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仙仙仙子!

    昨日一场雨下到半夜便自己停了,晨起时,地面上只剩了些许水洼。

    天空放了晴,暖洋洋的阳光洒在缓慢行进的马车上,山路陡峭颠簸,马车却行得格外平缓。

    由着前夜未睡好,昨日小憩时睡得熟了些,便未察觉到那迷药,幸而闻余师兄来得及时,她也未受什么伤害。

    说起来,这事归根结底也是自己疏忽导致,可今日一早出门,却见闻余师兄眼下一片乌青,竟像是因愧疚彻夜未眠的样子。

    大师兄也对闻余爱搭不理,惹后者本就白俊的面庞更惨白了几分。

    钟白想替闻余师兄说话,却被他拦住,抿着嘴摇头,“大师兄交给我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好,日后还如何担大任。”

    哎,闻余师兄有时候就是过于钻牛角尖了。

    又道,钟白身上才解了药力,身子还软绵绵的,不宜骑马,赵既怀本欲与她同骑一马,在云雾缭绕的山谷之中缓缓颠簸,紧紧相贴。

    却不料,闻余这小子为了弥补过失,一早便叫了辆马车在外头候着,还自告奋勇坐在了马车前对赵既怀道:

    “大师兄,你自骑马便好了,小师妹的马车便交于我来驾。”

    “……”

    赵既怀咬牙,冷笑,“好,好……”

    不知是否是闻余错觉,大师兄的神情似乎比早上更差了一些。

    *

    大师兄说,那潜山帮帮主承认出手偷袭了沈煜川,只是仍牵挂潜山帮帮中事务,不愿离去,便邀他们上山住两天,时刻督促她,谴责她,待她良心发现了,便去自首。

    赵既怀坦然自若地说完这番话时,仙鸽半睁了一边眼,履行公务似的,懒懒叫了声。

    这些日子天天跟那满嘴谎话一肚子坏水的男人待在一起,几乎是他一说话,钟白就信,钟白一信,它就得叫,可它叫了,钟白也不信……

    如此恶性循环。

    仙鸽觉着,这苦日子可忒难熬了!

    虽然钟白对于赵既怀这话,是并不苟同的,这人打便打了,还会去自首?

    到底大师兄还是善良,看人都往美好的一面想,不知人心有多险恶。

    看来此次上潜山帮,她还需替大师兄敲打敲打那洛长非,虽然打击沈煜川也是为民除害,可到底大师兄身上担了这责任,还需象征性地与她打打。

    末了,心中还要感叹一番:仙鸽又对着大师兄犯花痴了!

    ……

    而那坏男人便是倨傲地睨它一眼,心中暗嘲:死肥鸽,自不量力。

    仙鸽冷笑,你鸽爷爷年轻时候,可是鸽界第一美男,你也配!

    *

    这会马车缓慢走了半个多时辰,外头的景色被山雾衬得愈发朦胧,草木也愈来愈密,只是仍未到目的地。

    钟白在马车里坐久了,有些急不可耐,她探出头催促道,“闻余师兄,能不能快点呀?”

    闻余望了赵既怀一眼,后者正驾马行在小道靠外一侧,他抬眼望了望距离,似是离山谷入口还有些远,便勒缓了缰绳,“你身上昏散香药力刚退,需好生休养,且忍耐一会。若觉得无聊,便说说话。”

    钟白趴在窗子口上,抬着乌黑双眼望他,“大师兄,昨日那害我的女子有抓住吗?听人说她是什么江南富商之女,家中还有人做官,来头大的很。”

    “嗯。”

    不知是应了有抓住,还是来头大。

    钟白又认真道,“即使来头大也要好好惩罚惩罚她,就该将她也绑了拿去熏那昏散香,叫她也感受感受浑身没力气的滋味!”

    赵既怀抿了抿唇,视线淡淡落在远山青黛,“放了。”

    只是放之前,割了她些东西。

    “大师兄,那潜山帮的帮主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啊?”

    赵既怀仍直视前方,未有一丝波动,“女的,活的。”

    钟白撇了撇嘴,这话说了不跟没说一样!

    “昨日我和闻余师兄在镇子上问了一圈儿,大家对那帮主的印象皆不一样,有的说她浓眉大眼、虎背熊腰,有的说她妖娆妩媚,还有甚者,竟说她是个瘸子。”

    赵既怀笑,“你到了就知道了,一会下了马车,记得将我给你的那面纱戴上,便说感了风寒,先去休息便是了,莫让她见到你的面容。”

    “为什么?!”

    赵既怀顿了下,张口道,“那人妒心重,见到比她貌美的女子,会发狂。”

    “咕——”

    钟白收回头,瞪向车厢里不识趣的仙鸽,“你的意思是,我没有她貌美吗?!”

    ……

    再过了一会,马车终于停下。

    钟白戴上面纱跳下马车,映入眼帘的,是密林环绕,迷雾漫山,就连前方的树影人影都看不真切。

    只见得一个年轻女子自迷雾中走出,一身劲装,面无表情。

    “几位请随我来,帮主已在等候。”

    三人随那女子拐入一旁隐蔽的小道,这小道入口被一丛茂密的灌木遮盖,外人便难以辨出。

    再往其中走了几十步,穿出密林,便觉眼前骤然开朗,山谷里的房屋建筑与普通农舍并无多大差别,田间有不少妇人在打菜籽,脸上都挂着汗珠。

    她们穿过田道,看见一处学堂,学堂之中有不少女娃娃在齐声朗诵。

    再过了条小溪,见溪边有几个妇人在钓鱼,她们是极热情的,见了钟白,皆抬手问好,可脸上笑容却在见了赵既怀和闻余之后陡然消失。

    钟白皱了皱眉头,望向大师兄,却见他笑了笑,投来一个安抚的眼神。

    随着女子穿过几条廊道,他们来到一处稍比其他更恢宏几分的大宅跟前。

    步入大厅。

    一道娇媚声音自前方响起,“你们走得可真是慢呢,我当是迷路了,还想着要不要派人去寻呢。”

    钟白还未来得及抬头看来人,便见赵既怀提着剑挡在了她身前,好似一只护崽的母鸡。

    他道,“谢帮主好心”。

    面上冷峻不耐烦的表情却似在说:“听你放屁”。

    “各位这般拘谨做什么,来,都坐下,棠衣,来,给几位贵客倒点茶。”

    “是。”那冷面的女子走上前来。

    赵既怀仍站在原地,丝毫没有理会洛长非的话。闻余见大师兄不动,自然也抱着剑杵在原地。

    钟白环顾四周,只见放眼望去,倒茶的、看门的、打油的,全是女子,这儿俨然是个女儿帮啊!

    她从赵既怀身后小心翼翼地探出一点眼睛,却见坐在上方的女人妩媚娇美,姿色撩人,与传闻大相径庭。她瞧着是极有涵养的,面对赵既怀这面若寒霜的男人,竟还笑眼盈盈,面上丝毫不见愠怒。

    可下一秒,却让钟白瞠目结舌——

    这帮主,竟趁那叫棠衣的女子倒茶时,偷摸她手!!

    钟白倒吸了一口冷气,恰这时,对上女人撩人的眼波,“咦,这位——怎么躲在赵既怀身后,这般胆小?”

    钟白缩回脑袋,清了清嗓子,作出沙哑的样子,“帮主莫怪,在下近日感了风寒,怕过给了帮主,帮主还是莫靠近在下。”

    闻言,洛长非巧笑道,“刚巧,帮中有位神医,棠衣,快去请来为姑娘看看。”

    “不用!”

    “不用。”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赵既怀伸手挡在钟白身前,“风寒并不严重,不至于叨扰神医,帮主先安排了住处,容我等去休息便可。”

    洛长非支着下巴啧啧摇头,调笑道,“啧,小气,看都不让看。”

    说着,她给了旁边女子一个眼色,摆了摆手,“你们便先去休息吧,屋舍我已经安排好了。”

    ……

    “便是这里了。”

    棠衣停下脚步,语气生硬。

    只见眼前院子老旧失修,墙皮都掉了满地,该是有些年头了,周遭也尽是野草,并无屋舍。

    赵既怀的面色有些黑,“这就是你们帮主安排的住处?”

    棠衣冷漠地抱着赤剑,说话时并不看他们,“赵公子,有就不错了。咱们潜山帮全是女子,能放你们两个男性进入,已是最大的让步。”

    “大师兄,没事儿,收拾收拾就能住了。”钟白安慰道。

    闻余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

    却听棠衣又缓缓道,“姑娘不住此处。”

    “为何。”

    赵既怀的面色沉了下来,双目紧紧盯着棠衣。

    “赵公子,帮主说了,若你想让帮主助你,便不要在此事上反抗。”

    棠衣顿了下,见赵既怀的脸色仍不太好,又道,“公子放心,我等皆为正派人士,绝不会对姑娘做什么不耻之事。”

    助他?

    钟白望了大师兄一眼。

    “大师兄,这儿的人大都不会武功,皆是普通农妇,应该难以伤到小师妹的。”闻余站直了道。

    “是啊。”钟白也道,“更何况,我再如何,也是有些身手的,寻常人何能伤得了我?”

    说时,闻余看了她一眼,被钟白别过脸无视了。

    默了半晌,赵既怀终于松了口,走前,还给钟白塞了许多信号烟,短刃之类,似是这儿真有什么猛虎野兽。

    ……

    随棠衣又行了一段山路,两人停下脚步。

    “姑娘,你住这儿。”

    钟白愕然张大了嘴。

    眼前是一栋别致诗意的小楼。楼外种满了各色鲜花,俨然和方才师兄他们的住处是云泥之别!

    “这、这儿啊?”她有些不敢相信。

    “是。姑娘有什么需要,便尽管与我说。”棠衣的口气比方才要温和了许多。

    ……

    见周遭没了什么人,钟白便揭下了面纱,将包袱一丢,饶有兴致地四处转了圈儿

    小楼在山谷西侧的半山腰上,钟白往侧走了两步,便见了长长的栅栏搭在甬道一侧,隔绝了崖壁的险峻。

    从此处恰能望见整片山谷的景色,只见山谷姹紫嫣红,又被一层挥之不去的薄雾笼罩,宛若仙境,想来,便是因为这雾,镇子上才显得阴冷了些。

    她的视线偏移,这雾薄薄散散,却似从一处散发而出,循着雾气渐厚的方向,直直蔓延到了小楼侧方的竹林中。

    碧绿直耸的竹林之后盘踞了一团浓厚而纯净的白雾,倒像是什么仙人的老家。

    钟白顿时来了兴致,她扭头对仙鸽道,“走,去寻你的仙境!”

    ……

    她兴冲冲跑进竹林,只走了几步,便觉不对——明明是初夏,竹林中的地面上却铺了一层异常厚的落叶。

    她迅速反应过来,便欲跃开,可这副身子才解了药,暂时跟不上她的反应。

    果然,下一刻,天罗地网从四周罩来,只一霎,她就被牢牢地困在网兜中,

    她挣了挣,这网兜却似越收越紧,只片刻,便有人闻声赶来。

    “哟哟哟,哪个不要命的小贼,竟敢擅闯我天池——”

    伴随着脚步而来的声音戛然而止,钟白惊愕地抬起眼。只见那美艳女人停在几步外,美眸大睁,面容极其惊诧愕然。

    “仙……仙、仙、仙子!!!”

    钟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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