气性。
厉坤也不想为难夏大民,当下便说,“事情也是好解决,你们只要把彩礼钱还给我,这件事就这么了了。”
夏大民哭丧着一张脸,“可眼下我也实在是没钱呀,不然,不然你看看能不能通融通融?缓缓?”
厉坤没吭声,跟厉坤一起进屋的长者却是立马瞪眼不愿意了,“不行,这事没得商量,今天你们要么给钱,要么给人,只有这两总选择,俺们今天是办喜事的,家里炉灶起来了,大红绸布挂起来了,宾客也都进门了,结果你们这新娘子跑了,我们这丢人可都丢出大岷子山了,就只追讨彩礼钱已经是够仁慈了,还想讨价还价,门都没有!!”
夏大民也知道人家这话说的在理,可奈何实在是拿不出钱来,他求助的看了看夏大福,希望能从夏大福这里先周转点。
可是夏大福也是个人精子,他知道夏大民家里穷的平时炒菜都不放油,这要是借钱给他,说不定十年八年都还不上,到时候他找谁哭去?
当即夏大福就把头错开,假装没有看到夏大民求助的眼神。
他轻咳了两声,看了看夏大民的大儿子和二儿子,提示夏大民,“大民呀,你是没有钱,但是你还有两个儿子不是?是在不行,你叫他们给你凑凑,这一家人不说两家话,150块钱,凑一凑总还是能凑出来的。”
张氏也不哭了,赶紧擦擦眼睛看向夏红旗和夏丰收,夏红旗结婚的时间早,这几年他自己趁空总是会编一下凉席拿去黑市卖,手里还是有些钱的。
他见张氏的眼光看了过来,立马就想站出来,可是却被媳妇刘翠花在背后拧了一下,夏红旗老实巴交的,平时最听柳氏的话,柳氏这一掐,夏红旗立马把伸出去的脚缩了回来。
再看老二夏丰收,则是连动都没动,他一双眉头挤在一起,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张氏将一切看在眼里,气的指着两个儿子骂他们不孝。
大儿媳刘翠花则是不愿意了,“娘,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儿子呢?咱们是逢年过节没有孝敬您肉吃,还是平时有啥好事没有想着您啦?
这是这次可不一样,那可是150块钱呐,我和红旗这几年没日没夜的操劳,手里也才只有一两块的余钱,你也体谅下您儿子,我们就是想帮忙,可这不也是有心无力吗?”
二儿媳李菊更绝,她哼哼道,“大嫂好歹有一两块的余钱,可是我和丰收别说余钱了,到现在外面都还欠着账呢,我们自己的日子都过得四下里透风,哪里能拿出来钱呢?”
张氏呲嘚两个儿媳妇,“别跟这儿哭穷,我还不知道你们,不想帮忙就直说,少在这儿编造些理由!”
刘翠花和李菊也是有气性的,她们见婆婆当着外人说话这么难听,当下也就不客气了,“娘,您说这话我们就不爱听了,老三娶媳妇是大事,但凡能帮上忙,咱肯定帮忙。
可是咱没有这个本事,您非逼着咱们,这还叫不叫咱们过日子了?”
李菊也帮腔,“可不是咋的,”她说着将眼风转向了内堂,“娘啊,原本这话我也是不该说,可是眼下逼到这份上了,我也少不得提一嘴,小梅和小甜都是您的闺女,您能豁出小梅,咋就不能豁出小甜?
她们是亲姐妹,谁又比谁娇贵?您别又拿小甜年龄小说事,小甜不小了,您忘了,我嫁给丰收那年,也才刚刚满18,跟小甜同岁。”
张氏气的又放声大哭,捶胸顿足的说她自己命苦,怎么就娶了这两个自私的儿媳妇?!
刘翠花和李菊当即脸色就变了,调开了嗓门跟张氏理论。
一时间,堂屋里面就好像变成了菜市场,吵得任耳朵疼,厉坤冷冷的看着眼前的闹剧,刚想出声说话,就看见从内堂走出来一个穿着水红色的确良褂子的女人。
她径直走向了厉坤,在厉坤的面前婷婷袅袅的站定,淡粉色的唇轻轻张开,纤嫩白皙的手指捏着衣角,局促的问,“我嫁给你,你看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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